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江暮行被那股冲劲撞得向前栽,手还是往后伸,稳住了扑上来的少年。

手掌刚好托在他屁股底下。

宴好半趴在江暮行背上,屁股被托,隔着衣物感受到的热度跟力感让他浑身发抖,刷地一下举起小手。

他下意识蹭了蹭江暮行的腰背。

下一刻就被江暮行抓住胳膊,一把拽了下来。

宴好没站住脚,踉跄着跌坐在地,失神地看着脚边的落叶。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他,用力掐几下眉心:“你是怎么回事?”

宴好不吭声。

江暮行沉沉道:“说话。”

宴好把校服短袖的下摆拉拉:“屁股是我的敏感点。”

江暮行少有的错愕,耳根微红。

“我没对象,平时也不怎么自给自足,这段时间光顾着学习,完全忽略了自家兄弟。”宴好一本正经,“它就不听话,跟我唱反调,我管不住。”

江暮行:“……”

“不好意思啊班长,我兄弟在你面前丢人了。”

宴好抿嘴,“我给你赔个不是。”

江暮行一张脸黑漆漆的:“挺能说。”

宴好垂着眼睛:“还行。”

江暮行扶额。

宴好蔫了吧唧地坐在地上,勇气在扑向江暮行的那一瞬间到顶,现在已经稀里哗啦跌回谷底,不敢试了。

妈的。

宴好不甘心。

头顶响起江暮行的声音:“以后不要在学校里胡来。”

宴好呆了呆,不在学校就可以?

江暮行踢踢他,没用什么力道:“起来。”

宴好有点破罐子破坏:“我还硬着呢,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江暮行的额角青筋乱蹦。

宴好以为江暮行要先走,没料到他会把自己拎起来,一路拎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墙角。

江暮行的目光一瞥。

宴好夹紧腿,脸跟脖子都粉粉的。

江暮行不动声色地吸口气:“马上就要下课了,你打算怎么着,举旗上楼?”

宴好羞耻的捏捏衣摆。

江暮行把他挡在身前:“背一篇散文给我听。”

宴好一脸呆滞。

江暮行看手表:“开始吧。”

“……”

宴好背起自己喜欢的一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

背着背着,宴好的眼睛就黏上江暮行微抿的薄唇,鬼使神差地靠近,一点一点凑上去。

江暮行神情一怔,眉宇皱起来:“宴好。”

宴好骤然清醒,却不舍得远离江暮行的味道,他维持着一两寸的距离,张了张嘴:“你脸上有东西。”

江暮行移开眼睛,看的虚空,一瞬后又转向他,面色平淡,只是嗓音暗哑:“什么?”

宴好脱口而出:“不知道。”

“不是,”他急急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

编,接着编。

江暮行面不改色:“毛絮?”

宴好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江暮行无力望天。

一股热气拂过脖颈,江暮行退到两步之外。

宴好还没顾得上失落,就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暮行不像是怕痒的样子。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小细节。

譬如,江暮行的气息比前一刻要沉不少。

又譬如,江暮行的喉结在上下滚动,是紧张时才会有的频率。

甚至都避开了目光。

宴好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都出于一种亢奋至极的状态,他做了个比捞江暮行脖子还要大胆很多的举动。

装作绊倒摔到江暮行身上。

江暮行没躲,他的反应是全身僵硬,肌肉紧绷,两条手臂在宴好身侧展开,做出防护的姿势。

本能做出来的。

宴好在江暮行回神前站直了离开,垂下脑袋站了会,忽然轻笑出声。

风把他盖在眼睛上面的碎发吹起,他眼里的东西暴露出来,全是炽烈的火焰。

那火肆无忌惮地往江暮行身上扑,灼热缠上他的四肢百骸,他紧皱眉头。

“回不回教室?”

宴好舔了舔下唇:“回啊。”

江暮行的眸色一深,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离开。

宴好注视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江暮行,你完了。”

你让我逮到了“你可能喜欢我”的蛛丝马迹,就别想甩下我了,我会死死咬住你的。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喊人起来读课文,分段读。

单词没有太复杂的,读谁都会读,就是很多人口语这块不理想,吐字不怎么清楚,不太想被叫起来。

教室里的气氛挺闷的,只有宴好在另一个世界,花开艳艳,灿烂得快要实质化了。

老师在讲台上望过去,目标锁定:“宴好,第一段你读。”

宴好带着满身小花朵起来,轻轻轻松地读了一段,很纯正的英式发音。

老师满意道:“坐下吧。”

宴好坐下,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明目张胆的开小差。

老师多看了两眼,这孩子怎么那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难道是昨天的化学的随堂成绩不错,膨胀了,到现在都还没平静?

