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步。
他问曲同秋:「你知道了什么?」
男人颤抖着说:「我不想知道了。」
于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男人说:「我会回去的。」
不可能的,回不去了,谁都不能回头了。他不能让他一个人逃走,然后把他独自留在这里。
「是我。曲同秋,那个人是我。」在那认罪的一瞬间,他竟然也有了一丝的轻松。
男人疯了一样挣扎,朝他脸上用力「呸」了一下。
在他一手制造出来的美好世界彻底裂开坍塌的时候,他也觉得全然的解脱。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扮演了。
天都破了一个大洞,大雨倾盆,他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也许会有阳光,他从这废墟里,能捡起什么东西。
他把情绪失控的男人软禁起来,终究也不是办法。庄维一直在跟踪他,誓要把那男人找出来,楚漠告诉他「你就是他的病」,
连苏至俞都说男人已经疯了。
他习惯了自己的无所不能,对着那个男人却无能为力。曲同秋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只用牙齿就几乎咬断他的颈动脉的时候,
他突然清晰地感觉到这男人有多恨他。
这种刻骨的痛恨,几乎和当年的仰慕一样深。而他甚至想不出半点办法来让那男人好受一些。
他因为失血过多在医院里待了一下午,曲同秋就已经成了庄维的了。这世界,每一分钟的变化,他都无法把握。
他知道庄维会对那男人做什么,庄维不像他,庄维只很肆意地作一个凡人。
他想象得出全无抵抗能力的男人被庄维玩弄的场景,而他动弹不得。
君子之交.下
这世上现在只有他最没资格说「请对曲同秋好一点」,因为他自己已经把曲同秋毁了。
他连觉得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庄维也松了嘴,同意让他带着曲珂去和曲同秋见面。
他一对曲珂说「妳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曲珂就欢欣雀跃。他到现在还记得他们俩那时候充满希望的快乐。
曲珂立刻就把丢在那里搁置了好久的围巾捡起来,废寝忘食,只用了一天就织得差不多。可惜临时抱佛脚,功力毕竟还是
不够,到了收尾部分就卡住了,她不会收针,总不能那么无穷无尽地织下去吧。
「好吧,那就小小作弊一次。」
任宁远带上她去裁缝店,让人帮着把边都织好了。完工的围巾虽然有一两个小洞,不细瞧的话还是很好看的,曲珂一路都
美滋滋地抱着,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又掏出来。
「不知道我爸爸戴起来合适不合适呢,」光是想着就让她很高兴,「任叔叔你帮忙试戴一下吧。」
他也笑着试戴了这条围巾,很暖和,他觉得那男人一定会喜欢。
然而曲同秋却不肯见他们。
等了几天只等来这个结果,曲珂几乎是马上就躲回房间里去了。他能明白她的伤心和失望。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错,那男人明明是那么的疼爱她,也许那男人对他的恨,甚至都超过了对她的爱。
关于那男人的一切,他都越来越无法控制和预料。人心真的不是他能掌握的。他每一天都觉得自己更无力。
他想要的其实也不多。
他只要那个男人一辈子都景仰着他,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份早饭。
很多事情他都觉得可做可不做,不必太强求,只要老来可以相伴就足够。
他和他的名字不可能一起出现在婚礼喜帖上。
那么能一起出现在墓碑上,也是种安稳的幸福。
然而那男人在他之前,就死了。
─番外《任店长的世界》完
君子之交.下
番外女儿的心思
曲同秋自从搬过来住以后,就三天两头地腰酸背痛,贴药膏,请人推拿,好像也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女儿看着老爸跟个老
头子似的一个劲揉腰,不由地要担忧,曲同秋只能说:「没事,爸爸老啦,老了都这样的。」
曲同秋在厨房里给他们做点心的时候,就看见曲珂走到正坐着喝茶看报纸的任宁远面前,「啪」地把两只手掌都拍到桌上
去。
「以后不准你再欺负我爸爸了!」
任宁远眼皮也不抬一下,面不改色:「我没有欺负他。」
「那他腰痛是怎么回事?」
任宁远把茶杯放下:「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晚上大家在客厅聚着,他看电视,任宁远看杂志,曲珂玩计算机,三个人各做各的,互不相干,却习惯要待在同一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