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地铁站。
叶籽心独自一人站在人流之中,她四处看着——有些紧张、有些新奇、也有些激动。
因为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坐地铁。
叶籽心读书的学校京城一中和她总去的健身房都和“莱茵左岸”很近,一般步行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
偶尔去超市也有于大厨或者小黄姐妹花开车。
叶籽心参加完开学的跳级考试之后,奚若晓和其他两个关系很好的女生带她去坐了地铁。
一行几人根本不知道叶籽心从来没有来过地铁站,好在叶籽心非常聪明,学习能力极强,在除了感情之外的事情上脑筋转的很快——
她装模作样地跟着奚若晓等人,她们见叶籽心没有地铁卡,还带她去排队买票,她一直观察四周,看其他人的操作,有样学样地买了一次性单程车票,并刷卡进站。
叶籽心此刻正站在地铁路线图前看着国贸应该怎么坐车——
确定了路线之后,叶籽心站到了队列最后。
地铁到,车门开。
叶籽心跟着走进了地铁。
周末的地铁上乘客数量增多,叶籽心被挤来挤去,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车站经停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在用余光往她身上瞟。
“叮——”
“列车运行前方是国贸站,有在国贸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叶籽心长吁了一口气。
地铁挺稳,车门打开——
叶籽心跟着下车的人流一起挤了出去。
她一走,留在车上的乘客们互相和朋友交换眼神,小声交谈:
“你看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国贸下的!绝对是网红!”
“得了吧,真不是我看不起网红,网红有这个质量的多吗?那你我还能不知道她的姓名?怕是一个都没有把!我觉得是个模特……”
***
叶籽心记得上次陈楚砚开车的路线。
她在路边走了十分钟,来到了那栋商务大楼。
上去吗?
vepe会在吗?
陈楚砚那边怎么办呢?
万一被他知道、被他发现了……?
如果她真的做上了模特,真的拍了杂志上的那些照片,等杂志发行的时候……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那么她要怎么隐瞒陈楚砚呢?
或者……她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缺钱?
可是陈楚砚前阵子明明刚和她确认了缺不缺钱,也说过如果缺钱就管他要钱……
叶籽心用掌心搓着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要像老师们说过的那样,青春期?难道她要告诉陈楚砚,她正处在叛逆期吗?
不过这也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吧,而且十八岁了再叛逆,会不会有点晚了?
就在叶籽心站在大楼下方进行最后的心理挣扎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商务车从另一个方向驶入地下车库。
纠结再三。
叶籽心还是决定上楼去看看。
万一vepe根本不在呢,那样也没人会放她进去,她就可以……离开了……
嗯!就这样!
叶籽心走进了国贸大厦。
***
电梯之中。
一群小野模们叽叽喳喳。
她们时不时地瞄叶籽心——
在心里不约而同地猜测她是来自哪家杂志社或者模特公司的大模特。
毕竟叶籽心不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和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野模们大相径庭。
十八层。
叶籽心提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
其中一个小野模凑到身边的一个野模的旁边轻轻说了一个单词:“vogue”
叶籽心第二次来到这个充满时尚的地方。
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该往哪里走……
到处转一转,碰碰运气吧……
叶籽心在十八层里左转右转,几分钟之后,当她再一次右转之后,终于见到了《vogue》的咨询台。
三个前台小姐正在接着电话。
她慢慢地走了上去,轻声说:“您好……”
其中一个前台小姐正好挂了电话,微笑着看向叶籽心,她明显眼前一亮,“请问您……?”
“您好……”叶籽心轻声说着她在来时的路上组织的官方语言,“我和贵公司的首席造型师vepe在这里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让我想清楚之后,可以过来找他……”
“哦,好的,vepe是吧……”那位小姐开始点击鼠标,调出会客表,“请问您和vepe有预约吗?”
“…………”叶籽心顿了顿,“我给他打过两次手机,都是忙音,之前也给座机打过电话,是一位小姐姐接的,她让我留下姓名年龄,我没有留,不了了之。”
前提小姐标准的职业化微笑:“您说的那位小姐姐就是造型部的秘书,因为我们的造型部是不对外的,我现在给造型部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那边让不让您进,好吗?”
