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绘瞪圆了眼睛,愣愣地注视着郑肴屿。
他……
他疯了吗?
他在说什么东西啊?
郑肴屿面无表情地撩了下眼皮——
韩辰绘和郑肴屿目光交汇。
如果说韩辰绘过去能在郑肴屿这样的表情中,看到多少冷淡的性丨感,现在就能看出来多少独丨裁的冷酷……
“你……”韩辰绘往烤炉架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两本法语工具书已经沦为“残骸”——她又看向郑肴屿,紧皱眉心,毫不客气地朗声质问:“郑肴屿,你是什么意思?”
郑肴屿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韩辰绘。
她即便是生气的小模样,都是那样的明艳灵动。
韩辰绘撅着嘴巴,不停地推拒着郑肴屿的胸膛,在他的怀抱里不停地挣扎。
见她态度坚决,最终郑肴屿的胳膊稍稍卸了点劲道,使得韩辰绘得以跳出。
她站到郑肴屿的对面,双手叉着腰,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似的疯狂炸毛——
“你为什么要烧掉我的书?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学外语?为什么我不能和其他人交流?你是可以给我做翻译,但我要一辈子依靠你翻译吗?我早就想说你了——”
韩辰绘小手一挥,居高临下的,用指尖不停地对郑肴屿指指点点,表达她的强烈不满。
“之前我让你给我找一个翻译,你可倒好,扭扭捏捏的,最后给我找了一个我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的荷兰大婶,找了和没找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呢?肴屿,你也不可能差给我找翻译的那点钱叭!”
韩辰绘越说越委屈,嘴巴扁扁的。
“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
郑肴屿依然冷冷地看着她。
韩辰绘突然小手捂住胸口,浮夸地吸了吸鼻子,一脸哭丧的表情,开始尬演: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生意上发生了问题,为了害怕我担心,所以才一直不告诉我的……没关系,老公,没关系的~”
韩辰绘牵起郑肴屿的一只手,她用自己的两只手裹住他的手,再将他的手捧到自己的胸口。
假哭的表情要有多浮夸就有多浮夸,然后……她做作的“啊——”了一声,把“浮夸”表演到了极致——
“老公,你放心,你破产之后,养家的重担就落到你可爱的娇妻,我的肩膀上吧,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我们的未来,所有工作我都要接,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的,老公,你放心的去吧,啊——”
郑肴屿:“…………”
他傻眼地看着面前,捧着他的手,完全入戏的韩辰绘……
这戏精又尼玛开始了……
在黑化边缘疯狂试探的小郑太子爷,被自己戏精老婆的骚操作给秀了一脸,想黑化都黑化不下去了——
他只能看着他这个没有最戏精,只有更戏精的老婆——
然后……
原地傻眼:)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要娶的老婆,跪着也要宠下去:)
“啊~~~老公~~~”
韩辰绘简直被自己的惊世的演技给感动了,到最后真的落下了几滴楚楚可怜的泪珠——当然,她的哭戏一直是一绝,眼泪就和电子感应声控似的,说来就来,说关就关……
“韩辰绘。”
郑肴屿从韩辰绘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手从木桌上抽出面纸,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刚才被她握住的手。
韩辰绘:“…………”
好一个郑肴屿!
他改路线了,不像过去似的上来就怼她,而改为用行动全方位打击她——
韩辰绘气呼呼地从郑肴屿的手中抢过那张面纸,不满地丢到地上,用力地踩了好几脚,指着郑肴屿的鼻尖:“臭小子,‘无能狂吠’是吧?会表演你就多演点!”
