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四十五章

刀疤男简直如坐针毡。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车里的动静,终究忍不住又弄开一点小缝偷偷向里瞄,发现晓少爷的手貌似伸进了人家的衣服里,立刻震惊,暗忖晓少爷该不会是觉得浮萍一到少林就会被关起来,所以想多占些便宜吧?

不能吧?

晓少爷是这样的人么?或是被感情弄得失去理智了?

他又看了几眼,见二人靠得很近,竟有种耳鬓厮磨的感觉,余光扫见旁边赶车的人一下下地瞥他,便放下帘子木然坐好,心里特别悲痛。

这么多年,他们门主好不容易能有个喜欢的,谁知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怕人家恢复记忆后不喜欢这小倌了,也还有个红颜知己桃姑娘在,他们门主可怎么办……等等,要说浮萍与桃姑娘的共同点便是都弹得一手好琴,难不成叶教主就喜欢会弹琴的?

他忽然觉得发现了一个真相,决定回去便告诉门主多学学琴。

叶右这时已经从浮萍的身上翻出了一块令牌和一块玉佩,他简单看一眼,将令牌还回去,只要了玉佩。

浮萍的心微微一沉。

他身在高位,早已考虑过被擒的可能,于是便专门做了令牌带着,用来传达危险的消息,因为一般人看到这两样东西都会觉得令牌有用,而不会注意一块平淡无奇的玉佩,如此若他真的被擒,擒他的人拿着令牌去找他的人,后者就会知道他有麻烦,而不会轻易上当了。

可这个人却直接要了玉佩,总不能是巧合。

他下意识问:“你在我们的人里安插了人?不,应该不是……”

他不等这人回答便率先否决,说道:“应该不是,不然你早该去我那里转转了……你是抓住过我们的人,从他嘴里套出的东西?”

叶右把他放回去,简单为他整理好衣服:“哦?”

浮萍问道:“上次我们发现有人跟踪黎花,便是你的人?”

叶右笑眯眯地问:“是,还是不是呢?”

“我就当是你的人了。”浮萍道。

他自从被这人缠上后便一直没辩解过他们抓错了人,因为那太蠢,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弄清楚,他问道,“你们究竟是如何怀疑上我的?黎花说的?”

“不,这事多亏了那几位少爷,”叶右这一次很大方,将前因后果为他叙述了一遍,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笑着问,“黎花的心思太多,这事怕是没敢告诉你吧?”

浮萍不答,问道:“那你为何非要认定是我?”

叶右温柔道:“因为我对你一见倾心,哪怕你不是,我也想得到你。”

浮萍被调-戏了好几次,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既然喜欢我,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兴许我也会对你倾心,扔下一切便与你浪迹天涯了。”

“好啊。”叶右说到做到,立刻掀了易容。浮萍没料到他会这般好说话,更加没想到那张假皮下的脸竟会如此勾魂摄魄,登时一呆。

叶右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他:“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浮萍快速回神,压下心里的震惊,由衷道:“很好。”

叶右问道:“那你可愿意跟我?”

浮萍道:“我会考虑。”

“好,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叶右深情道,放开他坐回去,随口问,“你家住哪里?可还有亲人?万一你们的人全军覆没,以后我替你照顾他们。”

浮萍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叶右道:“你是不想告诉我,还是根本记不清,或是没回家看过?”

浮萍听得心惊,这人难不成是在试探他儿时是否吃过那种改记忆的药?可能么?为何连这种事都能知道?

叶右对上他眼中的神色,立刻知道浮萍是知晓那种药的存在的,如浮萍这样的聪明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求证过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想来应该是没吃过药。

他在心里惋惜一声,说道:“我认定你有问题,是因为能听见周围有不少人护着你,所以猜出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浮萍反应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话,不过看护自己的人有不少是服过药的高手,这人若真能全听见,武功得多高?

他不由得重新估算了一下这人的实力。

叶右淡定地任他打量,拎起旁边的假皮准备戴上,这时只听急切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渐渐连成一片,显然人数不少。

刀疤男一把掀开车帘:“晓少爷,有人追来了……”

他猛地对上这人的脸,见晓少爷竟连易容都撤了,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为博得浮萍的欢心,竟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么!

