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止眨巴了下眼睛,旁边的戚麟非常配合的高喊一声:“哎这是九莲宝灯啊!”
江绝数着钱抽空瞅了一眼,瞥了眼母亲矫揉造作的表演痕迹,一句话都没点破。
情况在最后的短短二十几分钟里开始逆转了。
赚到最多钱的,反而是戚麟。
不管戚麟能够拿到什么牌,旁边的江皇总是能精准投喂,保证他不管手气多烂最后都能胡。
戚麟心想自己真是头一次开作弊器,真实体验了一把三分钟胡牌的迷之爽感,简直是要啥有啥。
明明江皇坐在自己的上家,而且根本看不见自己手中竹牌的花色,偏生跟开了透视眼镜似的,全程无缝对接。
旁边的老大爷都急上火了,一边灌着枸杞泡菊花,一边努力把疯狂流失的钱都赢回来。
白凭那边的牌打得不温不火,赢一点再输一点,原地踏步走到最后都保持着完整的五百块。
而在另一边,江绝还在观察着秦以竹。
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气,在对的时机杠错的牌,甚至有意识地拆散自己牌的花色,保证不要马上就胡。
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前任班主任兼表演课老师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也好像个陌生人一样,让人完全没法多注意几秒钟。
她既不像病人,也不像赌徒,而是一种淡漠又麻木的,无比接近旁观者的态度。
划水划到这个份上,要是玩狼人杀恐怕能第一个出局。
想到这里,江绝忽然想了下,如果明天真的来一把狼人杀,恐怕还真不好控制局势。
他是最清楚自家爸妈性子的。
玩游戏就是要赢——少打感情牌关系牌,这是对游戏本身的尊重。
“不玩了——不玩了!老子真是输的干干净净的了!”姚荼猛地站起来,看着戚麟颇不客气:“你丫的出千了吧?怎么前头不声不响的,后面赢这么多?!”
戚麟懵了几秒钟,心想到底谁是作弊器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就是你不对了,”老爷子捏着仅有的两百块,语重心长道:“玩什么,都要输的起。”
“怎么,老姚手气这么差啊?”焦甫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抿了抿嘴道:“他还剩多少?”
“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借我点——最后再打一把!赢了我找机会双倍还你!”姚荼着急道:“这才第三天,我不能走啊!”
可他咋咋呼呼地求了一圈,愣是没有人肯借钱。
两个小时一到,开始一个人接一个人的点钱。
原本是每个人各拿五百,到最后有的人输的一分不剩,还有人却手里握了一千多块钱。
一听说戚麟是今天赚的最多的,好些人都露出羡慕的眼光。
“小戚是火儿好啊,”白凭拍了拍他的肩,露出向往的表情:“我要是能有你这好手气,得去拉斯维加斯玩个把月再回来。”
江绝也跟第一次上牌桌似的,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肯定是坐的地方风水好。”
装,你们两接着装。
姚荼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最后骂骂咧咧地回二楼收拾行李去了。
趁着大伙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戚麟把江绝拽回了卧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某人眨了眨眼:“大白天的,不太好把。”
“不是——”戚麟顿了一下:“白日宣淫什么的等会儿再研究,你是怎么想到要暗箱投票结果的?”
林久光和虞叔真是你自己瞎操作出去的?
“因为他们都不动脑子啊。”江绝坐在床上,手里还掂着三个小骰子:“我演的挺像?”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人先赶出去啊……”戚麟还是颇有些不解。
“林久光第一个,因为他还要回去参加期中考试,中秋节小论文也没写完。”江绝不紧不慢道:“虞叔想回家看闺女,肯定第二个。”
他想让自己亲妈出局,确实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早走晚走都是走,决赛和外人撕还轻松一点。
像不记名投票这种制度,是迟早要崩溃的,而且也走不长。
存续的时间越久,内讧和互相猜疑的程度就越深。
江绝有心逗下母亲,她早点回家休息还能出门散步透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知道她上来就给挑穿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其实按照道理,应该走的是江绝,因为明面上是他坏了规则。
可是江烟止猜到了会有内斗,直接在戳穿的时候把纸团一个个拆开,结果大伙儿都吵得乱糟糟的,根本没人有空管江绝了。
戚麟再一带节奏,本来大伙儿该在恢复清醒的时候裁决下江绝,又一块打麻将去了。
最后的输家不管抗争什么,都会被扣上‘输不起’的大帽子,只要有人搅这滩混水,事情就没法靠理性和逻辑来解决。
江绝起身取了个小纸杯,把那三个骰子扣住,垂眸笑道:“给你表演个小节目。”
他在书桌上非常有规律的晃动着手腕,杯子中的骰子也碰撞着发出闷钝的响声。
当纸杯再一次被揭开的时候,三个骰子竖成一列整整齐齐,三个六正对着戚麟的脸。
“这也是演话剧的时候学的?”
