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被争分夺秒地送进了医院。
医院高层和齐家熟识,一路开了绿灯,医生很快在他身体里检测出十多种奇怪的化合物。
反复确认之后,发现了一两种成瘾性的物质,这意味着程几有可能对药物形成生理性依赖,在停药后产生戒断症状。
这问题说大是大,说小是小,成瘾性物质可以刺激中枢神经引发愉悦感,增加多巴胺的分泌,其范围广泛,尼古丁、ke卡因、hai洛因可成瘾,酒精以及甜食也可成瘾,一切就看程几的耐受程度了。
程几的耐受程度不用担心,刚着呢,况且他原本就和奶茶成瘾搏斗了数年,有经验。
他需要留院观察,期间需要做多次检查,直到医生确认其安然无恙。
从程几被抽血到送进病房,齐北崧那张嘴就没停止过抱怨,他在外面是个惜字如金、一言九鼎的家伙,现在絮叨得就像玉姐亲临,程几被他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问“你干嘛去姓沈的家里”
程几说我拿东西啊。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程几说我总不用凡事向您请示吧
“那为什么去这么长时间”
程几说废话,我被他迷昏了啊
“他给什么你吃什么,你是多没戒备心啊”
程几说我哪知道他要害我
“他给你喝了什么”
程几说奶茶。
齐北崧吼“想喝奶茶我给你买啊,干嘛去姓沈的家里”
“”程几说,“咱别车轱辘了行不行”
雷境把齐北崧往病房外拉“北崧你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你这个智商基本也该放弃交流了。”
齐北崧不肯“不要,我要陪媳妇儿”
程几则说“把他弄走,我要清净。”
齐北崧正要撒泼,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
他对走廊外喊“王北风你赶紧回去,如果撞见那个姓沈的就把他摁住,别让他跑了”
王北风正在和小护士搭讪,闻言嗷了一声。
雷境说“我也去吧,王北风这傻子一个人不行。你这边的话,我喊陈川过来”
齐北崧摇头“你们都散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雷境表示怀疑“不要人帮忙”
齐北崧看了床上的程几一眼,坚持道“我一个人足够。”
雷境和王北风离开,齐北崧关上病房门,外套一脱,轻车熟路地滚到程几床上去了。
“又来”程几笑问。
齐北崧皱眉斥责“我想过点儿二人世界真不容易,他们跟着也就罢了,你还老出岔子”
程几挠了挠头“哎呀,我我最近这倒霉的,干啥啥不行,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啊”
齐北崧说“你他妈不听我话就是这个结果,早些年不听我话的都送去劳改了”
程几笑问“送我上哪儿劳改去”
齐北崧伸出手指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说“我舍不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程几说“没什么。”
然而他说这话时全身都是虚汗,内衣都湿透了。
医生说这是药物的正常反应,因为个体差异每个人表现得不一样,有些人会发冷发麻,有些人肢体末端震颤,还有少数人呕吐。
医生让程几多喝补盐溶液,以免脱水。
“很难受”齐北崧在他衣服里摸了一把,抬手见全是水光,担忧地问。
程几摇头。
齐北崧生气了“你难受就不能直说吗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硬撑的”
程几虚弱地说“可我真不太难受,比刚才好多了,就是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黏。”
“等着”齐北崧说。
程几见他开门出去,不知道他想干嘛,十分钟后他回来,手里拎着医院小超市的塑料袋,摆在程几床头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有内衣、毛巾、湿巾、纸巾、脸盆、香皂、牙具等等。
程几侧躺在床,笑问“你有多久没自己买过日用品了”
齐北崧偏头想了想“还真挺久的,我最多自己买烟,这些通常都是海哥买东西时顺手帮我带一份,我其实过得挺糙。”
程几又问“你买过菜没”
齐北崧说“小时候跟奶奶去过,十几年没进菜场了。”
