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男孩想了想:“快一年了。”
陶可倒抽一口冷气,一年了!唐月月和自己竟压根儿没发现,而燕杨竟楞生生忍了一年!
“老师,”那学生可怜巴巴地说:“你快给燕杨换宿舍吧,给我换也行,我真是呆不下去了。要不让我和燕杨住,我不会看不起他的。”
陶可看着他的眼睛:“他可是同性恋哦,你不害怕?不恶心?”
男孩涨红了脸:“反正我不歧视他,也不希望别人歧视他。”
陶可笑了,拍拍他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就像安小佳,就像胖子,明明是异性恋,却会帮助同性恋反歧视。
这世界上,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温暖。
“你先回去睡觉,喊陈刚他们进来。”
陶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两人。他们年轻,健壮,充满着生机,紧致光滑的皮肤仿佛会发亮,但心灵的某一部分却被扭曲了。但却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自己,陶可也不知道该怪罪谁,难道,怪罪全社会的有意识漠视?怪罪传统的家庭观?伦理道德观?世俗价值取向?还是主流媒体的刻意掩盖?或是新闻报道的妖魔化?
“坐,”陶可努努嘴。
学生拘谨,不敢坐。毕竟是面对老师,再厉害的人也发不出威来。
陶可轮流扫视他们,想了想说:“应该是美国吧,常常有些少年拿着棒球棒上街殴打同性恋者,甚至把他们杀死。这些少年之所以无法无天,是他们因为知道自己父母的态度:暗暗赞同、默许,视而不见。”
陶可沉下声音:“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父母、学校或者我,对你们的行为也会采取这种态度呢?”
学生不说话。
陶可揉着太阳xué,疲惫道:“都走吧,我会考虑给你们调整宿舍的。”
那个叫陈刚的好像还有话说,陶可挥挥手:“我不会往院里报告的,回去处好同学关系。”
陈刚走了好久,燕杨才进来,他坐到陶可身边,突然咧嘴一笑:“我很厉害吧?”
陶可叹口气不看他。
燕杨问:“老师你生气啦?你别怪我,我是忍无可忍了。”
陶可撑着头:“为什么不搬出去租房住?”
“你不知道?”燕杨惊讶:“学校规定了,本三以上才能出去。”
陶可说:“我帮你换宿舍。”
燕杨看着他,突然拉住他的手:“让我握一会儿好不好?”
陶可没有抽开。
“老师…”
“嗯?”
“你心里非常替我难过对不对?”
“嗯?”陶可坐直了看他。
燕杨笑了:“真的很难过吧?师公没说错,你这个人果然心软得很。”
“胡说八道!你听他的!”
“没有啊?”燕杨脸上是欣慰和淡淡的忧伤:“那为什么从刚才我进门起,你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陶可沉默,终于开始羞恼,拉他起来:“今天跟我回去睡,明天帮你换宿舍。”
“好,”燕杨笑眯眯:“顺便把李昭文也换出来?”
“李昭文?”
“就是帮我说话的那个,人很好吧?”
“的确,”陶可托着下巴:“长得也很可爱…”
他突然住口,恶狠狠盯着燕杨:“小王八蛋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人家可跟你不一样!”
“哎?”燕杨歪着头说:“你怎么知道他和我不一样?”
“一看就知道吧!”
燕杨得意道:“师公说了,老师的判断力一向有问题,而且非常缺乏常识。”
“你!”
燕杨反过来拍拍陶可的头:“你要对我有信心。”
陶可长叹,没话说:“…走吧,回本部。”
燕杨开开心心跟着他。
“喂!你可以放手了吧?下楼不方便。”
燕杨松开手,过一会儿却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老师,如果以后有人握住你的手,就千万不要让他放开。”
陶可回头。
燕杨笑:“你也不要放开他哦。”
整整三天,陶可一直关着手机。原因无他,怕书商找。第四天战战兢兢开机,第一个电话果然是书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