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王慕寒动作很,褚绍陵和卫戟中午醒了后就已经将顺才打点好了送来了。

王慕寒不知道阁子里面两人是何情景不敢擅闯,只隔着屏风垂首道:“王爷,奴才将那顺才带来了。”

两人刚穿好衣裳,褚绍陵自己将头发束起,道:“带进来吧,我也看看。”

王慕寒连忙让顺才跟着自己进了里间阁子,顺才自进了王府还没见过褚绍陵,又因为刚犯了大错心里怕很,两只手不住发抖,跪下磕了个头就不动了。

褚绍陵扫了一眼,道:“抬头我看看。”

顺才微微抬头,又复低下头去,顺才年纪小,脸上还是一团稚气,但看出来长相并不出众,眼睛圆圆,鼻子小嘴小,一双招风耳尤其好笑,活脱一个猴子样,褚绍陵满意点点头,道:“那玉瓶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顺才吓得不住磕头:“那不干卫大人事,都是奴才错,都是奴才错,王爷饶命……”

褚绍陵道:“自然不干卫戟事,你犯了这么大错,本要将你打死了了事,只是卫戟心慈一定要留下你,罢了,你们也算是有缘,以后你就单伺候卫戟就好,平日照看照看他小书房,别事听他吩咐,你这小命是卫戟救,日后该怎么伺候……不用本王跟你说了吧?”

顺才再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好运气,玉瓶事没有挨罚不说还能到卫戟身边伺候,王府里人都知道,卫戟身边下人人多活少,平日里还总能得些赏赐,顺才一时愣了,王慕寒咳了一声顺才才回个味儿来,连忙磕头不迭,嘴里只知道反复说“谢王爷,谢卫大人”,褚绍陵见他不善言辞心里满意,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褚绍陵抬手卫戟侧脸上刮了下,笑道:“满意了?”

卫戟笑笑,问:“王爷下午还有事么?”

“申时时候梓君侯要来,要商议一下户部事。”褚绍陵接过卫戟递过来茶,抿了一口道,“怎么了?有事?”

卫戟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道:“臣想让殿下……多留意一下三皇子。”

“老三?”褚绍陵放下茶盏,“他怎么了?”

卫戟低声道:“近日三皇子总去木栏围场打猎,殿下应该知道吧?”

褚绍陵点点头:“他本来就爱这些,他骑射不错,自来就爱去木栏围场那边玩。”

卫戟垂眸道:“但如今是春日里,并不是围猎好日子,臣听闻三皇子也是个有讲究人……殿下有所不知,习武之人多有避讳,春天正是万物繁衍之时,此时狩猎不免有伤阴鸷,再说……臣留意将三皇子去狩猎日子记了下来,回府后找了黄历一一比对后发现这些日子并不都是宜出行狩猎日子,有还是大忌,臣私以为……三皇子不会这么不仔细,就是三皇子一时大意了,下面人也要劝,好似殿下平日里饮一口冷酒都有那么多公公嬷嬷们劝着,想来三皇子身边也有不少忠仆,这些伺候老人不会放任不管。”

褚绍陵听出了些意思,慢慢道:“老三自来尚武,喜欢这些东西,还木栏围场边上买了庄子和地,我只当他不务正业,没想到倒是有些别东西呢……”

卫戟也不敢确定,这几日褚绍陌总去军中要马要鞍,弓箭箭矢也寻走不少,还j□j都要好,只说是狩猎时折损大不够用,褚绍陌虽不得宠那也是皇子,军中将士们不敢怠慢,只得给了,卫戟留了心,他又不是没有去过猎场,木栏猎场是专供皇子们出游玩,怕伤着皇子们里面养多是温驯动物,狐狸都是少,大不过就是鹿了,打这些东西几乎不会损伤马匹,且就算是东西有缺,直接去内务府让人采买就是了,何必次次来军中索要呢?

褚绍陌来要将士们不得不给,只将这一笔算到平日演练中折耗中去了,褚绍陌去军中要这些东西本就不对,但将士们给了就是犯了军规,自然不敢往外传,这么一想褚绍陌要了这些东西定然是传不到皇城里来了,卫戟越发疑心,想了想还是跟褚绍陵说了。

褚绍陵想了想轻笑:“平日里我倒是小看了褚绍陌了,竟然敢私下囤积兵马,还是皇城边上,他不要命了不成……”

卫戟心里也是担忧这个,垂首道:“若这是真……哪日打进城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没有证据,臣想哪日三皇子再来要东西时候装作杂役跟着过去一趟,到底得看看那边情形……”

