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请回吧!”

吴长老闻言勃然大怒,正欲发作,便听见守在外头的侍童与人起了争执。

这屋外的结界设计特殊,在里头的人听得见外头的动静,但外头则听不见里面的。

侍童锦亭:“师姐,你不能进去,掌门师兄正在里头议事呢!”

陈沅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爹他们也在里面,正因为如此我才来的,让我进去,我有话说!”

锦亭:“师姐你不能……”

鲁延平揉着额角,沉声道:“锦亭,放她进来。”

外头突然静了下来。

不过片刻,陈沅芷闯了进来,难掩怒气:“师兄,听说你想举派归附青古门?!你将邹师伯传给你的基业置于何地,我绝不同意!”

陈长老叱道:“沅芷,你进来瞎胡闹什么,还不出去?!”

陈沅芷拉长了脸:“爹,吴伯伯,你们也投靠了青古门,对不对?”

陈长老赫然变色:“你胡说些什么!”

陈沅芷撇过头,不再看她父亲,只是直视鲁延平:“师兄,我平日虽然任性,可这次并非胡闹,既然身为镜海派弟子,就当与门派共荣辱,斗法也罢,输赢也罢,总之我陈沅芷绝不做他人门下的走狗!”

鲁延平也看着她,这个小师妹从小被惯坏了,刁蛮之极,让人十分头疼,可关键时刻,大是大非,她却比自己的父亲更加清醒,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妹……”

他的话没说完,陈长老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沅芷,出去!”

“我不!”陈沅芷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陈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眼前不是别人,是他的掌上明珠,总不能把人打出去。

就在僵持之际,锦亭从外头进来,在鲁延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鲁延平的脸色多云转晴,嘴角上扬,连眉梢都流露出快意,看得陈、吴二人满腹疑云。

但他却不急着与这两人说,“锦亭,你把门下弟子都召集到微云宫前面的广场,我有事宣布。”

锦亭依言离去。

吴长老忍不住问:“发生了何事?”

陈沅芷也瞪大了眼睛瞧着他。

鲁延平微微一笑:“吴长老何必着急,待会便知。”

黄文君等人接到通知时是一头雾水的,忍不住在那里瞎猜,疑心鲁延平想宣布归附青古门之事,周印却已料到几分,不紧不慢跟在众人后头,手指伸入袖中暗袋,点了点周辰的脑袋,示意它不要露出破绽,以免让他人察觉。

像周辰这样的妖兽的存在,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周印平日话就很少,跟别人交往也不多,黄文君几人倒是知道周辰的存在,只不过周印对他们说这是常见的低阶妖兽蛊鸢,他们从未见过蛊鸢,自然也就信了。

众人齐集微云宫前,连同内外峰弟子数下来,也不过寥寥数百人,只是数百人交头接耳,谈论掌门召集的目的,广场上一时也喧嚣得很。

半柱香之后,鲁延平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长老和陈沅芷。

纵然众人早已知晓,鲁延平仍将青古门要挟的事情略提了一遍,末了才道:“我本才具平平,蒙前代掌门看重,与诸位师兄弟信赖,接掌掌门之位,此事一出,实感愧疚,更觉才薄力微,愧对镜海派历代祖师。”

言语之间,隐隐流露出退位让贤之意,底下众弟子大为惊愕,议论纷纷,黄文君更想越步上前说话,却被周印阻住。

陈、吴二人相视一眼,只觉得事情出乎意料的顺畅,得意之余又觉有些不妥。

只听得鲁延平续道:“镜海派虽小,却有数千年传承,若贸然依附一个门派,不但大家面上无光,我也无颜对祖师爷交代,故而前日我派人向上玄宗与天衍宗说明前因后果,请他们出手相助。”

他顿了顿,“如今上玄宗已有答复,愿意考虑镜海剑派依附之事。”

峰回路转,众皆哗然。

黄文君他们吃惊过后,却有种莫名的快感:“左右都是要寄人篱下,依附大陆第一宗门,总比被那个青古门吞并来得好,届时青古门想算账,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贺芸却问周印:“阿印,这是你出的主意吧?”

周印没出声。

那头吴长老已是勃然大怒:“鲁延平,你敢尔!”

鲁延平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嘲弄:“吴长老不妨问问大家,他们是想当青古门人呢,还是想当上玄宗弟子?”

