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好, 这天的驱魔综合学课堂上,陆修没有来,只有思归与曹斌。
“今天陆老师有课, ”曹斌依旧是那模样,说, “暂时不能来。五一假期过得怎么样?还没有谢谢你帮忙找到了那只小狐狸。”
思归正陷在沙发里看一本书。
“应该的应该的。”江鸿笑道,他难得地又在课堂上看见了曹斌,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仿佛外头发生的事, 都与苍穹大学无关。
小皮也来了, 开始动手给曹斌与江鸿泡咖啡。
“这学期会有好几门课作出调整,”曹斌说道,“届时上了你们就知道了, 其他功课都在准备了?”
五一假期一过,又要准备期末了, 江鸿想到就头大,当个驱魔师的课业简直比普通本科生要繁重多了!
“天啊!”小皮说, “期末的法宝课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曹斌说, “嗯,现在咱们也要准备期末的课题了, 你们这学期想做点什么?江鸿先说吧?”
江鸿沉吟片刻, 说:“我有好多事,想问校长呢。”
“一件一件来。”曹斌答道。
“老师,您知不知道, 世界上最厉害的兵器是什么?”江鸿问。
小皮原本好奇心并没有那么重, 但每次江鸿的课堂发问, 总能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就像今天一样,小皮已经把自己的课题抛到了脑后。
曹斌没想到江鸿会突然问这个,着实也有点难回答。
“最厉害的兵器,”曹斌说:“‘厉害’指哪个方面的?‘兵器’的定义又是什么?”
就像许多大学教授一般,面对譬如“AA是XX吗?”这样的问题,第一个回答一定是:“让我们先弄清楚,什么是AA。”
“呃我也不知道,”江鸿说,“但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曹斌说:“先说兵器或者武器的定义吧,我想你要问的,应当是‘在外部环境中采集原材料制造而成的,具有攻击效果的战斗工具’。”
“是这样的!”江鸿高兴地说,“而且要一个人能控制的。”
“那我们就要来说‘一个人’的定义了。”小皮附和道。
“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吧。”曹斌笑着说,并转身,在白板上开始写字,划出两个定义范围:科技武器、灵力武器。
“啊——”江鸿与小皮一起发出了赞叹声,这样就很清楚了。
“核武器当然是很厉害的,”曹斌说,“但我相信你要问的不是这些。”于是又在灵力武器下作了分类,里面有:法宝、兵器,两个大的类别。接下来就是在兵器里细分了。
“神兵学是一门学科,”曹斌说,“大三你们就会开始涉猎,会发给你们一本‘灵力兵器概论’。更深入的课程,就要在研究生阶段才学了。”
小皮朝江鸿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江鸿说:“我想打造一把兵器。”
小皮:“哇!自己用吗?”
江鸿:“不,给陆修用。”
曹斌马上明白了,一边在白板上继续作细分类,一边继续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课题,这个学期期末,你们可以考虑制造兵器。”
白板上第一层,是“神力兵器”。
“顾名思义,神力兵器也即是继承了神明的部分力量,被授予世人的强大武器,但这些兵器都有自己的侧重方向,甚至有许多不是为了摧毁、杀戮而存在的。”
接着就是各种属性武器了。
“我也想打造一件武器了。”小皮说。
曹斌写完板书,小皮与江鸿开始用手机拍照。
“所以里世界里灵力兵器的界定,与表世界中的‘武器’概念很不一样。”曹斌解释道,“没有‘最强大’这个说法。譬如说不动明王的六器,虽然目前公认是非常厉害的,但它的最重要目的,或者说创造出来的动机,是对抗天魔,所以在某些场合甚至不如金蛟剪适用。”
“像风神鞭可以卷动飓风,但在特殊的情况下,譬如说地面决战,效果也不如轩何志主任的森罗万象双刀。”
小皮说:“对对,森罗万象能驱动植物,不过我爸很少用。”
“这种神兵,应该轻易不出手吧。”江鸿说。
小皮道:“他说是用这个消耗太大了,怕营养跟不上。”
江鸿:“……”
江鸿说:“那老师,您觉得最厉害的兵器呢?或者说您觉得最适合陆修使用的。”
曹斌在吧台后坐下,开始喝咖啡,答道:“我个人觉得……目前来说,最强大的,应该确实是智慧剑。”
小皮说:“就是校长拿的那把吗?”