“不可。”褚绍陵想也没想打断道,“这事我会另安排人去看看,你不用管了。”

褚绍陵走近揽着卫戟腰低头卫戟头上亲了下,笑道:“真是我福星,这么细枝末节事都让你看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得给你记一大功呢。”

卫戟笑了下垂首道:“臣不敢,到底不敢确定,只是先给殿下提个醒儿。”

外面传梓君侯来了,褚绍陵卫戟头上揉了一把:“自己玩会儿,我去跟梓君侯说话,晚上想吃什么跟王慕寒说让膳食房人先备下。”

卫戟心里一暖,点头去了。

见了梓君侯后褚绍陵先将卫戟提事说了,冷冷道:“如今褚绍阮被软禁行宫里,倒是让褚绍陌得意了,近日也有一些人褚绍陌面前卖好,我看着不成气候就没多理会,没想到他心倒是够大。”

梓君侯一直紧锁着眉头,半晌道:“是老臣疏忽了,老臣回去就跟靖国公知会一声,军中事还是他说得上话,打探一下想来不难,只是……若这事是真殿下预备怎么办?捅到皇上跟前去么?”

褚绍陵摇摇头:“不必,现抓他撑死了治他个私自屯兵罪名,不疼不痒,且老三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倒不如留着这把柄,等到日后没准有大用。”

梓君侯点点头:“还不知到底集结了多少兵呢,再看吧,殿下跟前这位卫大人倒是得用呢。”

褚绍陵心下一动,轻笑道:“这是自然,说起来还没问外公呢,凌云妹妹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我送去补药妹妹可吃了?”

梓君侯叹了口气:“难为殿下想着,凌云那身子……嗨,天气愈发暖和,也好些了。”

如今给凌云请脉太医是原先伺候凌皇后章太医,还是褚绍陵派去,凌云身子褚绍陵其实比别人都清楚,略安慰了几句:“凌云妹妹还小,好好养几年就好了,外公不必担忧。”

自己孙女儿身子梓君侯也知道,胎里就不足,病病歪歪养到这么大,如今不过就是熬日子了,梓君侯叹了口气:“多谢殿下惦念。”

两人又说了半日户部事,褚绍陵本要留饭,梓君侯推辞家中还有事就去了。

靖国公韦正松动作很,当日接到信儿后第二日就将木栏围场那边情形打探清楚了,褚绍陌如今已经那边庄子上养了千余兵士,白日里装作庄子上庄户人,晚上练兵演练,平日褚绍陌还要挑一些出色随他一起去围场里演戏骑射,去打探人还发现了庄子里一个小小兵器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褚绍陵看着靖国公送来地图指给卫戟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七处分别有哨兵,只要有人接近庄子里面那些兵士就会伪装成农家人四散逸逃,呵呵……难为他费了这些脑子了。”

卫戟静了片刻道:“这个不难,这庄子西边是片树林,提前找几人去那边林子上泼上火油,选个刮东风日子动手,到时候只需守庄子东边,那些人必然向西跑,届时寻一处高地朝西边树林放几只火箭就能引起大火来,火借着东风将人往东边赶,这些人只能转头往东边庄口跑……”

卫戟一处点了点,接着道:“到时候可活捉,亦可围剿。”

褚绍陵看着地图听着卫戟战术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看着卫戟笑道:“有将若此,夫复何求。”

卫戟脸稍稍红了,垂首小声道:“殿下,臣……臣说正事。”

褚绍陵看着卫戟故作老成样子只觉得好笑,一把将人揽怀里垂首看着卫戟脸调笑道:“我也是说正事呢,你这计策甚好,只是……如今倒不用动他,我不知道老三到底是怎么想,万一他……总之不用动他。”

下面话褚绍陵不太好跟卫戟说,若褚绍陌胆敢跟自己动手那褚绍陵自然容不得他,但是……若褚绍陌养这些兵是为了逼宫弑君呢?

若不是为了逼宫,褚绍陵实想不出褚绍陌皇城边上养这千百兵有什么用,只是为了自保?笑话。

褚绍阮倒台让褚绍陌起了不该有心思,虽然很自不量力,但这不妨碍他为自己铺路。

褚绍陵宠爱摸着卫戟头发让他倚自己柔软颈窝中,褚绍陵不想让他看见此刻自己脸上阴暗恶毒笑容。

若是褚绍陌藏兵是为了后者,那褚绍陵可不忍心坏了褚绍陌好事,褚绍陵轻柔抚摸着卫戟后背看着窗外冷笑,褚绍陌要杀皇帝,关自己什么事呢?

且看褚绍陌有没有那么大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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