第29章

在诱惑面前,很难有人不动心。

作为一名修真者,镜海派弟子与其他宗门一样,到了筑基期,便可通过师门首肯,入世历练。他们在本门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一旦入世,接触到凡尘俗世对修士的尊崇,以及其它各个门派的高阶修士,就越发感受到镜海剑派的渺小。

一个修士安身立命的基础,不仅仅在于他本身的修为,还在于他身后的师门背景,作为大宗门的弟子,别说只是筑基期,即便是炼气期,别人要招惹之前,也得先掂量三分,不看僧面看佛面。

原本青古门作为大陆第三大宗门,假使镜海派能归附其门下,以后以青古门人的身份在大陆行走,自然有利得多。但事出有因,非比寻常,青古门不怀好意,又咄咄逼人,这让许多镜海派弟子心生反感,甚至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愿意选择与对方斗一斗,而非不战而降。

但是现在,鲁延平似乎给出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若是上玄宗愿意接收他们,那么他们将从一个三流剑派的修士,变成大陆第一大宗门的修士,青古门还是上玄宗,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自然人人都愿意选择后者。

众人交头接耳,表情各异,或震惊,或喜悦,或忐忑。

鲁延平不动声色,继续道:“只不过上玄宗与本门素无深交,也不好贸然相助,他们的条件是,镜海派必须在明日的斗法里,不败于青古门。”

大家似乎都还没回过神来。

陈、吴二人相互递了个眼色,陈长老正想说话,便见黄文君越步上前,朗声道:“我等谨遵掌门安排,誓与门派共荣辱!”

他这一首呼,仿佛石子投入湖面,其他人也随之纷纷应道:“我等谨遵掌门安排,誓与门派共荣辱!”

鲁延平面色一缓,微微颔首。

他这个掌门,上任不久,要说威望,自然远远不如师父邹景元,加上两个长老在一旁屡屡拖后腿,情境一度十分危殆,然而现在大难临头,大家同仇敌忾,仿佛又将劣势扭转过来。

其实鲁延平心里很清楚,斗法无论是赢是输,镜海派都难逃被合并的命运,他这个掌门也就做到头了。

陈长老忽地冷笑:“掌门,既然我们已经愿意归附,上玄宗何必还要我们与青古门斗法?难不成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镜海派虽小,岂可受此等折辱?”

鲁延平对他话语里若有似无的挑拨不以为意。

“鹬蚌相争,也得实力相当才行,以镜海派如今的规模,与青古门斗一斗法,又有何折辱可言?既然是本来就要发生的事情,眼下有了上玄宗插手,倒可让青古门不敢太过份,难道陈长老希望我等二话不说,立马乖乖归顺青古门,才是明智之举?”

“再者上玄宗看不看得上我等区区小派,还是两说,对方掌教清和真人的答复是酌情考虑,而非一口答应,如今是我们求人,而非别人求我们,这其中差别,陈长老还看不出来?”

陈长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长老再接再厉:“青古门实力如何摆在那里,镜海区区小派,怎堪与它匹敌?这斗法只怕还未开始,就先输了一半。”

鲁延平淡淡道:“这就不劳两位长老费心了,长老们若是无意,明日斗法我自然也不会劳烦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

青古门人才济济,而镜海派这边,没了两名结丹期的长老,还凭什么与他人斗法?

又有一名镜海派弟子问:“掌门师兄,假若我们斗法赢了,上玄宗会不会出尔反尔,为了不得罪青古门,而将我们抛出去?”

鲁延平道:“来信有上玄宗掌教印信,作不得假,上玄宗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宗门,断不至于作出这等事情来。”

说罢他又摆摆手:“明日斗法,在上玄宗的天云峰举行,届时我自有安排,你等都先散了罢。”

他既如此说,诸人心中再有满腹疑问,也只好三三两两离去。

鲁延平不再理会陈、吴两人,径自回到书房,便让锦亭把周印喊过来。

周印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淡淡,面无表情,看鲁延平的眼神跟看侍童锦亭一样,并不因为前者是一派掌门而多了些许恭敬,更不曾因鲁延平采纳了他的建议而热切起来。

所幸鲁延平也早就习惯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反倒招呼他坐下。

原先两人也算不上熟稔,就算有了师父的交代,鲁延平对于周印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当时在周家村带他回镜海派的情景,倒没想到因为眼下这件事情,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一回该多谢你,虽则说上玄宗未必抱着好心,但有了他们插手,青古门一心想欺压我们的局面应当可以扭转不少。”

周印问:“比试怎么比?”

提到这个,鲁延平脸上不多的笑意也消失了。“三场两胜者赢,上玄宗借出地方让我们双方斗法,为免青古门的人从中作梗,他们也会出面仲裁。”

周印道:“如果赢不了两场,这些都是次要的。”

鲁延平缓缓吁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不过上玄宗掌教与我说,他们会要求青古门也得派出实力相当的人,不可恃强凌弱,否则斗法就没有异议了,毕竟若是对方出动元婴修士,那还有什么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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