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杨被他扑醒了,睡眼朦胧问:“怎么了?…老师怎么了?”
“燕杨…”陶可抬起头对他笑:“你师公醒了!”
“吖?!真的!”
“嗯!醒了!”陶可跳起来去拿牛奶:“你别进去看他了,让他继续睡,他二十五号要开庭。”
“好,”燕杨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把头枕在膝上微笑:“还说没出事呢,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有些人笑起来特别温柔。要问为什么,大概是他每一次微笑都是从眼睛开始吧。温暖的笑意藏在他心里,然后透露给眼睛,再由眼睛告诉嘴角。
陶可喜欢这样笑,叶臻也经常;燕杨原先不懂,现在终于也学会了。
叶臻并没有等到喝牛奶便又睡着了。陶可没办法,只好bī着燕杨喝完。
二十五号大清早叶臻jīng神奕奕上法庭,一条毒舌技压全场,骂得人抬不起头来。晚上嚣张地请吃大排挡,庆祝自己出尽风头狠捞一笔。
安小佳嗷嗷叫:“你就不能找个五星级酒店请我们啊!”
叶臻装作没听见,回家后对着存折嘿嘿笑。
陶可这时才想起来让他回电话。叶臻应了声,突然很感兴趣地问:“想知道是谁的电话么?”
陶可问:“谁的?”
叶臻翘着二郎腿:“不告诉你。”
“切!”陶可嗤之以鼻,然后拼命拉着燕杨不许他去上自习:“休息一天,就一天吧,别太累了。”
第二天,陶可刚听完课便被叶臻拦住:“上车!”
“啊?去哪儿?”
叶臻说:“火车站喽。”
“火车站?gān吗?”
叶臻神秘地笑:“到那儿再说。”
陶可一路被他拖到出站口,往长椅上一坐:“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有半个小时,”叶臻眨眨眼:“你的爷爷奶奶及大伯。”
“啊~?!”
“嗯~”叶臻托着下巴:“说公公婆婆和大伯也可以哦,师爷师太师伯?呃…”
“啊!!!??”
“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回国了。先到上海,再坐火车过来”叶臻揉揉他的头发,微笑。
陶可一时间手足无措:“什么?什么?”
“别紧张,”叶臻靠他近点:“喂,现在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的了吧?”
“你…”
“我母亲。”叶臻说:“回电话时她开玩笑说:你那个陶可啊,小孩一样。”
陶可看着出站口,又看看叶臻,咬咬下唇。
“我老妈啊——不止她,还有我老爸,”
叶臻看着天空:“都是教授,相当开明的人物,但是当初听到我说喜欢男人,还是接受不了。为什么竟然是自己儿子?为什么大部分都是异性恋而自己儿子偏偏是那10%?他们那么遗憾,那么苦恼我竟然成了不幸的少数,甚至他们曾经用自认为可行与可靠的方法想纠正我…”
叶臻扑哧一笑:“相比起来我就比较特殊,连内心挣扎都没有过。”
“后来,他们发现迫使我改变只能使我痛苦,他们发现qiáng迫我爱上女性从逻辑上是混乱的,从行为上则是伤害性的,所以便接受了。我老妈说:不管你怎样,我都是一个要让你开心,幸福的妈妈,当然爸爸也是,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很开明吧?”叶臻笑。
“还有我的哥哥,”
叶臻继续说:“那家伙是工作狂,一年有360天关在实验室。接了老妈一个电话后,竟然请了长假,横穿了整个美国来看我。然后就和老爸一起,上街,在同性恋者聚集的街区观察,天天去,和他们聊天,喝茶,沟通,再回来了解我…老实说我觉得很傻,呵呵。”
“但是很了不起,”叶臻的眼神温柔。
“可是我却没有刻意寻找同性的爱人,因为读博士,又当助教,很忙。结果他们却着急了,怕我找不到,很担心,甚至想帮我去找…”
“后来我就回国了。”叶臻看着陶可:“然后就遇见了你。”
陶可楞楞看着他。
“我对他们说:我终于找到愿意付出情感并承担长久责任的人了,但他还太小,太柔软,很不成熟。我的家人说:没有关系,他会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