叶右戴上假皮,说道:“来者不善。”

刀疤男心底一凛,不再想东想西,急忙守好他们,为以防万一还点了浮萍的穴道,看他不躲不闪非常配合,不免有几分诧异。

“……”浮萍如今连声音都发不出,根本没办法告诉他自己原本就被点了穴,沉默地移开了眼。

这个时候,“月影”和“苍穹”的人已经与黑影交上手。

他们几乎立刻觉出对方的实力不弱,神色不由得凝重,当机立断分出一部分人牵制住这些人,剩下的则护送少爷们赶紧走。他们已离开了一天一夜,少林的人应该会派人寻他们,只要一会合,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魏江越握着剑想要出去,却被“苍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冷声道:“我留下,你们护着他们走。”

“苍穹”的人道:“不行二少爷,来的都是高手。”

丁喜来也在旁边跟着点头。

他一紧张,话便多了起来,说道:“听他的吧,你快歇歇,别跟着添乱。”

魏江越道:“你以为我是你们?”

丁喜来不乐意了:“这话怎么说的,要不是我们,你能知道响杏城么?”

魏江越不想和他斗嘴,掀开窗帘查看一番,见这群黑衣人似乎认准了浮萍的马车,有两个冲破阻拦后直接就冲向了那辆车,脸色不禁一变:“让我下去!”

少盟主和丁喜来异口同声:“别找死!”

魏江越充耳不闻,急忙向外走。

“月影”与“苍穹”的人数有限,黑衣人的数量却很多,后者并不恋战,因此很快又有几名黑衣人冲出包围,快速去追浮萍的马车。双极门的人虽然分了数批拦截,但由于对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捉襟见肘起来。

刀疤男的心思转得飞快。

按理说浮萍既然同意跟着他们,响杏城的人应该不会追的,哪怕是黑子的人也不该要浮萍的命才对,所以这到底是响杏城那边后悔了想把人救走,还是黑子想亲自把人绑去少林,抑或是另外一路人?

他的神色微沉,正想着干脆赌一把,用刀架住浮萍要挟那些人撤走,旁边的树林却突然窜出两名黑衣人,冷不丁一排暗器打过来,扎入马背,两匹马顿时嘶吼一声开始疯跑。

车夫没拉住,一时不慎被甩下了车。

刀疤男害怕这两匹马跑到绝路上去,急忙拉紧缰绳,暂时歇了用人质与他们对峙的心思。

浮萍听着外面的动静,打量旁边的人,见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右察觉到他的视线,为他解了一处穴道。浮萍能说话了,问道:“你不担心?”

“担心,”叶右道,“你没见我半天都没开口了么?我在想对策。”

浮萍不太信,正要再说些什么,便听见了刀剑的铮然之声,显然刀疤男与人交上了手。

黑衣人轻功很高,刀疤男控制住马车没多久便被他们追上了,只能仓促应战。他余光扫见一名黑衣人要靠近马车,神色微变,咬咬牙,掏出匕首掷出,用力扎进马臀,看着马车狂奔而去,祈祷它能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发狂的马慌不择路,直接进了树林,马车顿时颠簸,叶右扶了浮萍一下,二个人勉强坐好了,浮萍问道:“现在怎么办?”

叶右挑开窗帘向前看了一眼,又看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幽幽叹气:“我武功全失,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人要有骨气,反正被抓到也是一死,不如拉着心上人跳崖好了,这样死在一起,也算死而无憾。”

浮萍心头一跳,尚未分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便察觉衣领被他一把抓住,紧跟着就带了出去,抬起头,这才看清前面竟是一处断崖。

两匹马虽然受了伤,但求生的本能仍在,长嘶一声在边沿处堪堪停住,可叶右没停,拉着身边的人就跳了下去,背影几乎都算得上决然了。

浮萍:“……!”

追到近前的黑衣人,连同远处赶来支援的刀疤男和魏江越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大脑顿时空白。他们抢到崖边,看看这个高度,一颗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乱七八糟的局面迅速平息。

双方无心恋战,打了一会儿就赶紧去救人了,这时少林寺那边的人恰好寻到附近,闻人恒担心师弟的安危也跟了来,听着事情的进展,脚步一顿,极缓慢地看向手下,声音像是浸入了冰窟似的:“你再说一遍。”

第四十五章

山风卷着利刃,一个劲地直往脸上刮。

浮萍跌落的过程死死盯着下方。

他感觉血液凝固,四肢僵硬,脑中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成了空茫茫的一片,直到见下面越来越近,才强行唤醒被震晕的理智。

这个高度,哪怕他的武功没被封住都不敢随便往下跳,某人是疯子不成!

