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笑够了,说:“梦到我什么?”
宋喻呵呵冷笑。
“喜欢”这种事本来就很**,谢绥不说,他也不会那么八卦。
他就是被摆了一道,特别气,偏过头:“骗你的,没梦到你。”
谢绥意味深长:“哦。”
也不追问,视线就落到了他手臂压着的报告纸上,笑道:“还写不出来?”
宋喻气着呢,没理他。
谢绥说:“第一段这样写格式错了。”
宋喻:“???”他专注一件事就很容易被带动,拿开手臂:“哪错了,我照网上抄的啊。”
谢绥对付他真的是很有一套了,从笔筒中拿出一支笔,笑说:“拿过来,我给你改一下。”
宋喻听话递过去后,才发现不对劲——日,他现在是不是不该理这个骗子。反应过来,手一下子按住纸,宋喻抬眼看着他,凑过去低声问:“你真的有喜欢的人?”
两人隔得特别近,他的呼吸都快打在谢绥脸上,热热的,
谢绥一偏头,就是宋喻秀气的脸,浅色瞳孔干净明澈。
视线微往下。
夏天的睡衣领口微开,是少年精致的锁骨和奶白的皮肤。
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又淡又欲。
谢绥唇角微勾,这小孩,真是......
可爱。
他不动声色往后靠了下,不正经的感觉收敛了点,语气也认真:“真的。”
停了几秒后,赶在宋喻发火前,谢绥便笑着解释:“但她给出的题目没有定义喜欢的程度,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季节,喜欢一种味道,都是喜欢。”
宋喻算是明白了,谢绥这是刻意曲解文字,给他们扔下一个大炸弹,吊人胃口呢。
他就知道,谢绥哪有时间去认识女孩子。
宋喻移开压着纸的手,一脸地不认同:“你太坏了。算了,你还是先帮我改格式吧。”
谢绥拿着笔,却找话题:“你呢,真没有喜欢的人?”
他记得真心话,宋喻说的是没有。
宋喻皱了下眉:“要是喜欢的定义是这种喜欢的话,肯定就有啊。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喜欢的人也太多——我爸我妈我哥我姐,外婆表哥,舅舅舅妈,还有你。”
还有你。
谢绥没有看他,安静听着,唇角扬起笑意似乎止不住:“哦,那太荣幸了。”
宋喻:“别磨蹭了,一千字呢。”
谢绥淡淡说:“我喜欢的人倒没那么多。”
宋喻本来涌上喉咙的一句话,默默咽了回去。
因为突然想起,现在谢绥这个小可怜,家人只有陈奶奶。
谢绥:“喜欢的东西也少。但被你带的,现在开始喜欢薄荷,喜欢夏天了。”
宋喻笑出声,夸赞:“可以啊兄弟,喜欢的东西都棒极了。”
谢绥偏头看他,漆黑的眼眸也带点一点笑意,“是啊。”
喜欢的人也棒极了。
一千字检讨东摘西抄,晚上一点的时候宋喻终于写完了。
回去喝了杯牛奶睡觉,但是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如宋喻在ktv包厢就预料到的,他今晚果然做梦了。
乱七八糟的梦。
发生在病房内。
消毒水的味道很淡,窗户打开,外面是草坪,一群穿着病服的小孩子在上面嬉笑。
阳光落进来,照在皮肤上,明亮温暖。
无缘无故的开头,可他知道,气氛非常尴尬。
在和护士短暂用英文交流后,穿黑色西装高挑挺拔的男人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
视线冰冷刺骨。
病床上的青年身材僵硬,扶额,没脸看。
护士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醒了?”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气质矜贵清冷。
“说说昨天的事。”
青年拿来扶额的手:“这个,我可以解释,我真不是碰瓷。”
“不是碰瓷,那就是投怀送抱。”他挑眉,语气里的嘲弄丝毫不掩,“宋家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
青年:“.......”
青年:“抱歉,我被人整了,我不能碰酒,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真是个好人。”
男人低头看了下手表,淡淡说:“你哥哥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青年:“?!”他瞪大了眼,语气有几分焦躁和祈求:“你的损失我都可以赔偿,能不能别喊我哥。”
“不用。”
他起身。
“你赔不起。”
似乎不想再多花时间,男人长腿一跨,往门口走。
一想到接下来会面临的是他哥他妈她姐他爸,青年就觉得窒息,揪着头发,急中生智地喊:“等等,真不需要喊我哥来,喊他来干什么啊,这不是耽误我们叙旧吗!”
