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喜欢美人,不由便多看了几眼,却看到周印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毛绒绒的玩意,正死死盯住他,目露凶光。
“这玩意不是蛊鸢吧,还开了灵智?莫非是高阶妖兽不成?”秋闲云玩味地打量着周辰,大有伸手抓过来把玩一番的趋势。
周印淡淡看了他一样,伸手给妖皇陛下顺毛,顺手给周围布下一道结界。
云纵道:“宛卿卿如何?”
周印道:“她要留下。”
对宛卿卿来说,她最重要的人都留在玉衡峰,自然不肯跟周印走,而且也对周印说了,她会尽力保全自己,等待周印他们回去,这样也可以找机会传递消息。
云纵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周印的视线从涂青移到秋闲云身上,“我有事要往东岳一趟,既然他没事,你们……”
话未说完,秋闲云应景般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霎时面如金纸。
周印:“……”
云纵:“……”
秋闲云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没事!你们试试一人对抗六大长老外加一个清言,就算当时我留了一手,清和师兄也手下留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后面又吃了几天地牢的谁,以为我是大罗金仙刀枪不入啊?”
刚才为了从上玄宗逃出来,他强压住伤势,此刻悉数爆发出来,人也显得蔫蔫的,没了方才那股风流味儿。
周印淡定续道:“此地不宜久留。”
就算有结界,追兵也马上就来了,就算杀不了他们,也是个麻烦。
云纵颔首:“也罢,我带秋师叔去疗伤,你们先去东岳,到时候我去找你们,期间彼此以传讯符文联系就是。”
周印点点头,目光落在涂青身上。
涂青一抖,把身体往里缩了缩,试图造成“我不存在”的错觉。
云纵道:“我带上他。”
周印从须弥戒里拿出十数张高级符箓和几瓶灵药抛给他。
云纵接住,又拿出之前清和交给他的那枚掌教印信。
这里没有月光,但并不妨碍玉牌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让人将上面的符文篆刻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纵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血迹瞬间融化入了玉牌,光芒大涨,一件东西凭空出现在玉牌上方,被包裹在光团之中。
一支钗子。
上面刻着流云的图案,古朴有余,精巧不足,但流溢在钗子周围,那团紫红相间的柔光,就像为钗子镀上一层璀璨的霞光。
霞影钗?
周辰吃惊地看着那支钗子。
周印接过云纵递来的钗子,道:“我走了。”
云纵嗯了一声,所有话语都化作两个字:“保重。”
夜色苍茫,鸟兽无踪,风声入林,萧瑟渺渺。
见他还望着周印御剑而去的身影,秋闲云揶揄道:“再看脖子都要断了。”
云纵收回目光,“你有何打算?”
秋闲云想了想:“继续往北走吧,北昌是异族立国,飞龙寺、濯清阁、玄女门三大势力并存,外来宗门很难插入,相对安全许多。”
他一指旁边的涂青,“刚我抓着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值钱东西不少,去了北昌,至少吃香喝辣是不愁的。”
涂青又是一抖。
99、
与云纵等人分别之后,周印他们就往东岳国的方向而去。
周辰迫不及待化回人形,又对周印道,你是去报仇的,应该谋定而后动,直接飞行未免目标太大,而且很容易招来上玄宗的人,不如乔装打扮,一路骑马过去,也可以顺便看看风景。
周印无可无不可,由着他用焕颜丹将两人变成面目寻常的商贾,周辰又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两头驴,一灰一黑,周辰给它们起了名字叫小灰和小黑。灰色的狡黠,成天想着躲懒,走路也慢慢悠悠,黑色的是吃货,每天都要吃一块饴糖要不然就不肯走,如此一来,有意无意,行程速度又慢上不少。
这里虽然已经不属于上玄宗山下的范围,但此去东岳国,一路上既有宣府这样规模仅次于东岳上京的大府,也有风陵原、三春映泉这样天下闻名的观景去处,若是想要礼佛的,还可以去一去灵台寺,而灵台寺也是东岳境内最大的佛修门派。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样一条路线,自然也蕴含着无穷商机,所以苍和与东岳两国特地拨款修缮了官道,往来商旅行客,天南地北,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妖皇陛下还是念念不忘山下客栈和糖醋鲤鱼,当然,他不能明目张胆说出来,只是镇日里念念有词,嘴里翻来覆去都是“好久没吃鱼了”,“哪来一股酸甜的味道”,借此提醒某人。
周印被他念得耳朵起茧,便在出了林子之后最近的青石镇落脚,去了当地最大的一间酒楼,特地点了糖醋鲤鱼,让他一次性吃个够。
青石镇是个大镇,离两国国境已经不远,处在东西交通枢纽上,一点也不逊于稍小一些的县城,镇上“醉仙居”的菜肴更是一绝,许多往来做生意的人,宁愿多绕一点路,也要过来尝一尝。
这样一个酒楼,无论是掌柜还是店小二,服务素质自然不差。
然而现在,店小二却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得不再次询问一遍。
“客倌,您说你要,五盘糖醋鲤鱼?糖醋鲤鱼,要五盘?”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问了两句话,但意思颠来倒去,都是一样的。
周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辰坐在旁边,面色古怪,不敢说话。
店小二吞吞口水:“二位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其它的菜,也很有特色,譬如说这道翡翠豆腐……”
周辰打断他的介绍:“五盘糖醋鲤鱼,一个翡翠豆腐,一碗白米饭。”
虽然要求还是很奇怪,但店小二这回不敢再质疑了,伶俐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去记菜了,嘴里免不了嘀咕两句:这是八辈子没吃过鱼了,还是上辈子是猫投胎的?