程几说“买菜是大事,今天要不是沈子默出去买菜,我估计会被困到死。”
齐北崧将脸压低说“再提他我跟你急”
他将病床的床头摇高,扶着程几坐好,伸手就去脱他衣服。
“怎么”程几问。
“帮你擦个背,再换身内衣。”齐北崧说。
“你帮我”程几不敢相信。
“嫌弃”齐北崧问。
“没有。”程几说,“吓死我了,想不到啊。”
他没力气反抗,齐北崧三两下就把他剥扯个精光,先用被子盖上,说“我伺候你向来不遗余力”
齐北崧到洗手间绞热毛巾去了,程几光猪似的躺在被窝里,不知不觉满面绯红,眼睛里水色盈盈。
不多会儿齐北崧捧着热毛巾往他背上一贴,他便像条鱼似的弹了一下。
“烫着你了”齐北崧问。
“还好。”程几闷声说。
齐北崧替他擦背,大概是余怒未消手劲儿蛮横,程几有些痛,咬着牙没吭声。
他正感觉到毛巾沿着背部往上,估计要擦同样遍布汗水的脖子,结果后面那位很干脆地把毛巾一扔,钻被窝里来了。
程几被齐北崧平躺按在枕头上,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难以招架。
床在晃,他睁开汗涔涔地眼睛,看着身上那狗,半晌方问“操不是擦背么”
齐北崧贴着他的唇说“算了,过会儿洗澡吧”
程几无力推动他“这这里是医院,上次不就被陈川看见了”
“所以我啥都不做,就亲亲。”齐北崧说,攫起他的下巴吻着,用舌尖描绘他的唇线。
“别闹了,我光着呢”程几呼吸慌乱,感觉到对方的腿硬是挤进了自己腿间,往上抵,一切正在失控,“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齐北崧忽地跳下床,将病房门反锁,又忽地跳了上来,狂热又疼惜地继续。
“这下没人进来了”
程几在他的节奏下粗细不匀地喘息“你你这叫趁火打劫趁老子动不了”
火热的手掌抚上的后腰,指尖按着那处可爱的腰窝,齐北崧低沉地问“姓沈的对你做什么了”
程几说“什么也没做。”
“没做”齐北崧醋意横生。
“他又没几两力气,能对我做什么”
“坏蛋”
“骂谁”程几问。
“骂你。”
程几噗地一声笑了“下去,等我好了再撒娇。”
“等不及”齐北崧轻咬他耳垂。
程几不自觉颤抖起来,赶紧咬住下唇,把一声shen吟堵在喉咙里,大部分人的耳朵都敏感。
“趁人之危”
齐北崧捧着他的脸,专注地看“以后还你。”
“怎怎么还”
齐北崧“媳妇儿说怎么还就怎么还”
程几还是有顾虑“我我出汗要是脱水了怎么办”
“交给我。”齐北崧抓起床头的补盐液猛喝了一大口,正要依样画葫芦嘴对嘴喂给程几,突然一口喷出
“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喝”
“”程几撸了一把脸。
“啊,媳妇儿”齐北崧惊呼,“没事吧”
程几说“麻烦擦一擦。”
齐北崧忙不迭抓毛巾给他擦脸,正乱时,外面又有护士敲门,他这场胡闹算是彻底黄了。
他百般不愿地去开门,护士走到床头吓了一跳“啊,这么湿,全是患者流的汗再这样下去我要喊医生开静脉补液了”
“误会”程几小声说。
齐北崧问护士“您来干嘛”
“量体温。”护士扬了扬体温计,对程几说,“一会儿我们来帮你换床单床罩。”
护士走后,程几赶忙喊齐北崧“快帮我把衣服穿上”
齐北崧说脱都脱了,还穿什么,穿上又捂一身汗。
程几说“我要脸啊,别让小姑娘们看见我光着”
齐北崧想也对,不能让别人参观我媳妇儿的好身材,小姑娘也不行我媳妇儿这身条,小姑娘看了也得起邪念
他想起刚才买过一块大浴巾,此时抓起来一抖,将程几的半个身子蒙好,说“过会儿她们来了,我就把你抱浴室里去。”
程几翻了个白眼,心想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他,等我精细动作灵活了自己穿吧。
天明时分,雷境回来了。
齐北崧当时早已经趴在程几床侧睡着,程几则像刚刚学会穿衣服的幼儿园小孩,姿态笨拙地往腿上套裤子。
雷境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动作却轻柔得像猫,程几直到他走到床边才惊觉,喊“哥”
雷境示意他轻声,问“北崧睡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程几说,“我让他到躺椅上睡,他不肯。”
“让他睡,我有话对你说。”雷境道。
程几知道必定是关于沈子默的消息,便说“我们走廊里说去,别把他吵醒了。”
雷境问“你能走路”
“比刚送来时好多了,估计明天就能恢复正常,毕竟我没有外伤。”程几说着掀开了棉被。
雷境于是抓起齐北崧扔在一旁的大衣替他披上。
