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初吻,和一个男生,和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
顾惟星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戚菏的表白他可以当做是幻听,可这一吻直接把他拉进现实,没有丝毫逃避的机会。
他早就察觉到戚菏的异常,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现在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他想了一夜,把所有线索都串起来,连日的困惑解除,可又迎来新的烦扰。
戚菏第一次没和他一起上学,戚菏刻意的疏离,戚菏看到他被女生围堵时的愤怒,戚菏过分的热络,戚菏躲着他三天不出门,还有戚菏想要和好时送给他的机器猫。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可戚菏对他的感情,他对对方的依赖,又该如何定义?
顾惟星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甚至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生或者女生,他和别人说话都能语无伦次,交际能力差得一塌糊涂。
他把戚菏当作一束光,抓住了就没打算放手。但这不是爱情,是友情,是亲情,是这么多年来他对戚菏的信任与依赖。
顾惟星想不通,他要怎样面对这样的戚菏呢,棋走错一步就全盘尽毁,他不想毁掉这盘棋,更不想断送这段珍视的友谊。
顾惟星埋在枕头里没想出个所以然,顾钊良叫他起床也当没听见,今天大年初一,他和外公约好了去看望老人家,可他太困了,困却无法入睡。
临近中午,顾钊良再一次敲门,顾惟星认命地爬起来,洗漱时看到镜子里苍白的脸和泛青的黑眼圈,想随着水流冲走的泡沫一起归西。
顾钊良煮了两碗面条,里面卧着两个鸡蛋,新年第一天,吃碗面条图个好兆头。可这第一天顾惟星就过得不顺心,顶着黑眼圈翘着羊毛卷,被戚菏坑得惨兮兮。
吃完面条出门,顾惟星的外公家离这儿有一段距离,坐地铁得两个小时。路上还残留着作业的积雪,物业勤勤恳恳地将雪扫到**两旁,顾惟星抬头望向戚菏家的二楼,戚菏的房间窗帘紧闭,他匆匆瞥一眼,快步走出了小区。
初一的地铁站空落又冷清,空荡的车厢里偶有几个人路过,车厢外的广告牌飞逝而过,顾惟星看向玻璃窗中的人影,才意识到自己戴的是昨天戚菏围在他脖子上的红围巾。
那一片火红衬得他更白,顾惟星抿着唇,将自己缩成一小团靠在冰凉的座位扶手上,这副惹人爱怜的模样很想让人抱一抱。
手机上的呼吸灯不停闪,顾惟星却懒得理会,脑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戚菏看着小群里数百条消息,把每一个红包都点开,也没看见顾惟星的身影。群是上次打架后在鱼庄聚餐时建的,顾惟星很少说话,但偶尔也会搭两句。
新年大家都在发红包,戚菏手气背,发出去的和抢到的不成正比,发了两个就关掉了手机。他趴在桌子上写数学试卷,翻来覆去连题干都没看进去,干脆傻愣着发呆。
黑色的水笔将试卷戳出个洞,戚菏有些挫败地想,他到底该怎么办呢?昨天不该说的也说了,不该做的也胡来了,吓得顾惟星扭头就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可他要怎么解释,说自己早就对对方抱有非分之想?
戚菏后悔自己的冲动,懊恼自己的鲁莽,又庆幸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顾惟星一晚上没理他,他得等,等对方想明白,也等自己理清乱七八糟的情绪。正如他当初的迷茫无措,顾惟星又何尝不是?
戚菏自我麻痹似的安慰自己,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挫败感,顺风顺水地活到十五岁,如果真得摔一跤,他也绝对能爬起来。
顾惟星在外公家待了一个星期,本来计划好只待两天,可陈垣鹤执意要留他,他又揣着心事不想面对,便答应了。
陈垣鹤养了一只鹦鹉,顾惟星来的第一天,鹦鹉便学会了叫他的名字。他每天陪陈垣鹤去公园里遛鸟,过得惬意又自在,全然不知有人在家急得差点儿上火。
陈垣鹤住的这一片算是郊区,低矮的别墅群建在山脚下,天气好的话能看到满天的星星。顾惟星待得不想走,每天遛鸟练字下象棋,过着老年人般的生活。陈垣鹤怕他无聊,托保姆去超市买来一堆拼图,一老一小坐在电暖器边,能玩上一下午。
顾惟星的手机早几天就关机了,他也懒得再打开,接到顾钊良打来的电话时,才意识到手机没开机,大家都找不到他。
可除了戚菏,谁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