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番外四

史料载,杨氏一族,世居宣府,起于明英宗年间,发迹正德朝。

弘治十七年,杨氏子瓒,舞象之年举乡试,学大进。

弘治十八年,瓒未及弱冠,赴京赶考,会试得中。殿试成文,议天下商事,条四事上之。

上嘉许,赏其才,钦点一甲探花,赐字季珪。

入翰林院,授编修,累官至翰林侍读、左谕德,讲学弘文馆。

正德中,武宗嗣位,瓒以谋略著,渐显绩,得天子重用,升都察院佥都御使。

江浙剿匪,北疆御敌,献种粮之法,平蓟州之乱,积年辅政,比任封疆。

帝重之,累官副都御使,少詹事。

正德十八年,官至户部尚书,入文渊阁。未几,授华盖殿大学士,升内阁首辅。

正德二十三年,随御驾北狩。

正德二十五年,条陈海外十策。

正德二十八年,任吏部尚书,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左柱国,食正一品俸禄。

正德三十一年,病疾,帝亲往探视。

又五年,天子往巡海外,瓒随行。

又十年,以功封三等伯。

正德四十七年,天子禅位,辅佐少帝三年,以病致仕。归乡,立书院,教授乡民子弟,广为美谈。

史书赞曰:瓒始以扶鼎爱民。

举商策,献番粮。

以书生扫江浙海匪,扫除倭贼,护民于水火。危急之时,亲镇蓟州,平北疆之乱。冒不韪之名,献策御前,联合厂卫,定策平两藩。

瓒天资异敏,材高知深,聪明睿达,为人所奇。施谋用智,不拘小节,不以声名为忤,终明之世,比肩者寥寥。

其行虽高,亦有疑其节者。

矜其特立独行,异于众。结交厂卫,终为儒生所讥。

瓒闻诽言,漫不加意。尝谓侄曰:有才,方为人论。

观其一生,忠君直节,爱民惜弱。不畏世人评论,无惧笔削褒贬,功过是非,难为评说。

纵览史书列传,亦无定论。

后世之人,亦争论百年,甚至形成旗帜鲜明的两派。

举其功者,言其才德无双,功绩斐然,终明一世,少有出左右者。条陈商策,助国朝开辟海疆;引进番粮,解决灾年水旱之患。

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功劳之大,有目共睹。

终身未娶,仅一亲侄,更是杨瓒竭尽忠智,甘为奉献的铁证。

斥其非者,则言佞-幸,狂-悖,无-德。尤以结交厂卫,媚-言-君-上,驱鞑靼西行,致使邻邦骤起兵祸,生灵涂炭等事,讥言者最多。

更有人言,其同长安伯顾卿,即正德朝北镇抚司指挥使,交情莫逆。有野史载明,杨瓒终生居于长安伯府。顾卿曾言,两人有凤鸾之谊。

如此一来,杨瓒终身不娶,无子之事,便有了另一种解释。

二者互不相让,争执不下,直到几百年后,仍未能盖棺定论。

围绕杨瓒的纷纷扰扰,甚至压过正德皇帝诸多出格之行。每隔几年,就要在学术界引起一场争论。

然而,另有一部分学者,对杨瓒的亲侄——杨廉,十分感兴趣。

出身民户,叔父是官籍,偏以锦衣卫晋身。

累官至锦衣卫指挥同知,同庆平侯顾铮三度西征,吊打临近邦国,拿下整个西亚,蚕食东欧,远抵爱琴海岸。

大军过处,留下盖世英名,亦或凶名。

还朝之后,以战功升调兵部,经三朝,官至兵部尚书。虽未入阁,在朝堂的地位,仍可比肩内阁首辅。

纵观明朝,仅此一例。

遍览历朝历代,也是少有。

对杨廉的职业生涯,后世人十分感兴趣,自然会深入挖掘。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出现这样的特例。

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史料摆在面前,一个又一个名字出现,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除了傻眼,还是傻眼。

启蒙座师,弘治十八年二甲十八名。

官学训导,户科都给事中王忠。

官学教授,都察院左都御史严嵩。

谨身殿大学士谢丕教授诗文,武英殿大学士顾晣臣教导经史,兵部尚书王守仁讲授格物致知,霸之一道。

如此师资阵容,仅“梦幻”二字可以形容。

亲叔是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杨瓒,又有致仕的李阁老经常开小灶,杨廉想不晋身学霸也难。

原本,按照杨瓒的规划,杨廉该就此弃武从文,走上文官的光明大道。

没料想,小少年放下书本,做好文章,照旧拎起长刀,抓起长鞭,撒丫子奔跑在锦衣卫的道路上,始终不肯回头。

杨瓒苦思无解,最终,还是杨廉亲自为叔叔解惑。

“学海无涯,侄儿需要偶尔轻松一下。”

“……”做锦衣卫轻松?

“诚然。”杨廉点头,“铮哥也是一样。”

为顾铮不入金吾卫,坚决加入锦衣卫一事,顾鼎几度找上长安伯府,次次被兄弟-抽-飞。

毅力之强,可见一斑。

得到这个答案,杨瓒无语。

翻遍史书,学者们同样无语。

果然是学霸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然而,无论世人如何评价,历史的钟摆,照旧沿着既有的频率摇动。

岁月的沙河,仍在缓缓流淌。

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段段或精彩或平淡的人生,都化作道道柔光,涓涓细流,沿河道流淌,随金砂翻滚,沉淀,掩埋。

历史的脚步永不停止,交错的岁月,恰似一幅幅五彩斑斓的画卷。

一个故事结束,另一个故事,正写下序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