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编帽子给任宁远遮阳,拿芭蕉叶子替任宁远扇风。
认识了这么久,虽然任宁远表情不多,曲同秋也已经能分得清那淡淡神色之下的高兴与不高兴,有兴致与不耐烦。
这段时间两人在一起,任宁远大多时候情绪似乎都是不坏的,感应到这一点,曲同秋也觉得无比幸福满足。
这样每日朝夕相对,像学校里那样平和融洽地相处,叫任宁远老大,跟在他身边,简直就像曲同秋之前所梦到一样,就像
把那意外缺失了的几天都补上了一样。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到了结婚前夜。曲同秋想到次日成人仪式一般的婚礼,就像所有得婚前症候群的
新郎一样,紧张得坐立不安。
帮忙准备完最后一点细节,任宁远在他家吃过点心,就起身要回饭店去休息。
曲同秋送着他到了大门口,又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说:「老大,今晚就在我家住吧?」
任宁远「嗯?」了一声,回头看他。
「我们这边结婚,今晚是要先暖房。新房的床很干净的,也很大,我们一起睡……」
任宁远咳了一声,笑着摇摇头:「我不方便。找你堂弟不是更合适吗?」
曲同秋开口就觉得鼻子发酸:「老大,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见不到你了。」
任宁远没说话,在他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说:「走吧。」
暖房的除了新郎之外,没有弟侄辈陪伴,压床的反而是个陌生人,这多少有些不合习俗,但只要跟任宁远在一起,曲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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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高兴的。
两人在宽大的新床上躺着,床垫果然如曲同秋所想象的一般柔软舒服,只是不知怎么的,睁着眼睛就是睡不着。
原本是希望两人能在分别前的晚上多说说话,可任宁远却没有交谈的意思,背对着他,似乎已经早早入眠了。
曲同秋借着外面路灯微弱的光线看着他的脊背,舍不得他,心里很是难受,忍不住悄悄贴近一些,再贴近一些。
贴到一起了,却又不知该怎样,也不敢怎样,只能翻过身,把自己的背贴在任宁远背上。感觉着那温暖坚实的触感,终于
慢慢睡了过去。
迷糊着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曲同秋发现自己又钻在任宁远怀里,以八爪鱼的姿势缠在任宁远身上。
不过任宁远似乎还没醒,依旧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四周一片静寂,从窗口吹进来的一丝丝风很是轻柔清凉。想到任宁远那么宽容温和,他平生第一次壮起胆子,就这样小心
地抱着任宁远,想着好歹这辈子该和自己最敬慕的人亲近一次,而后有点紧张地继续他的睡眠。
次日过得极其顺利平和。
任宁远起床后对于他在睡梦中的失礼举动并没有计较,婚礼也堪称完美,没受什么刁难就准时接到了新娘,穿着新娘服的
杨妙非常漂亮,来吃喜酒的亲戚朋友们都很捧场,连一开始不悦的父母也在这种和乐喜庆的气氛下对他们露出笑容。
等喜筵快要结束,夫妻俩到饭店门口去送宾,任宁远也退房结帐,跟他们告辞了。
「刚才忘记了,这是礼金。」
曲同秋受惊地推辞:「老大,这不用了……」
「是我应该给的。」
任宁远很温和有礼,但曲同秋被往手里塞了那个红包,不明白为什么,竟隐约觉得任宁远是在和他划清界限似的。
「老大……」
他还在有些害怕地不知该说什么,任宁远已经走开了。
新婚该是大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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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放弃了的学业,远行了的任宁远,不知怎么,就分外的伤心。
「老大!」
任宁远没有回头,只朝他微微挥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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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微波炉轻微而清脆地「叮」了一声,煲汤的香气也逐渐浓郁,连相片上英俊男生缺乏表情的脸也变得有些模糊。曲同秋叹
了口气,擦擦眼角,把看了一半的相册用袖子抹了抹,放回书架上。
十几年的时间,也不知道是短暂还是漫长,回过头去,过去的一切都还如昨日般清晰,可是回过头来,往日的少年却已成
了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的眼角都已经有了生活辛劳的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