郑肴屿直直地盯着韩辰绘。
看着她气成个球的可爱模样,他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慢慢地伸出手,抱住韩辰绘,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烧书事件,似乎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插曲。
韩辰绘平时很作,但在大是大非上,绝对是最明事理的那个。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就混了过去。
昨天晚上,是他们在荷兰这个家的最后一顿饭,郑肴屿准备了丰盛的烤肉宴会。
然而……
韩辰绘的主动挑丨逗,让两个人直接忘记了饥饿。
晚上吃烧烤的话是美味,大早晨吃烧烤……
只能说……
郑氏夫妇不愧是郑氏夫妇,实在是硬核:)
两个人又恢复到过去甜甜蜜蜜的状态——
你给我夹肉,我给你剥虾,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吃完硬核烧烤,韩辰绘就和郑肴屿手牵手出门散步。
今天下午他们会离开荷兰。
家政人员们会帮他们整理行李,等他们散步回去,再把贴身的物品收一收就可以了。
两个人在清新的空气中漫步半个小时,回到别墅。
在整理行李的时候,韩辰绘拿着她的几本外语工具书,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轻轻地放进床头柜里,没有装进行李箱。
前往阿姆斯特丹港口的路上,韩辰绘打开微信,把早晨发生的插曲,发给了她的姐妹们。
轿车后排,郑肴屿坐在她的身边,指尖不停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一脸严肃地处理着工作。
“叮咚——”
微信响了。
韩辰绘瞟了眼郑肴屿,见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她大大方方地打开微信——
朱芷欣:【?????】
时珊珊:【[三脸懵逼.jpg]郑肴屿真的烧了你的书?还说了那样的话?你认真的?】
韩辰绘:【我没事编这样的故事干什么?】
时珊珊:【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朱芷欣:【我也觉得,郑肴屿这占有欲啊,我隔着十几个国家都能闻到他的酸味了。】
时珊珊:【不对,我现在想到一个好可怕的想法……你说郑肴屿为什么要带你去欧洲玩,一玩就好几个月?】
韩辰绘:【这还有为什么呢?】
时珊珊:【怎么没有!从今天他烧书的事件,我突然开了脑洞……毕竟你的停工是因为和贺开晨闹绯闻,郑肴屿会不会占有欲爆发,表面上是带你出去玩,实际上就是在独占你啊,你出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他,而且他现在还不让你学语言,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想靠谱……】
朱芷欣:【卧槽!小郑太子爷不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吧,我看他挺……挺阳光啊!】
时珊珊:【你都说了他是小郑太子爷,他阳光个屁!一个在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的人,能阳光?】
时珊珊:【要么是他深陷爱河,爱辰绘到疯魔,要么就是单纯的占有欲爆炸,毕竟他是郑肴屿,从小在顶级权贵圈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突然犯了点什么“太子病”“少爷病”,觉得你就是他的专属物,也再正常不过吧……】
韩辰绘突然想到郑肴屿第一次带她去十二夜的时候,他的好友唐烜就用“专属物”来形容作为“郑太太”的她。
看来……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些都是常态……
韩辰绘:【[委屈.jpg][可怜.jpg]】
时珊珊:【干什么?韩辰绘,你瞅瞅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吧!你就不会觉得他是因为爱你?爱你爱到要发疯啦?】
韩辰绘发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算了吧……我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是他亲口说过的“没有爱情的婚姻”……
韩辰绘丧气地叹了口气。
郑肴屿侧过脸,体贴地问道:“怎么了?”
韩辰绘收起手机,微微笑了一下,晃了晃脑袋。
他爱她?
爱到发疯?
这怎么可能呢?
他凭什么爱她?
他为什么爱她?
以前的她,是一个极度装逼、极度自信的傲娇小仙女,而如今……她和郑肴屿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喜欢他,就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卑。
那是他赐给她的自卑。
她除了当他的花瓶,当他的床伴,还能做什么?
她连一句利索的荷兰话都不会说!
而郑肴屿本人又是个丁克,连孙蔓宁口中的“相夫教子”,她都不需要做到……
她想为了配得上他,变成更好的韩辰绘。
可郑肴屿似乎并不这样想。
他会毫不留情地当她的面烧掉她的书。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阴鸷的眼神和表情……
至少在那个瞬间,他是认真的觉得她不需要和其他任何人交流……
只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是喜欢她的,那这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即便是横行霸道的占有欲,都变得该死的甜美。
可是他不喜欢她……
那么这一切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现在的他觉得她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可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她,“有趣”会一秒变成令人厌恶的“作”和“矫情”。
那就是彻彻底底、毫无转圜的……
毕竟,她就是一只花瓶。
一只除了“好看”,别无它用的花瓶。
如何才能长相厮守?
如何才能白头到老?
