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安小佳摇头:“老爸不信。”

  他退到胖子身边,窃窃道:“这小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吧?”

  胖子点头:“嗯~”

  “那你说谁欺负他了?”

  胖子面色一凛,猛拉起安小佳冲到墙角,蹲着头碰头好一阵嘀咕,最后同时用一种非常非常同情的眼光看陶可,异口同声:“叶老师他…把你那个了?”

  陶可瞬间爆发了。

  该楼众博士只觉得一阵电闪雷鸣、风狂雨骤、地动山摇横波纵波次声波jiāo织,而后三楼的某位战战兢兢拉开快被敲碎的门,陶可脸色铁青地站在外面,甩出一张十块:“去买两口上好的棺材。”

  第二天叶臻的牌位就被供在胖子的chuáng头,安小佳偷偷溜进,两人点烟为香,虔诚合掌,闭目喃喃念叨“叶老师你快回来”云云。

  叶臻在颂经声中光鲜亮丽地回来了,而且心情极佳。

  胖子扑上去抱着他的腿:“大人啊!!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叶臻拍拍他:“平身,我家那别扭孩子呢?”

  胖子突然想起来:“对了!陶可呢?刚才还在啊!不会吧,这么晚了…”

  陶可是在楼梯上接到班长电话的,那傻小子不会说话,劈头就是一句:“老师!不好了!!”把陶可的头皮都嚷麻了。这是班主任的职业病,仿佛抓安全生产的部门,一听到“煤矿”两个字头皮就麻是一个原理。

  等陶可赶到时,燕杨已经挂着两道鼻血,垂头坐在院办公室了。他的两名室友情况还不如他。

  角落上还站着另一名室友,看样子没参与打斗,但神情尴尬,手足无措。

  陶可点点他:“你先说。”

  那男孩子咬着唇,不肯说话。

  “好,”陶可说:“你不必主动说,我问。第一,谁先动的手?”

  男孩看着自己的鞋尖。

  陶可扭头对燕杨三人说:“你们到走廊上站着去,叫到你再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陶可把门带上。

  男孩嗫嗫:“是燕杨。”

  “为什么?”

  “…被子…”

  “啊?”

  “陈刚他们把墨汁全倒他被子上了。”男孩抬起头:“老师,我劝过他们的!这样做太过分了!但他们不听,他们说燕杨是同性恋,真是恶心死了!但我一直都叫他们停手的!…”

  “冷静,冷静,”陶可十分震惊,但不能表现,还必须安抚学生:“你是说燕杨受他们欺负?”

  “嗯…”

  “具体什么情况?”

  “呃,被子。还有衣服,刚洗好的就扔进厕所里,不让他晾;鞋子,会剪破;垃圾倒在他chuáng上…还有很多,总之公用的东西都不让他用,说他脏死了之类的。”

  “多久了?”

  男孩想了想:“快一年了。”

  陶可倒抽一口冷气,一年了!唐月月和自己竟压根儿没发现,而燕杨竟楞生生忍了一年!

  “老师,”那学生可怜巴巴地说:“你快给燕杨换宿舍吧,给我换也行,我真是呆不下去了。要不让我和燕杨住,我不会看不起他的。”

  陶可看着他的眼睛:“他可是同性恋哦,你不害怕?不恶心?”

  男孩涨红了脸:“反正我不歧视他,也不希望别人歧视他。”

  陶可笑了,拍拍他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就像安小佳,就像胖子,明明是异性恋,却会帮助同性恋反歧视。

  这世界上,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温暖。

  “你先回去睡觉,喊陈刚他们进来。”

  陶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两人。他们年轻,健壮,充满着生机,紧致光滑的皮肤仿佛会发亮,但心灵的某一部分却被扭曲了。但却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自己,陶可也不知道该怪罪谁,难道,怪罪全社会的有意识漠视?怪罪传统的家庭观?伦理道德观?世俗价值取向?还是主流媒体的刻意掩盖?或是新闻报道的妖魔化?

  “坐,”陶可努努嘴。

  学生拘谨,不敢坐。毕竟是面对老师,再厉害的人也发不出威来。

  陶可轮流扫视他们,想了想说:“应该是美国吧,常常有些少年拿着棒球棒上街殴打同性恋者,甚至把他们杀死。这些少年之所以无法无天,是他们因为知道自己父母的态度:暗暗赞同、默许,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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