豁出去脸,后面的话就好说了,他勉强笑起来:“谢少,别那么急着走,坐下好好聊聊,我们五岁的时候见过你记得吗?”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一秒。
男人步伐一顿,转过身来,似笑非笑道:“五岁?”
青年努力微笑:“对,五岁,你还在我后面喊我哥哥来着,有印象没?”
谢少勾了下唇,清冷的眼底没什么内容:“你是不是除了身体外,脑子也有点问题?”
青年深呼口气,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估计已经从病床上跳下去跟他打一架。但还是努力热情说。
“我们小时候真见过。你别叫我哥过来,我好好跟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可可爱了。”个屁。
谢少漆黑的眼眸沉沉看他,慢条斯理:“那么怕见宋煦?”
青年一愣,浅色的瞳孔中迸发出希望的光。
“对对对,我上周才在家里和他和我爸吵了一架,现在见面太尴尬了。我把这些说出来,你能不能——”
谢少:“帮你多叫一个宋总,举手之劳。”
青年:“........”
操,他要气死了。
碎片化的记忆。
之后是他哥和他的对话。
吵了一架后,大概气都消了,停歇的空档。
他哥问:“你遇上谢绥了?”
“对。”
他哥沉默了会:“这人危险的很,你尽量别和他来往。”
“危险没觉得,坏倒是真的,和他小时候一样。”
宋煦:“???你把你们的聊天内容跟我说一下。”
青年恹恹,交代了事情始末。
宋煦听完,皱眉思索了半天,迟迟开口:“他还送你来医院,看来那天是心情不错了。或者,其实他是记得小时候的事的。会跟你说那些话,不像我认识的他。”
“啊?”
宋煦很快回神,说:“不管怎么样,你以后离他远点。”
“这没问题,反正他应该很快回国,这辈子见不到了。”
病房,暖阳,笑容散漫的青年。
梦境像是一面水幕。
一种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是怀念的情绪蔓延开。
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种奇怪的梦后。
宋喻彻底确定了,只要梦里有谢绥,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六早上一起来,他头痛欲裂,缓了半天才没那么难受。下床,吃了早餐,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孟光打来的。
宋喻喝着牛奶,打了回去。
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喂,表哥,有事吗?”
孟光说:“喻喻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宋喻:“下午吧。”
孟光:“下午也行,浮光酒店这里今晚有个宴会,a城秦家那边来了个人,你应该认识,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宋喻微微一愣,“秦家?谁?”
“秦家四少,就比你大一岁,秦陌。”
宋喻:“……”
一口喝干净牛奶,咚,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
宋喻说:“好啊。”
语气冰冷,杀气腾腾。
孟光:“???”
孟光:“咋啦,你俩有过节?”
宋喻皮笑肉不笑:“没,多认识一个小伙伴,我挺开心的。”
听到秦陌两个字,想起他在《温柔控制》里的所作所为,宋喻就气的肝疼。
不过,他握着手机,眼里有些困惑。
攻一按道理不该是下学期才出来吗?
怎么现在就来景城了。
原著里的攻一,人设是风流。荤素不忌,花花公子,对看上的猎物无所不用其极,前期装的温柔体贴,在得到谢绥的信任后,腻了厌了,又把他推往更深的黑暗。
宋喻最开始看文的时候,不懂“虐恋情深”是什么定位,只觉得这人有点马后炮。
家世那么好?帮助谢绥获取一个安稳的环境很难吗。
身为读者他很困惑,但也理解,可能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吧,毕竟帮不帮都是个人的选择,没有谁规定有能力就一定要去拯救他人。
然后剧情开始展现他狰狞的一幕。
秦陌任由学校里的人对谢绥各种嘲讽侮辱,每次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才出手给点温柔小意。
几句话的安慰和可有可无的陪伴。
对谢绥来说,却是人生的光,照亮茕茕独行的长夜。
秦陌打破了谢绥的冰冷外壳,但也只限于朋友的位置,撩拨谢绥撩不动,心情就越发糟糕。
刻意带他去高档场所让他出丑,刻意言语践踏他的尊严。
但那个时候谢绥已经把他当很重要的人,很多次,还会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迷茫又惶恐,在黑暗冰冷的世界里,抓住了一丝光,就不敢放。
只是清冷固执少年不知道,他抓住的其实不是光,是深渊的触角。
高三是一切崩坏的时候。
想到那个衬衫染血,在漆黑雨夜,扶着柱子干呕的少年。
宋喻就颇为不是滋味地叹了口气。
……从一个小可怜变成后面的危险人物。
他的小竹马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