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星挂掉电话,扔掉吸管将汽水一口干了,手机有短信提示音,估计是银行卡的到账信息,他懒得看。
他本来想问问陈薇过得好不好,又怕显得多余。陈薇从来不问他过得好不好,会问成绩是否下滑、数学竞赛准备得怎么样,还有钢琴是否勤加练习,但他过得怎样,陈薇在电话里只字不提。
顾惟星努力做到优秀,以为这样就会得到陈薇更多的关心。
后来他习惯了优秀,也不会再有期待。
戚菏跳下栏杆,将顾惟星手里的空瓶子拿掉一起扔进垃圾桶。他看得出来顾惟星心情不好,于是拼命转移话题,从刚开的闹剧到最近的天气,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顾惟星被他逗笑,却突然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戚菏愣了一下,挠着头发道:“还行吧。”
“我觉得你比上个学期状态好,”顾惟星又道,“能进前两百吗?”
戚菏拿不准,他的确比上学期认真,毕竟顾惟星那么优秀,他差太多真的很难堪。他考试的时候在五考场,也就是两百多名,但以他稳步上升的趋势和这学期认真的劲头,进前两百名没什么大问题。
戚菏最大的问题就是爱玩,如果沉下心来认真学,也能算个潜力股。他勉强考上师大附中,又被家里安排进实验班,周围的同学全是学霸,多少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何况有顾惟星督促,想不进步都难。
而顾惟星想的是,还有半个学期,如果戚菏能再加把劲儿,期末考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前一百名,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二班。
戚菏提起成绩有些头疼,语气都没之前活络了:“前两百真不一定,你也知道我文科虽然没谭想那么差劲,但也够呛。”
顾惟星不置可否,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下学期就分班了,不出意外我们还是留在二班,我想……如果化学成绩补上来,你期末也许能考进前一百。”
戚菏知道顾惟星的言外之意,顾惟星措辞尽量委婉,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走后门到底是不光彩的事,他自己也偶尔膈应。
占便宜的是他,如果再抱怨,别人只会觉得又当又立,所以他从来不说,把这份情绪掩饰得很好,如果有人背后戳脊梁骨,他也默默受着。戚菏很清楚,这是代价。
戚菏“嗯”了一声:“我试试。”转而笑着看向顾惟星,“你会帮我吗?”
顾惟星也笑:“当然,哪次考试前你没来打搅我。”
戚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作势要挠顾惟星的痒痒:“嫌我打搅了?”
顾惟星侧着身子躲,俩人把栏杆摇得直晃,他边躲边答:“没有,我乐意。”
戚菏这才满意了,像是要再确认一次,问:“你是想学理科的吧?”
顾惟星不偏科,文科和理科成绩都是顶尖的,虽然戚菏默认他学理,但还是想问问他的真实想法。
顾惟星半开玩笑似的,道:“如果我说想学文呢?”
戚菏从栏杆上跳下来,立在他身前有些惊讶地道:“你认真的?!”
顾惟星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他还真把人逗急眼了,只好解释:“骗你的,我学理科。”
“我想留在二班。”他道。
学文和学理的确对顾惟星没差别,他的文字功底和叙述能力很好,学文虽然有优势,但如果单纯地从考试角度来讲,顾惟星的语文和英语很好,理科又没有短板,在理科生里就更能脱颖而出。
大学选择金融方向,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路,他不像戚菏,上面有个哥哥顶着。金融专业文理都能上,但二班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融入一个大家庭。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戚菏。
他不想和戚菏分开,如果不能一直做同桌,一直做同学也是理想的。
顾惟星从栏杆上跳下来,戚菏说要教训他,在后面追着跑,顾惟星哪里跑得过野惯了的戚菏,在大槐树下被逮住,好一阵闹。
顾惟星实在怕痒,端出寿星架子想逃过一劫,道:“我今天长尾巴,你让我逗一下怎么了!”
他说得没底气,越来越小声,戚菏倒真停了手。
俩人面对面站在树下,戚菏装得像个大度的正人君子,嘴里却吐不出象牙:“尾巴在哪儿呢,我摸摸。”
顾惟星吓得要往旁边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戚菏伸手摁住他细条的侧腰,光天化日耍流氓。
这可是在外面,还好这地儿算隐蔽,鲜有人来,顾惟星像个熟透的小虾米,祸从口出,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心里忍不住埋怨戚菏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