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张知音有病的不止一个人。
大甲来张知音家里吃饭,看着同坐在饭桌旁的人偶,就觉得张知音这倒霉孩子病情又加重了。
之前的事,关于殷念、大乙、《明天》、超人工智能这些,大甲已经都知道了。不过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暗示自己“这很正常”“这很正常”。
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疑似神经病做朋友就得做好被逼成神经病的准备。
大甲这人乐呵呵地长到这么大,没别的优点,就是心宽,适应力强。吃了两口饭,他已经完全接受眼前的情况,并且按捺不住地跃跃欲试地伸出手,试图自己旁边摸向真人一样静静坐着的玩偶。
嘴里还嘟囔着:“这什么材料做的啊,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张知音及时地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别闹。”
大甲收回手闷闷地低头吃饭,瞪张知音:“这么小气,碰都不让碰!”
没过半分钟他又贼兮兮地把脑袋伸过来:“我说知音,你晚上就让这娃娃和你一起睡啊?”
张知音把大甲最爱的红烧肉推到他面前,翻了个白眼:“好好吃饭。”
由于总惦记着殷念和明天世界里的事,张知音最近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让直接管他的领导很是不满,暗忖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两天这么迷糊呢。
难道是失恋了?然而在他们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地方,即使是失恋也不能姑息!
结果和大甲吃过饭的第二天早晨,张知音就把一份重要文件原件落在了家里。
看着领导笼起的眉毛,张知音只能微微低下头,尴尬道:“抱歉,我马上去取。”
领导没说话,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张知音回办公桌取车钥匙,结果一低头,发现方才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文件就在他桌面上。
真是奇怪,张知音摇摇头,只能归结于自己太晕了。
好不容易平安度过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张知音看着外面阴下来的天,嘟囔了一句:“这个天气,有郁记的热红豆沙吃就好了。”
但是郁记靠近他以前的学校,和家是完全的两个方向,且从不送外卖。在外奔波一天,此时张知音是绝对不愿意特意跑到郁记亲自买的。
然而进小区的时候张知音就被保安拦住,接过来一个不小的保温餐盒。
保安说:“送来的小哥说是他们店庆五周年回馈新老顾客,正好抽中了您,三等奖,套餐一份。”
张知音回去打开盒子,里面还是热乎的,一大份红豆沙,还有几种点心,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
之后这样的事又发生了许多次——
本来谈不拢的案子阴差阳错地突然就成了;一直故意找茬儿的同事突然有事请假回了老家;传真机坏了,信息部的人打电话催了三次还没过来,它就又自动好了;外面下暴雨,张知音想起来自己没关窗户,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回来后发现所有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积攒了近一个月的脏衣服突然都被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挂在阳台上;家里没盐,张知音又忘了买,开门的时候还想着只能吃泡面了,结果发现盐罐里满满的……
一次两次,张知音还能解释成偶然或者是最近事情多、忙、自己又心神不属,所以记差了;然而这么多次下来,除了精神分裂的可能,张知音简直要以为自己养了只田螺姑娘。
当然,在他们家,更有可能是田螺先生。
所以这天回到家,张知音发现那台被自己昨天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鼓捣坏的饮水机又自动好了之后,再也忍不住,冲到卧室里使劲把人偶提溜出来,狠狠道:“殷念,你又搞什么鬼?”
人偶一动不动,依然是毫无生命的样子,表情无辜极了。
张知音泄了气,顺手把人偶放到自己对面沙发上,看着它苦笑。
突然,他愣住了。
那个人偶的表情……刚到他们家那天,又这么无辜吗?
他一把拉起人偶走到门口,打开门:“殷念,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你也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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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本应邪魅狂狷潇洒不羁唯我独尊霸道无情的终极反派boss,殷念实在是有些不称职的。具体表现在面对张知音相关时,他会习惯性胆怯,畏缩不前,俗称认怂。
特别是在他自觉自觉做下了特别不好的的坏事之后。
面对不知该怎么处理的情形,殷念的第一反应是求助于自己最熟悉的网络。
他直接脑内连上网提问:“做了亏心事,爱人很生气,想要挽回,怎么办?在线等。”
网上有一专门回答此类问题的哥们,上次他还帮了一个带着孩子追老婆的男人。
这哥们言简意赅,还是常用的套路:“你们有孩子没有?”
殷念看看趴在卧室门边,想过来又磨蹭地殷小想,犹豫了下:“算有吧,收养的。”
“哦,你们孩子和你爱人长得像吗?”
殷念看看殷小想,再看看张知音,回答道:“挺像的。”
那边同一时间回复道:“不好意思,问串了,那边还有个提问的朋友。有孩子就好办,你听我的,这么办……”
张知音正在和人偶僵持,人偶依然是一张无辜脸毫无反应任他施为。
就在张知音再次怀疑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客厅的电视,电脑,突然都自动开了,屏幕上统一出现出殷小想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旁边陪着无痕ps的几个大字“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
张知音瞪着殷小想,回头冲殷念吼:“它哪来这么多想法啊?小想是只猫你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