叶籽心点了点头。
“请您说一下您的姓名和年龄。”
“叶籽心,十八岁。”
“好的,您稍等。”
在前台小姐给造型部打电话的时候,叶籽心仿佛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是的,没有预约,但她说是vepe让她来的……”
“……蔡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确实我们每天都接待这样的女孩,但这个女孩不一样……”那个前台小姐仔细看了看叶籽心,“我觉得,她应该确实是vepe请来的……”
“她叫叶籽心……好的,好的,好……”
前台小姐连说了几个“好”挂断了电话。
“您好,叶小姐,因为我们的造型部确实比较机密,vepe不在,蔡秘书要去请示一下主编,让她做定夺,您可以去那边的等待区休息一下,喝一点奶茶。”
叶籽心说一声“谢谢”,便去等待区坐下了。
几分钟之后,那位蔡小姐便亲自走了出来:“请问哪一位是叶籽心小姐?”
叶籽心站了起来。
在见到叶籽心的那一瞬间,蔡秘书直接愣住了。
从脸蛋、到身段、到气质……绝对是顶级的模特资质!
蔡秘书终于相信了叶籽心没有说谎,一定是vepe叫她来的。
“叶小姐……”蔡秘书走上前,赔笑道,“主编邀请您进去——”
***
叶籽心在跟着蔡秘书往主编室走的路上,她在内心各种模拟画面,组织语言……
她应该怎么说呢?
正在叶籽心胡思乱想的时候,蔡秘书站定在主编室前,轻轻敲了敲门:“主编,叶小姐来了——”
然后蔡秘书推开了门。
叶籽心微微低着头,跟着蔡秘书走了进去。
平时第一次参加面试,叶籽心紧张地手脚冰凉,不敢抬头。
过了几秒钟——
一个成熟的女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陈总,她来了。”
叶籽心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猛地抬起脑袋——
一个又时尚又知性的女性坐在办公桌之后,她看着叶籽心,亲切地微笑。
叶籽心盯着那个主编看了几秒钟,才慢慢地、慢慢地移动着视线——
直到她见到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人。
那个男人懒洋洋地坐在一个白皮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着,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随意地甩动着打火机,他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冷漠疏离。
他身上还穿着他之前在家的那套衣服。
叶籽心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地注视着陈楚砚……
那个男人就那样似笑非笑、阴阴柔柔地看着她。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连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叶籽心的背脊窜起阵阵阴风,她弱弱地说,“陈先生……”
陈楚砚冷冷地看了叶籽心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坐在办公室之后的主编同时跟着站起,礼貌地和陈楚砚握了握手。
陈楚砚低声说:“麻烦了,孙主编。”
“哪里哪里……”孙主编笑了一笑,“叶小姐真看得起我,多亏了她,给了我一个为陈总您效力的机会!”
陈楚砚淡淡一笑,便转过身走向叶籽心。
叶籽心瑟瑟发抖地看着陈楚砚,他每往前走一步,她便悄悄地往后退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陈楚砚……
她的脑海之中立刻出现一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
怎么办!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楚砚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吧……
怎么办!
叶籽心的眼眸之中满是恐惧。
陈楚砚一步又一步地站到叶籽心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叶籽心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他一定生气了!他会杀了她吧!
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轻轻地牵了起来。
叶籽心皱了皱眉,微微地眯开眼角。
陈楚砚竟然没有揍她一顿,而是牵住了她的手?!
叶籽心呆呆地注视着陈楚砚冷漠的侧颜,呆呆地看他拉开了主编室的门,呆呆地……被他带了出去——
在《vogue》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下,叶籽心和陈楚砚走出了《vogue》,走进了电梯,再走出国贸大厦……
叶籽心的眉心紧紧皱着。
她微微抬眼,悄悄地看了看陈楚砚——他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似乎把她当成了一团空气……
虽然他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陈楚砚越是这样,叶籽心越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她的肩膀之上——
等到叶籽心跟着陈楚砚走到地下车库,走向他的奥迪车的时候,叶籽心觉得自己开始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嘀——”
陈楚砚按开了车锁。
叶籽心晕头转向地伸出手,刚触碰到车把——
陈楚砚便强硬地拉住叶籽心的胳膊,在她娇弱地“啊?”的呼声之中,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砰——”的一声推到了车门上。
叶籽心还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楚砚的脸已经放大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