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江绝跟陆姨商量了一下,自己录了个视频,由明煌娱乐下头的工作室代为转发。

镜头里的少年表现的还是有些羞涩,首先鞠躬感谢了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然后解释了自己不开微博的原因。

“希望还是可以专注表演本身,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他再次鞠了一躬,笑容浅淡,和那镜头中华丽而嚣张的越羽判若两人:“大家也不用接机或者举灯牌之类的,你们的心意我已经都收到了。”

缺课了那么久,回来以后连期中考试都早就错过了。

江绝再去出晨功的时候,地上的积雪都没有被扫过,早上六点不到天空都是黑的,只有暖黄色的路灯照着一届又一届的出来练功的学子们。

当其他同学看到他时,都会露出两三分诧异的神色,再试探着过来打个招呼。

周助教过来检查晨功的时候也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过来打了个招呼,说电影拍得不错。

等天色渐渐放亮,晨功终于结束,食堂里早已挤了好几条长队。

江绝去要了一碗葱油面,窗口的大妈挥了挥手,相当老练地招呼道:“小伙子!我看过你的电影!”

她在这窗口忙活了二三十年,亲眼看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人走上不同的道路,好些个熟面孔都上了电视,在不同领域混的风生水起。

那个以前总是递给戚麟的签名簿,今天也递到了他的手里。

江绝学着戚麟的样子微微鞠躬说了声谢谢,一笔一画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戚麟的下面。

两个人的姓名被放在一块,看起来颇为和谐。

他一个人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吃完面,再在尾随和搭讪中走向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好些个学妹就趴在窗户旁边,一边细碎地聊着天一边左顾右盼,试图找到那个电影男主角。

晚餐还是水果沙拉,卖水果的大叔已经准备了新的本子,上面有各种童星或者小网红的签名。

江绝一个人拎着袋子往回走,一路签了三四个名字,再在一众人的注视和搭话下上了四楼。

404的门口又刷新了一批礼物,不过更多是给他的。

全都是无法退还的礼物,只有极少数写了班级和姓名。

他不能找过去一一退还,叹了口气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她明天到楼下一趟。

戚麟教过,如果当面退还了,只会让她们确认用这个手段就可以见到他,等于在变相的鼓励她们再这么做。

喜欢上一个人的副作用,好像是越来越不习惯孤单。

圣诞节快到了。

大小商店都开始布置上铃铛和驯鹿角,各种流行歌在长街上回荡不停歇。

母亲在国外走红毯的照片相当好看,父亲已经放出了下一部电影的消息,大概会在明年四月份开始试镜。

戚麟嘟哝着拍电影好累哦,但每次能在片场跑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来,一站到镜头前就好像跟永动机似的不会疲倦。

大伙儿对江绝都颇为照顾,好几个女生还试图把之前的笔记借给他,周末各种唱K吃饭的聚会也会问问他去不去。

江绝在一个人安安静静过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他本来感觉自己能按照以前那性子过完一辈子,可遇到戚麟以后好像越来越多的色彩都被倾注进生活里,各种渴望也被他带动的格外强烈。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睡懒觉,可自从和那家伙做舍友以后,星期天可以一觉睡到九点钟。

他在周五的下午想了半天,终于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帮我买一张去渚迁的飞机票。”

汲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咱们要去见戚神了吗!我帮你准备点礼物怎么样!”

江绝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他没有收拾行李,坐车去机场与助理汇合,像搭了个颇为麻烦的地铁一样,从一个站台遥遥飞到另一个站台,再坐两个小时的车抵达郊区外的千阳影视城。

——进去还要买票。

“小吉说戚神还在片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酒店。”汲汲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咱们回酒店等吗?”