“嗯。”曹斌答道,“不动明王六器中,最核心的就是智慧剑,智慧剑守护着人类历史近六千年之久。”
江鸿想起来了,曾经在重庆被妖怪抓走的那段时间里,对方的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拷问智慧剑的下落。
“那智慧剑……”江鸿很想问智慧剑在哪儿,但他忍住了,毕竟敌人盘问的一定是重要消息,曹斌也不能回答,自己最好还是别胡乱打听。
但曹斌接下来的话,却让江鸿十分惊讶。
“十年前有过一场大战,项诚在这场大战之后,发动了另一件法宝,也即驱委中能倒置因果的‘千秋万世轮’,发动这件法宝,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即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献祭’。”
“啊哦——”
“不动明王六器中,大日金轮、捆妖绳、金刚箭、蚀月弓、降魔杵都被献祭,回归天脉。”曹斌说,“但智慧剑仍在人间,没有被项诚带走。”
听到这话时,江鸿松了口气。
“项诚离开这个时代的时候,”曹斌轻描淡写地说,“把它用一种非常特别的法术,封印在了一个特殊的罅隙里,同时从天地脉中取回了另外两件法宝。把这些法宝,用‘伏藏’的方式,埋藏在了两个地方。分别是苍穹大学,与妖族的圣地。”
“具体怎么召唤它们,我也不清楚,但只要在这两地有魔气出现,它们就会现身,平时谁也找不到它们,连我也不行。”
江鸿点了点头,小皮说:“那如果有危险,它们会自动来找校长吗?”
曹斌说:“除了项诚之外,只有被它们承认的人,才能暂时地使用它们,就算我不行,一定也有其他的驱魔师能驱使,所以不用太担心。”
江鸿:“智慧剑是魔的克星吗?”
“是的,”曹斌说,“据传如此。”
“那么智慧剑为什么能克制魔呢?”江鸿说。
“普遍的说法,是剑上有不动明王的强大力量。”曹斌如是说,“但我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在漫长岁月中,每一代的守护者们,与这个大地上的驱魔师们赋予它的坚强的信心。”
江鸿点点头,曹斌说:“你想好了要打造一把什么样的兵器吗?”
江鸿说:“从外形上来看,我已经想好了。”
他想为陆修打造一把漂亮的、细长的西洋剑,劈砍与刺击都可以用,但要如何为它赋予击破魔的力量,就得另想办法了。
“我也想打造一把剑。”小皮说。
曹斌说:“我们还是先从材料入手吧,我想有许多材料,是你们可以选择的。”
于是江鸿驱魔综合学的期末课题就这样定下来了,首先是材料,然后倒模,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学习,不属于曹斌指导的内容,只有在正式铸造佩剑时,从这一步开始,曹斌就会介入,教他怎么锻冶带有法力的冷兵器,直到“注灵”步骤,又需要更多的、其他导师的指点。
下课前,江鸿整理了一大堆资料,曹斌正要与他告别,江鸿等小皮离开后,忽又道:“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曹斌示意说就是。
于是江鸿把他与陆修这几天里的想法,告诉了曹斌。
“心魔。”曹斌想了想,说道。
江鸿有点支吾,说:“也许有点不自量力……但这些天,我想的始终是怎么去对抗那个冒牌货……”
“不,”曹斌马上道,“你做得很好,没有不自量力。”
曹斌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良久,而后解释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议题,目前不能就我所知随意地朝你解释,但我也会帮你们尽可能地搜集多些资料。”
江鸿顿时如释重负,连忙道谢,曹斌答应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不客气,”曹斌微笑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毕竟陆修并非为了自己与敌人战斗。”
今天江鸿总有点怕碰见陆修,缘因那个梦,总怕有点心跳加速。
上午他先是去了击剑社一趟,量陆修放在那里的西洋剑尺寸,手柄的粗细、护手盘的大小、剑刃的长度,以及整剑的重量。
“你在做什么?”突然间,陆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江鸿顿时吓了一跳,转过身时,看见陆修疑惑地盯着他看。
“啊……我……我……”江鸿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不敢直视陆修。
陆修:“???”
陆修又做了个壁咚,把他按在墙上,莫名其妙地打量他。
“我正好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江鸿说,“我以为你今天在这儿,不,你怎么来了?”
陆修:“所以你以为我在还是以为我不在?”
江鸿:“……”
江鸿的逻辑完全自相矛盾了,他马上岔开话题,说:“你不上课吗?”