他竭力想看看身边的人,却见一道白影在空中铺展了开。

叶右看准时机掷出了一条约两丈长的白绸。

他在绸缎上连续踏了两下,而后一掌拍向崖底的河面,在“哗啦”的水声中借着反弹之势跃了第三下,最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岸边的大石上。

浮萍收了收被惊乱的三魂七魄,喘了几口气,已然镇定下来,问道:“你早就算计好了?”

叶右把他往地上一扔,跳下大石,将白绸细细收好,回答道:“我只是一时兴起。”

浮萍道:“但你准备了白绸。”

“巧合罢了,”叶右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绸缎,是我用来保命的。”

浮萍打量白绸的质地,问道:“水火不侵?”

叶右道:“不是,是比较金贵,若我有一天穷困潦倒饿得不行,可以把这个当了换钱。”

“……”浮萍觉得自己脑抽了才会信他先前的话。

他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看着这人走回来,感觉完全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棘手的人。

叶右颇为温柔地扶起他,在他身边坐下了。浮萍等了等也不见他有动身的意思,心思一转,问道:“你在等人?”

“不,我在等你和我说话,”叶右道,“如今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说些心里话不难吧?”

浮萍道:“那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叶右道:“我是闻人恒的师弟,这话可没骗你。”

“除此之外呢?”浮萍的头被固定了,只能看着崖底的这条小河,而看不见他的神色,说道,“你这样的人,以前总不会默默无闻。”

叶右笑道:“你不怕问出来,我会要你的命?”

浮萍道:“你若想杀我,早就杀了。”

叶右道:“那是因为之前周围总有人,现在终于没人了。”

浮萍心中一凛,依然不知这说的是真是假,但跳崖确实挺容易死人,尤其下面是一条河,要弄成失踪简直轻而易举,他说道:“你们不是还指望我指认白子么?”

叶右道:“你会说?”

浮萍道:“这得看少林的人会给我开什么条件。”

叶右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浮萍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冷,问道:“怎么,你不信?”

“我当然信你,”叶右终于将他的身体转了转,让他可以看见自己,慢悠悠地掏出从他身上摸出的那块玉佩把玩,说道,“就是不知你到时指认的会是谁了,万一你们已经做好证据并找好替死鬼,我带你回去,岂不是要冤枉好人?”

浮萍强忍下心慌:“这种事还轮不上让我知道。”

“你太妄自菲薄了宝贝儿,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令牌的人地位不低,”叶右道,“白子位高权重,有很多事不便出面,所以我猜白子有一个军师,专门负责解决突发的麻烦,若遇上棘手的情况,白子不便下令,军师就会自主处理,不知你是不是他们的军师?”

浮萍道:“我……”

“嘘……”叶右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唇,动作间依然很温柔,“不用解释,其实不管你是不是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早就知道白子是谁,更知道白子哪怕身份暴-露也有恃无恐,对吧?”

浮萍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到此时方才回过味,若这人真的知道白子的身份,那便是早就算好会有人追上来,也早就想好了要跳崖,加之已经翻了他一块玉佩走,所以这人一开始便没想过从他嘴里套话,而是真想杀了他!

他艰难地控制着呼吸,尽量平静道:“哦?你知道白子是谁?”

“知道,我不想听你试探我,咱们说些别的好了,反正这里没别人,我问个事,”叶右道,“三年前,寻柳山庄的老庄主病逝,这事是谁的主意?”

浮萍顿时意外:“你是寻柳山庄的人?”

叶右道:“不是,但秦月眠毕竟是我师兄的朋友,我想问问。”

“这个我不清楚,”浮萍说着见他勾了勾嘴角,补充道,“但他确实不是因为生病才死的。”

叶右道:“是你们那神医配的药?”

浮萍道:“嗯,秦庄主的野心太大,隐约察觉到了我们的一些事,我们不能放任他,于是就找人给他下了药。”

叶右赞道:“你这次倒是挺配合。”

浮萍道:“反正很多事你都知道,谁知你是不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故意试探我。”

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不如顺着他的话走,再说与菩提牢的事相比,弄死寻柳山庄的庄主根本不值一提,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他必须要说些有用的才能撑到他的人找过来,也好博得一线生机。

叶右说道:“庄主一死,掌管山庄的便是秦月眠这位花花大少,如此你们也就放心了,但有件事其实你们不知道。”

浮萍问:“是什么?”