“当然不。”江绝慢悠悠道:“我爸留学的时候玩熟的。甭管国内外,好些酒保都会玩这个。”
戚麟俯身吻着他的嘴角,指尖一挑就解开了他衬衣的第二颗扣子。
“……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
第四天。
没有人想再玩麻将,戚麟提出了新的建议——
大富翁。
“就当是来度假的,早点出结果,大家心里都放松些——手头每张五十元换成游戏里的五千代币好了。”
他似乎已经很适应这个领导者的角色了。
大伙儿显然也颇为信任他。
戚麟看起来颇为靠谱——他演的角色都是正派,而且作为一个青年,他看起来干净利落,说话有条理,且不偏袒任何人,笑起来又青涩里带着些害羞。
这么可爱的小伙子,应该不会骗人。
于是话剧演员彭未光荣出局。
他显然颇为不甘心,甚至在临走前闹腾了一顿,可大伙儿也只是象征性的哄一下。
玩不起就别来呀。
只有戚麟会注意,这对夫妇在摇骰子的时候,真会精准避免所有的危险点。
得亏玩的是纸牌版,要是电脑版还不方便暗箱。
等到了第五天,场子里就只剩九个人了。
时戏院教授秦以竹,电视剧老演员韩老爷子,主持人焦甫,电视剧小花钱小米,以及电影大花童原。
各个都精的很,警觉性也越来越高。
不让他们心服口服的相信,他们是凭本事出局的,权力就会动摇。
戚麟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
江绝是出门入戏,回房间就脱戏,在表决出结果之后就专心健身和写剧本,也不接受任何人来访攀结。
可戚麟不敢放手,他开始思考更加有迷惑性的内容。
比如狼人杀。
一个上帝,三个狼,三个村民,两个神灵。
屠神不算胜利,要么村民全部投走狼人,要么狼人把村民都杀干净。
他巧妙的把自己排除在游戏之外,避开所有淘汰的可能。
“三局两胜吧,”秦以竹忽然开口道:“我和你轮流做上帝。”
戚麟愣了下,点了点头。
第一局,童原,江烟止,秦以竹是狼。
第一晚杀的就是白凭。
江烟止一指他,其他两个女人也立刻心领神会,完全不需要其他交流。
女巫是江绝,压根见死不救,拿药盲毒了江烟止。
目睹了一家人互相残杀的戚麟无话可说。
……行吧,你们仨开心就好。
天一亮,一家人只剩江绝活着,秦以竹眉毛一跳,开始清晰明白的分析情况,跳预言家给江绝金水,开始竞选警长。
负责当预言家的老爷子还没摸熟规则,第一晚验的也是江绝,一见着秦以竹出来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咋回事。
然而场上七个人一个预言家,好像除了预言家,其他人全都开了天眼,开始腥风血雨的撕起来。
白凭本来想好好玩一把,谁知道开局就被老婆孩子齐心协力坑了出去,闷闷地在旁边看报纸,还把纸抖的哗啦响。
第二局,换主持人做上帝,老爷子也终于完全清楚规则了。
“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根红苗正的很,”韩忠都气笑了:“演起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晚上三匹狼一睁眼,白凭乐了。
哟,一家子整整齐齐。
戚麟本来想逃开这个游戏,结果被硬拉了进来,还分了个村民的角色。
他睁眼的时候,简直是一头雾水。
谁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啊。
而且他对江白一家已经有本能恐惧了——如果他是女巫的话,简直想把药分成三份,最好大伙儿一块倒。
江绝选择了自刀。
而且女巫真的把他给救了。
“我是预言家。”江绝面不改色道:“我昨天验了戚麟,他是狼。”
秦以竹在旁边默默给他打分。
语气坚定呼吸平稳,台词功底很扎实。
戚麟头一次觉得这游戏特别反人类。
他试图辩解:“我是村民,我不是狼——”
这么说好像太无力了一点。
江烟止在旁边默默打分。
小子表演课还是要多补。
装无辜连语气都不对,越洗越黑。
真·预言家秦以竹验的是学姐江烟止,一抓一个准。
然而奈何真神慧眼如炬,也抵不过六个真假村民互相乱怼,老爷子本来自负这回看得出来了,可是听谁说话都觉得挺有道理,后来索性弃权。
三条狼藏在人类中间,齐心协力的干掉了秦以竹。
戚麟愣是百口莫辩,然后被剩下的两个自己人给投了出去。
游戏体验极差。
第三局,秦以竹去做了上帝,戚麟分到了狼牌。
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江绝,终于久违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用死了。
然而江绝指了指他,表示让他自刀。
女巫选择不救。
于是某只倒霉的狼人第一晚就无声倒地,狼人-1。
江绝发言的时候,神情显然颇为镇定。
“我是预言家,昨晚验的是戚麟。”
“他是好人。”
戚麟在旁边托着下巴,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
你说是就是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