“刚上完。”陆修说,“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他们说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哦是啊。”江鸿看了下周遭在训练的男生们,想来是有人告诉陆修了。
“早饭吃了吗?”陆修要带江鸿去吃早饭,江鸿已经吃过了。
“下一节什么课?”陆修又问。
“里世界探索。”江鸿还有点心神不宁。
“哦,那走吧。”
陆修的眼神透露出“你今天怎么有点不正常?”的意味,但江鸿没有说,陆修便没有多问。
江鸿突然发现,陆修比以前更帅了是怎么回事?
从前的帅是一种带有侵略性的帅,现在的帅却让江鸿内心生出莫名的感觉,仿佛让人心痒痒的,总想朝他说点什么。
陆修:“?”
江鸿:“……”
“看什么?”
“没有。”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你……和我一起去上课吗?”
“嗯,”陆修说,“我上午没课了,下午一二节,去看看朱瑾玲老师吧。”
对哦!江鸿马上想起来了,那个被调包的朱瑾玲,已经除掉了,现在的里世界探索老师恢复了本人,会有什么区别吗?
课堂上今天人都来齐了,朱瑾玲的课从来没人敢逃,江鸿与陆修来得最晚,只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朱瑾玲已经在讲台上了,上学期的组员们转头,看见江鸿时便纷纷朝他打招呼。
江鸿稍挥手,躬身,沿着最后一排坐进去。
靠窗区域,江鸿最喜欢的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对方趴在桌上睡觉。
“还是再点下名吧。”朱瑾玲用酒精洗手液稍搓了下手,开始点名。
陆修坐在江鸿身边,抬眼注视朱瑾玲,观察她的举动。
“贺简。”朱瑾玲道。
“到。”
“连江。”
“到。”
江鸿猜测朱瑾玲是按照上学期的成绩单顺序来点的名,果然第三个就是自己。
“皮云昊。”
小皮与连江坐在一起,答了到,连江又转头,朝江鸿暧昧地挤了下眼,江鸿只得一手扶额,假装看不见。
手机来了消息,江鸿一猜就知道是连江。
【那天晚上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江鸿本想回道“有事”,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突发奇想,回道:【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连江很快回了消息:【不是,就是个无聊认识的人,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个酒托。】
江鸿明白了,片刻后,连江又发了消息过来:【每天都很寂寞,像你和陆老师就挺好。】
江鸿想回句“不是的”,但陆修突然转头,朝他望来,江鸿便按掉手机,孰料陆修看的人并不是他。
“袁士宇。”朱瑾玲点了最后一个名字,又重复道:“袁士宇来了吗?”
“到。”坐在江鸿身边、靠窗位置上的那男生坐直,仿佛十分疲倦,答了。
是袁士宇?江鸿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也来了,他开始上课了?似乎放假前,他就已经和大家一起上课了,只是江鸿并未过多关注他。
他与陆修离袁士宇有三个空位,但陆修只看了袁士宇一眼,就犹如没事发生一般。
“好的,我们开始上课吧。”朱瑾玲注意到没有被点到名的陆修,但没有多问,“今天我们来聊一下本学期的课题,寻找时间与空间罅隙,顺便解决一下你们的疑难。各个小组的组长发言吧,都说说做到哪一步了。”
真·朱瑾玲变得温和多了,不像先前那么锋利而严格。
小组微信群里开始弹消息,江鸿总忍不住想看袁士宇,但还是参与了简单的讨论。
“不用管他,”陆修突然道,“和咱们已经没关系了。”
“你在做什么?”江鸿好奇道,看见陆修摊开一个笔记本,这个本子还是上次江鸿给他的。
“备课。”陆修又说。
江鸿趴在桌上,好奇地看陆修上课的内容,小声道:“你现在是老师了吗?”
“嗯。”陆修看了他一眼。
江鸿偷瞥朱瑾玲,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陆修身上,今天他特别想和陆修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能逗点他的话出来,江鸿就觉得很有趣。
“薪水涨了吗?”江鸿说。
陆修:“?”
陆修奇怪地看了一眼江鸿,他们从来不讨论这个问题。
“多了一份津贴,怎么了?”陆修想了想,问,“怎么问这个?”
江鸿又问:“你有多少钱?”
陆修:“???”
“你想买什么?链接发我。”
“多少钱的都可以吗?”