叶右道:“那就是……秦月眠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爱玩,还不出来?”

浮萍一愣,迅速意识到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眼睛四处扫了一下,瞄见河边的树林里慢慢走出一个人,等人走近后,他发现是位年轻的公子,说道:“你是秦月眠?”

秦月眠不答,沉默地盯着他。

叶右则给了他一句肯定,然后问道:“你这么聪明,给白子卖命可惜了点,江湖甚至都不知道有你这号人,跟着我不好么?”

浮萍问道:“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叶右笑眯眯地道:“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咱们愉悦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浮萍神色一变,完全没料到话题竟跳得这么快,他不清楚自己刚刚那句话有什么问题,正要挽救,脖子便被掐住了。

“我是不会让你拖延时间的,”叶右望着他,“真带你回少林,对我简直百害而无一利,说实话我还蛮喜欢你的,你弹琴很好听。”

说到“听”字的时候,他手上猛地用力。

浮萍恍然听见了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便被黑暗吞噬了。

秦月眠看看尸体,又见他将浮萍的鞋脱掉一只扔进河里,终于开了口:“黑子是你,还是一直与我联系的人?”

“最初找上你的人是我,但最近几次是别人,不过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叶右含笑看着他,“你这样出来没事?”

“我早已想好对策,不会让人起疑的。”秦月眠说着见他站起身,想到最初怀疑过他接近闻人恒别有目的,只觉一阵无语。

三年前,他父亲去世,只留下一句莫要锋芒毕露。

他虽然感觉父亲的死有问题,却不知该找谁讨这笔债,也就是在那时一位神秘人出现了,告诉他若想知道一切便耐心等着。

这三年来他并未闲着,将父亲的暗卫换了地方,暗中培养。

期间他与那位神秘人接触过几次,对方得知他左右手都会写字,便让他写了一封关于菩提牢的信。他听着要写的内容,开始觉出事情超乎他的想象,后来秘籍的事一出,那神秘人将菩提牢这边的人给了他一批,只说到时就知该如何做了。

他于是明白事情要开局,随着李少他们赶去与闻人恒会合,从那个神秘的山庄转到菩提牢,看见当初写的信派上了用场,想了想自己能干的事,结合一下这三年得到的消息,便派人把吹笛人抓了送进少林,后来接到神秘人的小条,又写了一封信提醒他们死人能活……一直到现在,他总算是听见了父亲去世的真相。

而他无意间捡到闻人恒的师弟,果然是这个局当中的一环。

叶右看他一眼:“在想什么?”

秦月眠道:“在想你另一个帮手会是谁。”

阿晓被闻人恒当宝贝似的看着,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没机会给他传小条,而另一个帮手之所以要传条,说明身份特殊不便行动,只能靠他这位纨绔子弟帮忙,所以……会是谁呢?

叶右笑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秦月眠问道:“你的身份我是不是也得等到时候才能知道?”

“这倒不至于。”叶右说着对树林招招手,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长老便一齐窜了出来,团团围住他,恨不得扑过去抱一把。叶右对他们笑笑,指着尸体:“去,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埋了。”

几位长老哀怨地看他一眼,扛起人走了。

秦月眠看看他们,想起自己接到的消息也是在这里等着,便知这人早就打算好了要跳崖,他问道:“阿恒知道你的事么?”

“他只知我的身份,不知道我的记忆恢复了,”叶右笑道,“你可得为本座保密。”

这个称呼一出,秦月眠登时一愣,紧接着联系一下江湖上的门派,微微吸气:“你竟然是魔教的……”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见叶右向后一仰,跳河了。

秦月眠:“……”

几位长老听到动静跑回来一个,看见教主没影了,立刻惊怒:“你和他说了什么!”

秦月眠迅速回神,说道:“赶紧埋,埋完就走,上面的人要下来了。”

上面的人不过多时就来了,发现崖底竟有一条河,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始沿河搜查,最终只搜到浮萍的一只鞋,也不知是不是被黑衣人救走了。

他们继续往前找,终于在一处浅滩上看见了晓公子。

刀疤男白着脸跑上前,抖着手一探,只觉一颗心砸回了心窝:“门主,晓少爷还活着!”

闻人恒“嗯”了声,走过来弯腰抱起师弟。

刀疤男看看门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门主似乎不是太高兴,安抚道:“晓少爷吉人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闻人恒又“嗯”了一声,颇为深意地看一眼怀里的人,抱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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