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拍的什么?”谢妄扬手接住陈一默抛过来的一罐可乐。
“拍我在公路边给车加油顺便干坏事,他围观,超级轻松,坐那儿几组特写就好了,我累死了。”陈一默说,“大妄衣服找得怎么样了?”
谢妄:“定制呢,要等半个月。”
“差不多。”陈一默说,“先赶别的戏,真棒,我能看到穿婚纱的呦呦了。”
“呦呦是你能喊的吗?”谢妄翻了个白眼。
“?他微博名就叫九色鹿林呦呦,我为什么不能喊?”陈一默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林见鹿似乎是觉得他俩吵,戴了耳机见缝插针地改编曲。
“最近在写什么歌?”谢妄摘了只耳机,自己戴上,“让你的前导师听听。”
谢妄愣了一下,熟悉的旋律,是他重生后许久未能听见的一首歌。
这是林见鹿的一首单曲。
“还没有录完整的吗?”谢妄问。
“没有,明天开始要去几天录音棚。”林见鹿说。
陈一默:“那等你回来,我俩还得赶赶戏,剧本修订之后,我和你的对手戏还不少。”
确实不少,比跟我的感情戏都多。
谢妄咬牙切齿,深感不爽。
但加入了林见鹿以后,《藏锋》整个故事确实更完整了,主角侦探和反派愉悦犯之间,除却力量的对抗,还增加了心理、情感上的博弈。
“酒店的盒饭好像来了。”陈一默说,“大妄快吃,天黑了有夜戏,不知道我俩谁先来,反正林呦呦是都得上。”
“行。”谢妄去扒拉剧组的盒饭了。
“盒饭你还挑上了?”导演站他背后,等急了。
“想找个有糖醋排骨的,林见鹿喜欢。”谢妄把袋子翻了个底朝天,“好的,这儿有一个。”
“这么贴心,大妄给我扒个有鸡腿的。”陈一默在导演身后起哄。
“你没长手?”谢妄又翻了翻,扒出一盒,塞陈一默手里。
“这明明是鸭腿,大妄鸡鸭不分。”陈一默大声嘲笑。
谢妄:“……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个针线,把你那破嘴缝上。”
导演:“……”
林见鹿没去拿盒饭,仍戴着耳机坐在角落里改歌。
谢妄捧着盒饭小跑过去,俯身跟他平视。
“你快吃两口,吃个三分饱,不然我怕你等下拍戏难受没有力气。”谢妄说,“等结束了我给全剧组定夜宵。”
林见鹿没动,谢妄自顾自地开了酒店的饭盒,把筷子拆了,硬塞到他手里。
他原本不想吃,可饭盒里的糖醋小排骨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见他动了筷子,谢妄满意地笑笑,去挑自己的盒饭了。
林见鹿没有吃太多,场记跟他说过,今晚要拍的戏有点困难。
刚休息结束,他和陈一默就都被导演叫走了。
夜色笼罩下的湖边,静谧温和。
“陈一默故意带你到湖边,假装疏忽,给你逃跑,又抓住你,让你和寻找你踪迹的侦探擦肩而过。”导演说,“他再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公,让他痛苦。”
林见鹿:“嗯,能懂。”
“你跟陈一默有个冲突,算是……单方面碾压的‘打戏’吧。”导演说,“因为怕弄伤omega,之前的演员所在公司是要求用替身的,星洛那边,让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林见鹿:“我没事。”
谢妄沉默不语。
主观情感上,他是想让替身来拍的。
但专业演员的素养不允许,林见鹿的认真也不允许。
他尊重林见鹿的想法。
他重生前,《藏锋》用替身完成的这一段,少了很多近景,效果确实不太理想。
“没事。”陈一默跃跃欲试,“我小心点。”
“行,我们尽量快点过,今晚还能拍个大妄的床戏。”导演说。
湖边夜幕低垂,晚风轻拂过,湖水波光粼粼——
一身雪白衣服的陈一默靠车门站着。
“你会画星星吗?”