“可以啊。”
“你应当存了不少钱吧?”江鸿知道陆修平时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不,说不定,他的川崎H2可是很贵的。
陆修不搭理他了,开始写他的备课本,又用修长的手指挠了下耳朵。
“我帮你挠。”江鸿凑在陆修耳朵边上。
“别闹。”陆修微微皱眉,左手按着江鸿的手,拉到桌子下握着。
江鸿:“!!!”
江鸿被他牵着手时,心脏又开始狂跳,这是怎么了?但这感觉真好,陆修的手掌很温暖、柔软,根本不像出拳或是出掌、释放龙语时那毁天灭地的凶兽之手……
江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陆修便把他手指分开,扣着,两人十指交扣,牵着手,搁在陆修的大腿上,就这么一直握着。
江鸿顿时心情极其复杂,上一次与陆修这么牵手是在大昭寺外,但那会儿完全没有现在的感觉。
陆修的侧脸好帅啊,江鸿端详他的嘴唇,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梦,他的唇一定很软……
陆修写着备课内容,仿佛感觉到江鸿在走神,突然放下笔,右手扣起手指,在江鸿脑门上弹了一记。
江鸿瞬间清醒过来,抬头,抽回手,认真做笔记。
各组长挨个汇报进度,大多数学生压根什么都没做,只得绞尽脑汁地应付检查,但朱瑾玲仍然面带微笑地听着,没有责备任何人。
“好的,我知道了。”朱瑾玲点评完最后一组,说,“各位同学请继续完成课题,下一节课开始,我要看到你们的计划表以及完成的具体进度,书面上的。”
“天啊——”所有人都炸了。
江鸿要写的东西又多了个,朱瑾玲虽然变回了本体,可在课业上似乎更严格了。
“江鸿请留一下,那位……是陆修吗?”朱瑾玲充满了疑惑,说,“穿黑T恤的同学,请你也留一下。”
所有人:“???”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发现了不对,小皮笑着说:“那是陆老师啊。”
“啊,”朱瑾玲马上笑着说,“一时没看出来。”
下课后,朱瑾玲走下讲台,先是和陆修握手,双方心照不宣地重逢了。
陆修:“是我。”
朱瑾玲与陆修仿佛是旧识,笑道:“好久不见了,您成为老师了?”
“嗯,是的。”陆修只是平静地答道。
“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江鸿,”朱瑾玲朝江鸿说,“大家都很感谢你把我们从荧惑手中救了出来。”
“不客气不客气,”江鸿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朱瑾玲答道:“霍然老师与其他驱魔师,也让我转达谢意,如果有什么是我们力所能及、忙得上忙的,请你一定要随时开口。”
江鸿明白这是朱瑾玲的一个承诺,她们欠他一个人情,而且是救命之恩,只有来日再设法报答。
只不知道,救命之恩能不能改期末考试分数……
“还有很多人被荧惑关着吗?”江鸿说,“可是那一天,我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人质了。”
朱瑾玲的表情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江鸿便猜测她也许一来要保密;二来或许自己也不太清楚,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陆老师,”朱瑾玲又说,“我查看了一些聊天记录,发现那个‘非我’,曾经和您交情匪浅,是这样吗?”
陆修说:“算比较谈得来。”
朱瑾玲点了点头,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江鸿对此不想多听,便离开了教室,在外头等陆修吃午饭。足足半小时后,陆修才出来,与朱瑾玲的信息交换,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但朱瑾玲告诉了陆修一件事:关于万物书被江鸿持有的信息,目前知道的人非常少,算上江鸿从倾宇金樽中救出来的四名驱魔师,剩下的知情者就只有陈真、曹斌、安杰几个大头头了,连可达都不清楚万物书是什么。
而驱魔师同事,则只知道江鸿有一把黑色的、像长尺一样的法宝。
陈真对此特地下了封口令,让所有知情者不得外传。
“驱委那边还会派来一个法宝高手,”陆修说,“帮助你了解万物书的用法,可能可以解开一些谜团。”
“如果这么重要,还是交出去吧,”江鸿说,“我就怕我完全没有办法保护它啊。”
陆修答道:“但陈真与曹校长都坚持让你拿着它,因为法宝与神兵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江鸿只得点头。
“去我寝室睡午觉?”陆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这时间回去,说不定会吵到江鸿的室友。
“不……不了吧。”江鸿听到这提议,有点想与陆修一起睡,但又总觉得怪怪的,尤其在做了那个梦之后,“我找个地方坐会儿,下午还有课呢。”
陆修“嗯”了一声,江鸿心想你要回寝室吗?但陆修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午饭后依旧很自然地与江鸿走在一起,于是江鸿找了个教学楼后宽敞、阴凉的草坪,躺在草坪上。
陆修坐在他的身边,背靠一棵树,江鸿便挪了过来,枕在他的腿上,睡了个午觉。
“我这几天会有点忙。”陆修朝江鸿说。
江鸿:“上课吗?”