江绝摇了摇头,吩咐司机买三张票,径直去了他的片场。

原本他准备给爸爸打个电话,拜托他派人过来接自己一下,可守门的保安一认出他的脸来,立刻拜托他在杯子和衣服上签个名字,然后笑呵呵的把他们放了进去。

下雪的天气让风刮起来都跟刀子似的。

江绝哈着热气快步去找他们的位置,只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以前没有恋爱过,更没有试过异地恋。

可那样急切又忐忑的心情,就仿佛心中盛了满满一杯的热水,再摇晃一下都会漫出来烫着自己。

当他终于找到片场的时候,远处那个满身脏污的身影简直跟空中摆了个招牌似的颇为明显。

由于天气太冷,地上的泥水都会被顷刻冻成冰,他们不得不拿暖风机吹着拍摄,白凭全神贯注的看着监控屏,根本没意识到儿子过来探班了。

江绝屏住了呼吸,缓缓地靠近了边缘。

戚麟处身于喧杂的闹市里,正被抓到他偷东西的人一把推进泥地里,连口鼻都蹭了不少的污泥。

他在拍Loan最早时期被老刑警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他表演的痕迹还是有些明显,但表情已经做得非常到位,台词用现场收音效果也颇为不错。

隐匿在人群中的老刑警目光如炬,正在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狼狈又倔强的年轻人。

江绝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怕他们毫无交集,哪怕恐怕等会连邀请他一起吃晚饭的机会都没有,能够这么近的看见他,好像都已经可以满足了。

白凭直到一场拍完,吩咐大家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身边的助理才小声提醒说小绝过来好一会儿了。

他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儿子,发现他还给自己带了一份点心。

——时都新烤的牛肉小酥饼,在保温袋里已经冷了。

可放在微波炉里一转,登时就又脆又香,里面满满的牛肉是货真价实。

“过来玩多久啊?”他摸了摸江绝的头,示意助理把戚麟叫来。

“周日就回去,周一还要上课。”江绝帮着给他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你慢点吃,别呛着。”

“我这要是能提前完工就好了。”白凭伸了个懒腰,开始吃第三块小酥饼,略有几分抱怨:“这破电影细节太多了,每个镜头还都不好剪,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您下部电影可更麻烦。”江绝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场里有六七场都是要在绿幕里拍,也就我能受您这脾气。”

“你想好接哪个角色了吗?”白凭接过茶缸喝了口水,认真道:“你赶紧想啊,想好了我方便招人试镜,起码得二月份放出消息,四月份就要开始第一轮了。”

江绝露出颇有些为难的表情:“没……”

“是不是你妈撺掇你涨片酬谈价钱了?”白凭露出警惕的神色来:“我下一部的钱全砸给后期和特效了,别坐地起价啊——你可是我亲儿子。”

“那倒没有。”江绝失笑道:“是真的不太好选。”

两个核心角色都颇为麻烦,而且他是真的不擅长跟绿幕和道具对戏。

看着一大片墙壁幻想这是山川丘陵,还要情绪充沛到位……能入戏都不错了。

戚麟虽然休息的时间有一个小时,可接近四十分钟要花在换装和换妆上。

他刚演完一个市井气颇重的人物状态,要紧接着换上警服擦干净脸演一个刑警,刚才还卑贱又粗糙的嘴脸得回到严肃正气的感觉来。

等他收拾完全身的行头,把下一幕的台词又过了一遍,才又赶去了导演的休息室。

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及满屋子的牛肉酥饼香味,同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是他回来了!

戚麟只感觉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自己跟白导简直跟被困在孤岛上一样,从七月份到现在都拍了快半年了,日常生活除了拍戏讲戏就是拍戏讲戏,现在能看见小绝简直跟做梦一样。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脸上还没有血色啊,是不是又节食了?

他在学校过的还好吗?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不是谁让他受委屈了?

戚麟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该开口问些什么。

“戚麟。”江绝招了招手,显然也有点小紧张:“我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嗨——”戚麟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白导,笑的也有些僵硬:“最近过的还好吗?”

“别怂啊。”白凭看向戚麟,嚼着热腾腾的牛肉说话都有些含糊:“这么久没见了,倒是过去亲他啊。”

江绝打了个激灵,试图否认道:“爸——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下一秒,戚麟快步走了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

“我好想你。”他抱紧了他,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温情:“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江绝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背,温和道:“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白凭很应景的鼓了鼓掌,开始啃第五块饼。

“爸——你慢点吃,别撑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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