“会。”林见鹿小声说。
“那你出来。”陈一默拉开车门,将omega拽了出来,“你画一张,我明天带你去看中心城的画展。”
几秒后,没得到回答的陈一默拉开车门,把人拖出来,威胁地把灼烧着的烟贴近人眼尾边。
“没有画纸和画架……”omega说。
“嗯?对哦。”陈一默笑了笑,“那我去给你买。”
说着,他悠闲地踱进了夜色里。
荒郊野外,哪来的地方买这些,可omega被毫无束缚地晾在这里,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逃跑。
眼看着那个白影渐渐要消失在夜色里,omega毫不犹豫转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你勾个嘴角,我搞个面部特写。”导演招呼陈一默。
陈一默凑近镜头,牵着嘴角笑了。
omega在夜色里,望见了一束车灯,他仿佛看见了希望,奔跑向有人来的方向,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他被扑倒在地上。
侦探寻着线索,找到了人工湖边,什么都没有发现,夜色中只有湖风的声音。
林见鹿被陈一默捂着嘴巴,按在地上,只能看着爱人远去。
“嘶……他又哭不出来。”导演琢磨着拍摄的片段说,“不着急,一会儿让大妄收拾他,先继续,把后面那段走完,走完回来哭。”
大妄:“……”
“他才不爱你。”陈一默反扣着omega的双手,愉悦地说,“你离他这么近,他都看不见你。”
“他忙起来的时候,经常看不见我。”omega冷淡地说,“我喜欢他就够了。”
骄傲的alpha罪犯被激怒了,扣着omega的双手,一路拖行到湖边,把人按进了湖水中。
omega在水中颤抖挣扎着,水花四溅。
“行了吗?”谢妄焦躁地问导演,“不是专业演员,不带你这么折腾的。”
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的林见鹿坐在浅水中,一直呛咳。
“爽吗?”陈一默抚上他的脸颊。
omega摇摇头,喘息间忽然抬手,抽出陈一默腰侧的短匕,刺向对方。
alpha似乎没想到这一出,小腿被划破了一条口子,血浸湿了衣服,在湖水里散开了些。
“爽吗?”omega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陈一默一脚踢在omega的腰间,林见鹿摔倒,半身伏在水中,衣服浸湿,脸颊因为刚才的咳嗽微红,黑色碎发一滴滴落着透明的水珠,满面的水痕。
“你不敢。”omega说,“你杀了我,他就没有软肋了。”
剧组立刻给了近景特写。
“值,演员换得太值了,弱与强的矛盾感出来了。”导演拍手叫好,“这电影上映后,林见鹿肯定要火,他太漂亮了。”
谢妄闷闷不乐。
这么冷的天,他老婆在水里打滚,看着就心疼。
火不火不重要,他想要林见鹿开心快乐。
而且,林见鹿刚才是真的呛到了,不是作假。
“你赶紧拍。”谢妄催促,“太冷了。”
戏再次开拍,一直玩弄人的罪犯不知怎地笑出了声,把omega的脖子又按进了水中。
陈一默跟林见鹿在水里扑腾到导演说结束。
谢妄快心疼疯了,陈一默刚要把林见鹿从水里拉起来,他就几步过去,把人打横抱起来,让助理递干毛巾。
“没事。”林见鹿换了备用戏服,坐在地上,拿干毛巾不急不忙地擦头发,表情冷得半点不像刚刚镜头画面里破碎感拉满的可怜omega。
谢妄嫌他的动作慢,抢过毛巾,往他脑袋上揉。
“早知道不要你来拍了。”谢妄说。
林见鹿撇了下嘴。
谢妄的动作一滞。
林见鹿……不会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来剧组的吧。
越想越合理啊。
重生前他不当回事,但林见鹿一直都是娱乐圈内公认的清冷颜top,递到林见鹿手中的剧本不计其数。
林见鹿从来没接过。
所以,林见鹿是因为他来的吧。
粗糙的毛巾从omega颈后的腺体上擦过去,林见鹿偏过头躲了一下,谢妄的呼吸一滞。
alpha的手指隔着毛巾,压在了omega的颈后。
“学长。”林见鹿低头,“你自重。”
谢妄:“……”
我自重可以,你别低头把脖子往我手里拱啊。
“你别乱动,给你擦头发,这天气太冷了。”谢妄把人压着坐好。
alpha的手指,隔着粗糙的毛巾压在omega的颈后的腺体上。
“大妄。”导演冲帐篷里喊,“刚刚还有一段要重拍,把人搞哭,交给你了。”
谢妄:“……”
谢妄把帐篷门给拉上了。
“自己哭。”谢妄说,“我不想再凶你。”
他家omega刚刚拍戏已经那么可怜了,他不忍心。
林见鹿眨了眨眼睛,没哭出来。
“不哭把你丢给陈一默凶。”谢妄威胁,“他比我黑心。”
“好的。”林见鹿去拉帐篷的拉链,这就要走。
谢妄气急败坏,勾着人的腰把人拖回来。
林见鹿仰躺在地上,盯着他,领口微敞开,锁骨间半片蝴蝶翅膀的胎记绯红。
谢妄低着头,在那张微红的嘴巴上咬了一小口。
他或许有一百种方法把人弄哭,可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再凶林见鹿了。
林草莓太黑心了。
怎么还想走了。
林见鹿看着他,侧过头去,露出omega脆弱的脖颈。
仿佛在说——
你咬我啊,咬我呀,咬了就哭了,你是不是不行。
谢妄生生忍住了alpha的禽兽冲动,没下嘴咬。
“林呦呦。”谢妄严肃地说,“你晚饭那会儿,改了一首歌的编曲。”
林见鹿:“嗯?”
谢妄:“后来我催你吃饭,帮你把软件关了。”
林见鹿:“嗯??”
谢妄:“我好像没保存。”
林见鹿:“嗯???”
谢妄把气红了眼睛的林见鹿推给陈一默:“拍吧。”
“真牛。”陈一默抬手捂住omega的嘴巴,把人按到地上。
镜头特写了omega微红含泪的眼睛。
“不错啊大妄,好会教。”导演说,“我本来只想要他哭,你把又悲伤又愤怒的感觉都给我弄出来了。”
“可闭嘴吧。”谢妄无奈地说。
林见鹿拍完这段,第一时间就是开电脑。
编曲还在,最新保存时间是傍晚。
不是还在吗?
他抱着电脑,看起来有些茫然,呆呆的,不似平日霜雪般的冷淡。
谢妄远远地看着就想笑。
傻了吧。
好可爱。
“今晚后面拍什么?”他问导演,“我跟林见鹿。”
“完全标记。”导演说,“你会不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