这么想着,老师就下了讲台过去,发现了98.5的化学卷子随意丢在课本上面,并不受重视。

老师心存疑虑,快下课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把人叫到楼道里谈话。

“英语一直是你最稳定的一科,就没下过120,高二期末更是突破了瓶颈,高三你有计划吗?”

宴好点点头:“有。”

“那就好,”老师说,“上课还是要听的,尽量集中注意力。”

宴好抓抓刘海,咕哝了句:“我过几天就好了。”

老师没听清:“回教室吧,好好听课。”

宴好含糊地“嗯”了声。

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同性,看不到希望,还是要去喜欢,奋不顾身地喜欢着。

有一天竟然发现不是单箭头,对方也有个箭头对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实实在在地显现了出来。

太梦幻。

宴好腿都掐青了。

这才确定不是做梦,是真的。

宴好无比后悔,亏他小心掩藏,各种装老实,哪晓得吹口气就能让江暮行有那么多反应。

果然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宴好回了教室,单手托腮,时不时地偷看江暮行一眼,计算着什么。

江暮行在写单词,写错了划掉,周围已经划了十几个地方了,这一排黑线,那一排黑线,看着很壮观。

宋然惊到了:“没事吧?”

江暮行翻一页写。

宋然满脸兴味:“老江,你看起来很躁啊。”

江暮行没理睬。

宋然打开眼镜盒,拿出镜布擦眼镜:“青春的时光,年轻的身体,躁动的心,柔软的你……”

“刺啦”

江暮行手上用力,笔尖把纸划破了一条口子。

宋然做出夸张的看戏表情:“你更躁了。”

江暮行冷声道:“闭嘴。”

宋然叨叨:“人无完人,你学习上是牛逼,其他方面就不一定样样满分了,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跟小弟说一说。”

江暮行把本子合上扔一边。

宋然前后左右看一圈,鼓动道:“老师不在,我们小点声。”

江暮行捏捏鼻梁,半晌低声开口:“我有个朋友……”

“噗。”

宋然在江暮行的眼刀下收敛了点,肩膀还是在抖:“抱歉,我笑点低,你继续。”

江暮行闭口不言。

“老江,我跟你说,话憋肚子里,能把自己憋吐血。”

宋然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我劝你三思。”

“况且万事开头难,这个头你都已经开了,后面不是应该行云流水吗?”

片刻后,江暮行又打开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跟宋然在纸上对话。

江暮行:我朋友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平时在对方面前都很克制。

宋然:然后呢?

江暮行:对方现在好像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

宋然进入知心大哥哥的角色:那对方是什么态度?

江暮行写了个“他”,快速涂黑。

宋然没看见那个字,否则几乎就能猜到另一个当事人了,毕竟排除法很快就能排出来。

他扫扫江暮行推过来的本子,上面写的是——

对方也喜欢我朋友,他们互相喜欢。

宋然:“……”

“老江,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江暮行睨他一眼:“我承认了,你信?”

宋然抽抽嘴,不信,这家伙是他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一个了,逆天的存在,用庸俗的话形容就是“天生的扛把子”。

明明忙着打工,只是下课跟放学搞定当天的作业,回家就不碰书了,却怎么都不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

关键还帅。

学习好,丑,身材一般,或者帅,学习差,人品垃圾,素质低下,这种配置才人性化。

两样都顶级,这就很不要脸了。

宋然回到正题上面:“老江啊,既然两个人都……”

江暮行屈着食指点点本子:“用写的。”

宋然翻了个白眼,还挺谨慎。

宋然: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后面不就是把恋爱谈起来?

江暮行:高三。

宋然:对方的成绩怎么样?年级排名多少?

江暮行:年级查无此人。

宋然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差距有些大啊,他沉吟着写:那忍忍吧还是,明年再谈,不差这一年的时间。

江暮行:问题是,对方发现了我朋友的心思,就会不安分。

宋然:怎么不安分法?会色|诱?

江暮行把本子塞课桌兜里,面色冰寒:“我智商掉线了,才跟你讨论这话题,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笔芯跟纸。”

“我操,你真够损的。”

宋然推推眼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江,到底谁把你给迷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班长:我大概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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