陆修:“准备校庆,但只要忙几天就行,也许不能每天陪你。”
江鸿“嗯”了声,说:“没关系。”
江鸿总觉得今天无论哪里都有点不对劲,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率太高了,就像喝了红牛一般,可他没有摄入多少咖|啡|因啊。
直到下午上课,与陆修分开时,他知道原因了。
江鸿居然会隐隐地松了口气,在走进法宝课教室时,心率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这么紧张?以前都不会的!
法宝课是下午第一节,坐得稀稀落落的,大部分人午睡还没清醒。
张锡廷朝江鸿吹了声口哨,示意他坐过来。
“中午又没回寝室。”张锡廷道。
“嗯。”江鸿和陆修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点莫名紧张,但分开了,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掏出手机,想起他下午要上课,回不了信息,只得作罢。
老师来了,却不是罗鹏,而是另一个人。
新老师对班上学生来说是陌生人,对江鸿来说却是熟识的——曾经在荧惑的囚牢里,同生共死过二十四小时的:霍然!
“大家好。”霍然今天穿着与曹斌很像的西服衬衣,外套一件绸质马甲,梳了个油头,显得很精神,像个中年绅士,“你们的罗鹏教授因为家里有点事,暂时离校了,法宝课由我接替。先点个名吧……我看到你了,江鸿?”
“到。”江鸿笑着说。
前面的连江回过身,又看了江鸿一眼。
张锡廷打了个呵欠,说:“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他是妖族吗?”江鸿好奇道。
张锡廷说:“他是一种叫火光兽的妖。”
江鸿点点头,又翻出手机看了眼,显得有点走神。直到下午,他还在想自己的那个梦。
“怎么了?”张锡廷见江鸿总在翻看手机聊天记录,随手摸了下他的头,说道,“今天这么心不在焉的。”
“呃,”江鸿马上道,“没有啊。”
江鸿伸手抓张锡廷的手,两人扳了几下对方手指,江鸿用上曹斌教的擒拿手法,张锡廷险些没控制住江鸿,最后突出奇招,制住了他,锁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桌下按着,放在自己腿上。
相当自然而然地,张锡廷做了上午与陆修一模一样的动作。
但江鸿就完全没有感觉,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这个动作是男生们标准的课堂上打闹的动作。最后江鸿以手指分开,让张锡廷扣着结束。
江鸿又抽回手,看手机。
“在谈恋爱吗?”张锡廷说,“不停看手机,只有一个可能。”
江鸿:“……”
你也太厉害了吧。江鸿心想,张锡廷在他内心向来有一个腹黑高智商眼镜反光的形象。不,我没有谈恋爱啊!
“我问你个问题,”江鸿按掉手机,一本正经地说,“哥哥。”
“叫爸爸。”张锡廷说。
江鸿答道:“别闹。”他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个问题真的很变态,你别觉得……呃,总之不是那样的。我想问,你既然家传法术是梦,会知道很多梦境的含义吗?比方说,梦见自己和同性接吻,是什么意思啊?”
张锡廷:“?”
江鸿说:“我是说,只是梦见……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应该适当地……”
张锡廷:“我也梦见过啊,没什么,所以你很紧张?”
江鸿:“啊?”
张锡廷:“男性梦见和男性亲吻,女性梦见与女性亲吻,常有的事。证明你最近的工作或者学业压力太大了。我高三的时候梦见过和我的同桌,一个小男生亲吻。”
“你是……直男吧?”江鸿说。
“目前还是。”张锡廷推了下眼镜,现出腹黑的反光,答道,“你很困扰吗?梦见和谁亲吻了?”
江鸿很不好意思说,张锡廷却笑了起来,拍了下他,说:“还有一个原因,是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你认为自己的压力与烦恼,可以朝他倾诉吧?”
“哦。”江鸿觉得后面这个解释,相对而言,自己更能接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