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陈楚砚?
喜欢?
她?叶籽心?
就在叶籽心被陈楚砚吻住的时候,又有一颗流星从铺满繁星的天际滑落——
怎么会这样呢?
之前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陈楚砚在樱花树下亲吻了她的脸颊,说了一句:“为了不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生捷足先登,是时候应该给你一个十八岁的‘成人礼’了——”
“成人礼”……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
叶籽心抗拒地推了推陈楚砚的胸膛。
陈楚砚捧住叶籽心的脸颊,又依依不舍地啄吻了几下,才算彻底放过她。
叶籽心微微垂着眼眸——在漫天的星光之下,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我见犹怜”,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心脏都会瞬间软成一片,只想保护她、又想欺负她。
陈楚砚几乎在交睫的距离之中静静地凝视着叶籽心,每多看她一秒,他内心和身体之中那一股不知名的热流就多增加一分——
叶籽心对于陈楚砚来说,就像是夏娃手中的禁果,一旦采摘下来,一旦品尝过,那么她的味道便在他的记忆之中根深蒂固——让他流连忘返,让他为之癫狂,让他身体之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对他大声地咆哮着:
不够!
陈楚砚!不够!
远远不够!
你想要的更多、更多、更多……
陈楚砚的上身微微前倾,想要再一次去吻叶籽心的时候,立刻被叶籽心扭开脸躲掉了。
漫天星空、深山老林,鸟语花香、虫鸣鸟叫——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籽心才慢慢地扬起眼角,她的脸蛋和耳尖在星光下微微泛着红,她的嘴巴动了几下,才轻声说:“陈先生……你……”
陈楚砚的眼神不再如平时般冰冷狠辣,不知是星光太耀眼,还是气氛太迷醉,总是他的神情此刻多了几分柔情——
“陈先生……”叶籽心又慢慢地垂下眼眸,她轻声细语地说,“我说过好多次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很感谢你,感谢你把我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带向光明,感谢你给我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给我请家庭教师又送我去读高中,感谢你帮我、帮许许多多的受害者打击人贩子,让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我……”
陈楚砚习惯性地闭了闭眼,再慢悠悠地睁开,他懒洋洋地打断了叶籽心:“是的,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好多次,那么,你现在想说什么?”
“…………陈先生。”叶籽心又抬起眼,看了看陈楚砚,只和他对视了两秒钟,便又垂下眼,粉扑扑的脸蛋比刚才更加红润了,“我不敢和你说‘相依为命’,毕竟对于你来说,有我、或者没有我,都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不同,但陈先生……你对我就不同了,我只有你,你是我的恩人,你完全可以将你的后背交给我,我愿意一辈子站在你的身后,就像今年春节的时候,认真地听你倾诉你的孤独,我绝对不会背叛你,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报答你——”
“…………“陈楚砚冷漠地“哦”了一声,他又带回了他那冷冰冰的面具,他冷冷地看着叶籽心:“然后呢?”
“陈先生。”叶籽心抬起眼,坚定地看着陈楚砚,“我知道今天的这些事情都是意外……”
陈楚砚的目光黑如深渊,那么意味深长、又那么冷若冰霜。
叶籽心盯着陈楚砚,轻声说道:“就像我们走‘悬崖吊桥’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意外,我们就会粉身碎骨,为了不掉下悬崖摔死,我们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今后也绝对不会再提——”叶籽心眨了眨大眼睛,非常诚恳地说,“一次都不会提的,陈先生,请不要破坏我们之间,又神圣又圣洁的难能可贵的关系,好吗?”
陈楚砚轻轻捧起叶籽心的脸蛋,在星光下温柔地看着她,几秒钟之后,他似笑非笑地微微前倾,嘴唇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一侧脸蛋——
叶籽心睁大了双眼,同时嘴巴也惊讶地微微张开。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了之后,他的双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脸蛋,故意压低声线,冷冷地说:“……不好。”
叶籽心:“…………”
她用力推开陈楚砚,通红的眼眶又委屈又幽怨地瞪着他。
过了几秒钟,叶籽心二话不说地钻进了帐篷里。
***
叶籽心气哼哼地钻进帐篷之后,陈楚砚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抱她、去哄她、去解释。
陈楚砚独自坐在草地上。
深夜,山顶,微凉的风吹向他的脸庞。
他像过去一样,不知道第多少次望向夜空——
天上的繁星忽明忽暗,一闪一闪。
他愣愣地注视着。
慢慢地,天空的繁星开始游走,不停地往一个中心点聚拢,最后,漫天的繁星汇聚成了一个笑脸——
叶籽心的笑脸。
她在天边微微地笑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眨巴着。
陈楚砚不由自主地轻轻微笑了起来,一分钟过去,他便敛了笑容,阴冷地注视着夜空。
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折了一些树枝,在距离帐篷不远处的地方搭起一个小小的篝火。
陈楚砚伫立在篝火前,憋了一整天,他终于可以燃起一根香烟——
一口烟吐了出去,似乎也将他心中的郁结吐了出去。
他狠狠地吸了两根香烟,直接将烟头丢进篝火里,再往篝火里加足了树枝。
陈楚砚拿起一瓶带过来的纯净水漱了漱口,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望向帐篷的方向——
***
叶籽心一钻进帐篷,便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陈楚砚怎么会喜欢她呢?
