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星羞得脸都红了,凑近小声道:“说好的别当人面儿叫我小名。”
戚菏却半点没歉意,愤愤道:“谁叫你不理我。”
顾惟星哪是不理他,是怕再凑上前去惹人生气,索性不出声。这顶大锅顾惟星背得着实冤枉,他把手里的湿巾递给戚菏,气恼地不吭声。
戚菏突然想伸手捏捏顾维星气鼓鼓的脸蛋儿,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把人惹恼了还偷乐。他手上还沾着纸巾的湿意,碰上顾惟星潮红的脸,硬生生捏出一个笑。
始作俑者这会儿却装得十分大度:“别气了,笑起来多好看,记得给我加油。”
顾惟星笑着打掉他作恶的手,小小的梨涡挂在脸上,像一壶让人沉醉的酒。戚菏看得出神,心跳仿佛漏掉一拍,他们周身好似有一层隐形的屏障,俩人隔绝在一片吵闹之外,在人潮中守得一方甜润的静。
良久,戚菏找回思绪,窘迫地跑回场上,下半场比赛开始。
顾惟星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球场中穿梭,他起跳,心便跟着起跳,他安稳落地,心也跟着归于平静。
戚菏打了多久的球,顾惟星就在球场边守了多久。从五岁戚菏碰篮球开始,一直到今天戚菏十五岁有余,顾惟星看那道身影看了十年,戚菏依旧身轻如燕,每一次投篮都干净利落,可他心里的那团乱麻,从缠上就没能解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产生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又毫无察觉地,一点点深入人心。
戚菏提前去学校的那天早晨,顾惟星独自骑车差点儿撞上道旁的花圃围栏;戚菏将他从一群女生中解救出来,他回味当时戚菏气绝的脸竟有一丝欣喜;戚菏带他去小时候常去的公园,他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找到安心;戚菏伸手捏他涨红的脸颊,他只觉得脸颊烫得越发厉害,就连心跳也莫名加快。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无迹可寻,又好似顺理成章。
在不知不觉中埋下的种子,破土发芽,待它长成参天大树,生了根,结了果,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到那时,情窦初开变成一往情深,少年人终归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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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的比赛尤为激烈,第三与第四之间虽只差一个名次,确是捧得奖杯和空手而归的区别。八班实力不俗,有好几个体育生,打球时也十分注重战术,虎视眈眈地瞅着奖杯,势在必得。
二班几场比赛下来,也磨合得越来越默契。佟放自从那一架后和二班男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训练时也变得积极主动,二班整体实力噌噌往上涨。
棋逢对手,场上漫起浓浓的火药味,与最初和一班的那次对决不同,八班水平明显更高一层,他们也更加娴熟,五个人在场上互相配合,没了慌乱,比分咬得很紧。
这场决赛备受瞩目,就连陈又铭都带着几个老师来给他们加油,高二的一些学长学姐也跑过来围观,还有同年级其他班的同学,也围在边线外凑热闹。
虽比不上另一场地上冠亚之争的关注度,但毕竟是最后一场比赛,所有人热情高涨,呐喊声此起彼伏。其实大多数外班女生都是冲着戚菏来的,而且今天戚菏的打扮又格外瞩目,他不用刻意耍帅,都能引起连连尖叫。
谭想这场不用上场,杵在顾惟星旁边犯花痴:“卧槽,戚菏好帅!”
顾惟星嫌弃地瞥他一眼,又忍不住去看戚菏的一举一动,眼睛全程都跟着戚菏跑。戚菏还是那样耀眼,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他高兴又酸涩,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缠得他不知所以。
比赛接近尾声时,由于八班球员犯规,二班获得一次罚球机会。戚菏站在罚球线外,毫无悬念地将球投入篮筐内,比分追平,全场瞬间沸腾。
时间每过一秒,就仿佛离胜利更近一步,童铭扬越过重重阻碍上篮再得两分,却又瞬间被八班追平。gaochao迭起的球场掀起阵阵热浪,在这刺骨的寒风中,竟觉不出一丝凉意。
裁判再次吹哨,双方进入五分钟的加时赛,二班几次突围都被八班从中掐断,而八班那关键的一球也没能顺利投入篮筐外。
情急之下,戚菏带球过人,在接近三分线时纵身一跃,全场目光跟着空中的篮球游走,在经过漫长的抛物线后,篮球稳稳当当落入篮筐内。
戚菏松一口气,用护腕抹过滚落的汗珠,他看向场外那个披着白色厚外套的少年,俩人视线交会,如流星划过,带起一串明亮的火花。
裁判吹响终止哨,二班获得师大附中高一篮球赛的季军。戚菏顾不上其他,他像一阵风跑到顾惟星面前,一把将人抱起,久久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