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消沉片刻,继续处理眼前的一堆麻烦。顾钊良生前叮嘱,一切从简,他没有其他亲人,几个要好的朋友送他最后一程,亦是满足。
顾惟星被戚菏拖回家,仍是愣着,缩在沙发的一角不吭声。趁戚菏回家拿晚餐的空档,把自己锁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声不吭。
戚菏急得团团转,试图砸门最终失败,他几乎央求:“星星,你把门打开。”
顾惟星蹲在门边,手里捏着顾钊良最后一次给他买的香草巧克力,味道依然不对,他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吃了。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不住颤抖,无声地落着泪。
外面是戚菏有力的砸门声,咔擦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缝,暖黄的光线从缝隙中挤进来,照亮顾惟星脸上纵横的泪水。
戚菏松一口气,手里的钢丝掉落,他蹲**抱住木讷的顾惟星,轻轻抚拍他单瘦的脊背。顾惟星寻到一丝暖源,用力抱住,他几度崩溃,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我没有爸爸了。”
戚菏将他搂得更紧些,几乎要勒疼他纤细的腰肢,一滴热泪滑落,戚菏沉声道:“你还有戚菏。”
葬礼安排在一周后,殡仪馆里礼堂里举行了一个小型仪式,来的不过数十人。陈垣鹤拄着拐杖,坚持到火化后才在保姆的搀扶下离开。
顾惟星一周没怎么进食,脸也毫无血色,每次都要戚菏逼着才肯吃两口,从墓园下来的路上,几乎要晕过去。
刚下过雨,这一段山路湿哒哒泛着水光,如果不是戚菏一直在身后扶着,顾惟星恐怕要直接跌下去。
他跟着戚菏回家,何茜莲吩咐保姆把饭菜热一热,顾惟星累得眼皮直打架,被戚菏拽上楼后粘床就睡。
连日的失眠多梦,顾惟星整个人又瘦一圈,整个人如同散去魂魄的行尸走肉,空靠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支撑。
戚菏守在床边,蹙眉看他干裂的嘴唇,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尖,想把人提溜起来痛骂一顿,又实在是狠不下心。
何茜莲将热好的饭菜送来,叮嘱戚菏一定劝他吃一些,再这样下去,估计得送医院。顾惟星本就身子弱,胃病也一直没好多少,这么熬终究不是办法。
戚菏将房间的窗帘拉开一些,坐在床边细细勾勒顾惟星的脸部线条,他没忍住捏捏顾惟星没多少肉的脸蛋,怕给人弄醒又及时停手。
窗外的阳光打在顾惟星的鼻梁上,他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去抓戚菏的手,戚菏柔声问:“怎么了?”
顾惟星摇头,什么都没说,梦里他独自一人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惊醒时没忍住抓戚菏立在跟前的手,晃神间才发现只是梦一场。
戚菏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道:“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顾惟星小声答:“嗯。”
戚菏环抱他坐在床边,将床头柜上的碗拿在手里,一勺一勺喂给他,许是饿得狠了,顾惟星吃得特别香。
直到戚菏要将一口青菜往他嘴里送,顾惟星偏过脸一个劲儿躲:“不吃空心菜。”
戚菏好生哄着:“听话,就一口。”
顾惟星乖乖吃进嘴里,皱眉咬两口囫囵吞下,再抬眼时依旧不肯碰勺子。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戚菏扣在怀里,本也没多少力气,挣不脱便噘着嘴闹脾气。
戚菏放下勺子,将手指放在顾惟星人中处,道:“星星,挂茶壶。”
顾惟星露出久违的笑容,张嘴在戚菏手指上狠狠咬一口。
第五十七章
两天后,陈薇动身回f国,她的大部分事业都已经到国外,这几个月已经耽误得太久,得马上赶回去。
走之前陈薇将顾惟星拉到书房,没了平时那般凌厉,倒多了一份温柔,她出声征询顾惟星的意见:“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顾惟星一个人留在国内,做母亲的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顾惟星也不再是小孩子,从小到大几乎也这样过活了,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顾惟星摇头拒绝,他答应和戚菏一起去北京上大学,以后一起生活,不能违背诺言。况且他从来没想过要出国,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祖国大地。
顾惟星不似陈薇那般没有惦念,他心中惦记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全部抛下一走了之。陈薇也不难为他,临走前交给他一把钥匙,是早年在北京投资买的一套小房子,虽然不大,但顾惟星一个人也够住。
这套房很早陈薇就买下来,就在大学旁边的小区,起初算是投资,后来想着顾惟星也许能用上,就一直留着没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