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他可是她在内心无数次发誓要照顾、要赡养一辈子的人!
无论是让她做牛做马,或者干脆豁出她的这条命,她都要报答他。
但……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报答啊!
她可以做他的下属、佣人、倾诉的对象、女儿……甚至是之前她误以为的一只“宠物”——
唯独不能做他的……“女人”啊!
就像之前在法院的时候,那些官方人员说过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是“救赎与被救赎”、“收养与被收养”——是人类之间最纯洁、最神圣、最坚不可摧的一种关系。
可现在……
不对!
不应该这样!
如果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有谁能保证他会永远喜欢她?有谁能保证他会喜欢她一辈子?
像陈楚砚那个身份地位的男人,身边的诱惑是她无法想象的多,就像宫妍那样优质的女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对他死心塌地的……
陈楚砚连宫妍都不远正眼看一眼,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一定是因为他们住在一起,独处的时间太久了,给他造成了这样的假象……又或者是身边的女人都喜欢他,只有她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恩人,从来没那样想过……
所以她是特殊的。
所以他喜欢了她。
但她的特殊只是短暂的——
如果她如他所愿,如果她跟了他,如果她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么……她还会是特殊的吗?
他还会喜欢她吗?
叶籽心用枕头捂住脑袋。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那么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陌路人?
那个时候,他还会愿意见到她吗?
他一定会非常讨厌她,一定会觉得她和他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毫无差别。
如果陈楚砚是别人,是其他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那倒无所谓了……
可陈楚砚这个男人,对于叶籽心来说,不是“别人”!
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她用一生都回报不完的——恩人!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她的救命恩人有朝一日形同陌路!
就在叶籽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到陈楚砚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砰砰砰——”
叶籽心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陈楚砚慢慢地掀开了他们的帐篷。
叶籽心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楚砚在帐篷的入口处坐了一会——然后,叶籽心可以感觉到陈楚砚慢慢地躺了下来,就躺在她的身后。
几秒钟之后,他慢慢地伸出胳膊。
叶籽心微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地被他揽进自己的臂弯里。
“…………”叶籽心能感觉到对方微微撑起了上身,指尖轻轻地落在她的额角,又轻柔又爱怜地理了理她的发丝。
叶籽心浑身僵硬,紧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陈楚砚轻轻地理顺了她的发丝,又慢慢地俯下身……
下一秒,叶籽心的脸颊就承受了一个来自陈楚砚的吻。
叶籽心:“…………”
她的内心五味陈杂。
陈楚砚喜欢她……
陈楚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喜欢她呢……?
从此以后,他们两个将会陷入一个微妙的僵持状态……
叶籽心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着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她在陈楚砚温暖的怀抱之中,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
在叶籽心的梦境之中。
不止是过去无数次梦起的那些——
她的未来。
她的父母。
最后,她梦到了陈楚砚。
陈楚砚高高地端坐在孤傲的“王位”之上,永远是那么的凛然难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冷酷又绝情地看着她:“我不再喜欢你了,你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
她再一次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
“唔唔……”叶籽心迷迷糊糊地眯开眼——
黑暗之中,陈楚砚的气息就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低柔地说:“做噩梦了?”
叶籽心委屈唧唧地“嗯……”了一声,又从喉间迷糊着咕哝着:“冷……”
即便是在六七月的初夏,但深夜的山风依然寒冷,小小的帐篷并不能阻隔凉意。
“冷……”叶籽心闭着眼睛往陈楚砚的怀中拱了拱,:“我冷……”
陈楚砚轻轻地笑了一声,伸手将叶籽心身下的毛毯一起打包过来,裹住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他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问:“……还冷吗?”
叶籽心老老实实地躺在陈楚砚的怀中,脑袋闷在他的肩窝,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不冷了吧?”陈楚砚又抱了抱叶籽心,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畔,“睡吧,我的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