阿姆斯特丹港口。
郑肴屿带着韩辰绘上了一架游轮。
与传统的游轮不同,这条游轮虽然也非常低调奢华,但船舱的内部装饰全是实木木材打造,装饰品很少,仅有的家具也全部被固定在了边缘的地板上。
与漂泊的海面形成视觉的反差,这里不像是游艇,更像是一个在海面上漂浮的酒店。
游艇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给韩辰绘一种安定惬意之感。
放下行李,换了一件舒服的居家服,韩辰绘和郑肴屿手牵手走到甲板上。
甲板铺的是水杉地板,吸收足够的日光照射,非常温暖,韩辰绘踢掉拖鞋,光着两只脚丫在甲板上蹦蹦跳跳。
游艇沿着一条美丽的海岸线,逃离都市,贴近自然。
韩辰绘肆意地享受阳光和大海。
他们在游艇上玩了七天。
这七天,他们睡在充满木香的卧室里,一面是落地玻璃。
晚上,韩辰绘和郑肴屿会躺在床上,拥抱在一起看海上的繁星。
清晨,一睁开眼,除了身边的他,就是碧海蓝天,被大自然治愈,只需要一秒钟。
韩辰绘和郑肴屿经常手牵手在甲板上行走,也会靠在防护栏上,欣赏海平面上的日落、瞭望波光粼粼的大海。
有时候在甲板上玩累了,他们就会盘坐在台阶上,韩辰绘亲手沏一杯茶,和郑肴屿悠悠对饮。
在纯粹的大自然中,寻找身体和灵魂的避难所,大概这就是和都市快生活相对的,慢生活的乐趣。
船上的厨师师傅,每天都会在现场给他们制作食物,所有海鲜类食材都是新鲜打捞。
郑肴屿想让韩辰绘在第一时间,就能品尝到这些高端的海洋珍品。
甲板上,他们看着师傅在面前秀厨艺。
给韩辰绘这个厨艺小白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盘盘的海鲜端上来,韩辰绘只要微微张开嘴巴,郑肴屿就会自动地给她剥虾、剥蟹。
用嘴巴接过郑肴屿剥好的虾仁,韩辰绘美滋滋地吃着——
郑肴屿其实也没有直男到无药可救嘛~
孺子可教也!
夕阳悬挂在天边,将整片天空和整片海洋全部染成了彤红色。
郑肴屿给韩辰绘倒了一杯红酒。
韩辰绘甜甜地笑了起来,和郑肴屿轻轻碰了下杯口,饮了一大口。
人生还有乐趣胜过当下吗?
和心爱的他手牵手、肩并肩。
二人对海饮茶、对云饮酒。
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赏落日最后一丝余晖。
晚饭结束,两个人坐在甲板上。
韩辰绘乖乖地依偎在郑肴屿的怀中,时不时就甜蜜地对视,时不时就幸福地接吻。
大海、繁星、海鸥,皆是他们的见证人。
郑肴屿微微垂下眼,看着怀中的韩辰绘,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又满足又乖巧,他低声问:“喜欢这种生活吗?”
韩辰绘点了点头,甜甜地说:“喜欢,非常喜欢。”
“那你永远在我身边、在我怀里,我们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好不好?”
韩辰绘抬起脸,愣愣地眨了眨眼。
她有点没明白郑肴屿的意思……
不过,他们怎么可能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呢?
他是郑家的太子爷,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如果他想和她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她也不会同意的。
她是他的妻子。
她心里喜欢他。
但她不能霸占他,独占他。
他是她一个人的,可也不能只是她一个人的。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和使命。
不过……
两个人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梦想。
“愿意——”韩辰绘又乖乖地往郑肴屿的怀里拱了拱,仰起小脸,口鼻亲密地贴在他下颌的皮肤上,“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
郑肴屿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
是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拥抱也好、接吻也好、上床也好、吵嘴也好、撕逼也好……
只要在一起。
怎么样,都好。
她幸福,所以他幸福。
她快乐,所以他快乐。
孙蔓宁很多话,在他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但其中有几句,确实说的没错。
首先,他是真的疯了。
为她而疯了。
其次,他要让韩辰绘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多姿多彩的活着。
他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他会保护她、他会爱护她、他会把她宠到天上去。
这个世界上一切的负面和黑暗都必须远离她——他会给她最好的,他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献到她的面前。
她会永远的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掌中,在他的视线里。
韩辰绘,是他的,且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