程几一见这大衣就想笑,因为这就是当初和齐北崧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衣服,有纪念意义。
他拍拍大衣,笑道“衬托得我都富贵起来了。”
雷境说“我老婆也有一件,让孩子吐得满身是奶,送去干洗后彻底毁了。”
程几问“你老婆是谁”
雷境眨巴眨巴眼“你到现在还没数”
“没数啊。”程几问,“我认识”
“”
雷境说“你干爹店里的辣酱都比你有数。”
他扶着程几走出病房,轻轻地带上了门,让程几靠在走廊的扶手上,然后开门见山“沈子默跑了。”
程几一惊“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雷境说,“他大概发现你不在就跑了,时间在我们离开后半小时左右。我已经拜托哥们儿去查道路监控,但他们原本就忙,沈子默又不是追逃对象,更没案底,所以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我现在掌握的信息是他走出小区后,上了一辆看不清牌照出租车,就这样。”
程几问“他有没有行李”
“有一个小包。”
程几沉吟“那就讨厌了,不知道他是想藏在附近还是出远门车站和机场的购票信息查了吗”
说到这他突然一怔,雷境问“怎么了”
程几苦笑“我以前教过他一个逃跑的招儿,是往不知名小乡镇钻的那种,那可就难找了。”
雷境的电话响起,他给程几比了个手势,走到一旁接听,一分多钟后他回来,说“他没去小乡镇,而是要从机场出境,班机是早上七点四十分。”
程几惊问“要去哪国”
雷境说了个国家名字,k国,程几从没听说过,这边和他原来那个世界还是有许多区别的,别说各国疆域图,连省域图都不一样。
雷境解释“这个国家位于我国西北方,一个群山环抱的内陆撮尔小国。你是大学生,居然不知道这个和我们接壤的国家”
“我地理差。”程几又问,“沈子默去那儿干嘛”
雷境说“他做错了事,害怕你和北崧报复,当然要跑。那小国家宗教氛围浓厚,民风质朴,是很多小清新文艺青年旅游的首选。”
程几埋头不语。
“你做主,打算怎么处置这人”雷境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小时,他应该通过了边防和安检,而且可能已经登机,但我有本事把他揪下来。”
程几说“算了。”
“算了”雷境追问。
程几按着太阳穴说“算了吧,他一个人没爹没妈怪可怜的,不欺负他了。”
雷境说“你搞清楚,他是犯罪既遂者,是他欺负你。”
程几说“那我忍了吧,一会儿你报告老齐,也说他跑了得了。”
雷境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给你注射hai洛因该怎么办”
“他没有。”程几说,“放了他吧,除了我之外他没害别人,给我下药也是一时冲动。”
有人在他脑后问“谁跑了”
程几回头一看,只见齐北崧手撑着病房门,面色不善。
他一把将程几拽了进去,责备道“你真能干,重新学会直立行走了是吧站走廊上不冷吗有什么事儿需要瞒着我”
雷境说“姓沈的跑了。”
“跑不了,追回来。”
“小程不让追。”
“我让追。”齐北崧说,“去追。”
程几说“算啦,就一弱鸡”
“不能算”齐北崧愠怒,“他对你做的事你都忘了你不是挺能报仇的嘛”
“他也就是弄点儿管制药品”程几突然顿住了
齐北崧见他不说话,问“干嘛”
程几示意他安静,埋头思索,期间被扶上了床,盖好被。
“怎么了”齐北崧问。
程几抓住刚才一闪而过的思绪,说“沈子默一个大学生,他从哪儿搞来的迷药”
齐北崧和雷境对视一眼,开口“难道是水月山庄的酒吧那天不就是他进来送红酒的么,他在那儿打过工啊”
程几问“假设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沈子默应该知道水月山庄酒吧里的那些地下交易吧”
雷境说“绝对知道,他都主动拿货了。”
“毛小伟撒谎了,他必定和沈子默熟悉”程几说“即使被我从山庄救走那天是沈子默第一天上班,那后来他也没有断了和酒吧的联系”
雷境迅速拨打手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兄弟,是我,有事请你帮个忙航班架次是”
程几冲着他的背影喊“雷哥,务必帮我把丫弄回来我要亲自问问他和水月山庄酒吧那个毒窝到底什么关系小兔崽子成天在我面前装纯,都他妈把我给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