菜很快端上来,周印让小二把五盘糖醋鲤鱼整整齐齐,并排放在周辰面前,然后自己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白米饭和那盘鲜绿诱人的翡翠豆腐,无视对面眨巴眨巴望着自己的目光。
“阿印——”周辰拖长了语调,脸色有点绿了。
这五盘下来,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看到糖醋鲤鱼四个字了。
周印抬起头,温柔道:“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吃吗,快点,趁热吃。”
周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讨价还价,开始埋头吃鱼。
半个时辰之后,周辰拿着镜子哀怨地捧着脸,发现自己的脸色比刚才没吃鱼之前还要绿了,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呜呜呜,阿印真是太狠心了,想他堂堂朱雀化作人形,这么一个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外表,待遇居然比之前变成那个傻不拉几的毛团还要差,难不成阿印会更喜欢非人形的生灵?
手里的开天镜景色一换,变成隔壁厢房,屏风之后,雾气蒸腾。
周辰眼睛一亮。
周印双手撑在浴桶边缘,下巴枕在上面,闭目养神。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上,水珠顺着挺直的背脊滑下,没入白气氤氲的热水中。
这是难得放松和不设防的状态。
周辰绕过屏风,就看见这么一副美景,强忍住直冒泡泡的心情,道:“走这么久也累了,我帮你按按吧。”
周印还是阖着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周辰如获大赦,喜滋滋地将他背上的长发悉数拨到一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照着穴位,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周印的肤色极白,是一种近乎月光的冷白,背部尤甚,如同整块雕琢完好,滑腻无暇的白玉,令人禁不住想再三摸索。
他的腰很细,当然这是对于男人的尺寸来说,虽然细,却并不瘦,只让人觉得优美却有力道,就像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蕴含着可以随时爆发的力量。
腰线之下,被水淹没,若隐若现,却更惹人遐想。
不知什么时候,周辰已经褪去全身衣物,整个人入了水中,半倚半贴在周印身后,帮他按摩的手却一直没有停下。
只是浴桶就那么大,两具身躯紧密相贴,一劲瘦一宽健,隐隐便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和迷乱。
“五条鱼吃下去还没让你消停会吗?”周印没有动,甚至没张开眼睛,泡了热水慵懒下来的嗓音显得有点低沉。
周辰哼哼:“五条鱼算什么,只要是你点的,再来十条我也吃了。”
一边说着,没忘记趁机占便宜,他的手从周印背后绕过,握住前端的柔软,手指灵活地打转,一面慢慢贴上去,跟他咬耳朵。
“阿印,我们来双修吧……”
周印没说话,似是睡着了。
周辰得寸进尺,开始上下其手,舌头甚至伸进他耳蜗里,顺着耳线慢慢舔舐。
“我会让你快活的……”
缘酒同顷,红炉压膝。
春光正好。
周印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半靠在炕上软枕上,翻着手里的游记,真正难得浮生半日闲,放在前世,他绝不会浪费半日的时光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现在,似是逐渐习惯了。
半湿的长发被身后的男人撩起来,以手包在干净的棉布里,细细擦干。
周印其实没怎么看进去,腰际酸软是一回事,他的大半心神,都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想什么?”周辰揽住他的腰,伸手在上面按揉,顺便吃点豆腐。
“要让上玄宗内乱,方法多得是,譬如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