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怕你被带坏
零点过后, 万籁俱静。
夜风袭来,河边成排的柳树轻晃, 发出沙沙声响。
曹世原剥了颗糖放嘴里, “封队,这么晚了把我叫出来,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是小朋友跟你告状了吧。”
封北捏着烟抽一口,“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你吓到他了。”
曹世原更正,“那不叫恶作剧。”
封北的嗓音徒然一冷,“你什么意思?”
曹世原淡淡的说, “字面意思。”
封北吐掉半截烟拿鞋碾灭,“你来真的?”
曹世原手抄在口袋里, 风吹乱额前碎发, 遮住了他的那双狐狸眼,“有问题吗?”
封北的胸腔里烧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扯开同事间的那一套,点名道姓, “曹世原,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 你他妈正不正常跟我无关, 但你如果敢招惹他,我不会放过你。”
曹世原还是那副姿态,“封队,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封北的面色变了变。
曹世原说,“你只是他的邻居而已,不是他的监护人。”
封北绷着下颚,“他是我弟。”
曹世原轻笑出声。
封北的青筋暴突,“操,你笑什么?”
曹世原讥讽道,“他爸妈都还没找我,你这个认的哥哥倒是先找过来了,封北,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封北如同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心里划过某个念头,转瞬即逝。
曹世拨开掉在肩头的一片叶子,语气清冷,“提醒你一句,他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私有物。”
私有物?封北被这个形容词给整的有些愣怔。
他虽然没谈过对象,但也知道形容词用在他跟少年之间,很不正常,也不应该那么用。
河边静了下来,烟草味散了,又有。
封北一言不发的点了第二根烟,他还在想那三个字,越想越怪。
曹世原微微阖了下眼帘,“小朋友没良心,今晚要不是我,他那张脸会被几个小混混揍成猪头。”
他扯了扯嘴角,“不过我不生气。”
封北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如果不是这件事,封北还真不知道曹世原不正常,不但不遮掩,还明晃晃的承认,丝毫不担心被传出去。
曹世原是什么性取向,封北懒得管,可如果他真的要去招惹那个孩子,就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封北接受不了,做不到坐视不管,“你跟高燃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曹世原不答反问,“没交往过对象吧?”
封北哑然。
他半响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他妈是想告诉我,你对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一见钟情?”
“谈不上,就是好奇,他的身上有……算了,你不懂。”
曹世原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果,“麻烦帮我带给小朋友。”
封北当曹世原在放屁。
他心有疑虑,小混蛋跟同龄人不同,有很多秘密,看不透,又让人忍不住去探索,深究,像是掉进一个怪异的漩涡里面,没法出来。
难道曹世原已经看透了?
封北一下子没了把握,毕竟曹世原的爷爷是个挺有名气的催眠大师。
“你上回对他用阴招了?”
曹世原说,“我不屑对一个孩子用。”
封北面沉如水。
那孩子失眠的情况很严重,如果没使旁门左道,绝不可能在车里睡半小时。
封北早就想问曹世原了,只是石河村的案子刚结束又有新案子,事儿太多了,忙不过来。
再有就是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闹僵了,处事会不方便。
结果倒好,人曹世原可不这么想,知道那孩子是他的人,还招。
封北嗤笑,“用没用你自己心里清楚。”
曹世原的眼神瞬间变的阴冷,“封北,我不希望跟你在私事上有挂钩。”
人走了,封北在河边打水漂,大半夜的还这么上火,“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
薄薄的小瓦片从封北手里飞出去,在水面上弹跳两下沉进了水里。
封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点儿挫败。
妈的,好像是不懂。
高燃知道男人还会回来,所以他把门开着,没关。
结果人是回来了,却一声不吭。
高燃被看的浑身发毛,他挪挪屁股,“怎么了嘛?”
封北用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哑声说,“香港有一个歌手……”
高燃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我听班上的人说过。”
封北又不吭声了。
高燃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说出心里的大胆猜测,“小北哥,曹狐……曹队长是那种人?”
封北沉沉的叹息,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各有各的生活要过,各有各的路要走,他的身边没出现过那种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并未发觉。
不过他不会歧视,也不会鄙夷,反正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封北只是怕曹世原把小混蛋带坏,比他想象的还要怕,怕的要死。
正如曹世原所说,人是独立的个体,小混蛋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他干预不了。
这么想着,封北也这么说了出来。
高燃翻白眼,“我又不傻。”
他笑嘻嘻的说,“小北哥,你把我带坏倒是很容易。”
封北看着少年灿烂的笑脸,“没个正经。”
高燃突然不动了,眼睛错愕的瞪大。
封北把手放在了少年的腰上,“什么感觉?”
高燃说,“没感觉。”
封北撩开少年的褂子下摆,骨节分明的粗糙手掌伸进去,食指动了动,“这样呢?”
高燃哈哈大笑,“痒啊,小北哥你别挠了。”
封北黑着脸低吼,“挠个屁,感觉不出来我是在摸你?”
高燃傻眼,这是摸吗?不是啊,“不一样,曹队长摸我腰的时候跟你这个不一样,他才是摸,你不是,你就是挠我痒痒肉。”
封北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打击,怎么就不一样呢?他的食指换成整只手。
高燃痒的上蹿下跳,笑的眼泪都飙出来了,他喘着气求饶,眼角红红的,眼里有水雾,“小北哥,你饶了我吧,我快痒死了。”
封北被烫到似的将手抽离,他的脸红了,发誓那一两秒他什么都没想。
要是想了,那他就是……
封北的念头戛然而止,还是别坑自己了。
妈的,都是曹世原害的。
封北大力按太阳穴,心神怎么就乱了呢?太诡异了,不行,他要静下来思考思考。
高燃正要说话,面前的男人已经把背对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怎么又走了?”
高燃不高兴的躺倒在床上,完了,睡前故事没了。
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撩起褂子看自己的腰,咕哝了句,“奇怪,小北哥碰我的时候,我不反胃哎。”
就是痒,小北哥的手掌好大,也宽,掌心有茧子,硬硬的,戳得慌,还烫烫的。
高燃回过神来,十分大方的送了自己三字。
个傻逼!
封北一晚上没睡,烦得很,却又不晓得烦的是什么,死活就是睡不着,他顶着张胡子拉碴的脸去了局里。
碰巧在后面进去的警员目睹封北直直的撞上大花盆,在原地暴躁的骂了几句,又自言自语了会儿才走。
局里很快就传出一个惊天大新闻。
封队长失恋了。
队里的杨志一伙人都呵呵,扯淡呢,他们头儿压根就没恋过,哪有什么恋可失。
吕叶看了眼扎堆的几个男的,“一群长舌夫。”
封北上午去了死者许卫国的家。
许卫国的妻子是普通家庭主妇,把家里收拾的仅仅有条,他们有一个女儿,十九岁,在外地读书。
封北待了二十多分钟,许卫国的妻子就哭了二十多分钟。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人死亡,意外,生病,被杀等,摊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封北站在路边喝水,“那一带的居民区都一家家上门查问过了?”
杨志点头,死者出事的地点是个拐角,那个拐角虽然有路灯,但对居民区的住户来说,是在视线盲区,找不到目击证人。
他把查到结果说了,叹口气道,“头儿,这案子比石河村的还要棘手,跟2.15碎尸案有的一拼,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完美,像是用的意念杀人,太邪门了。”
封北皱着眉头说,“别忘了,世上有一种人,叫天才。”
杨志头本来就大,一听这话,就更大了,人聪明不要紧,要紧的是用自己的聪明干犯法的事儿。
“头儿,我跟叶子讨论过,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累犯,所以我们调过近两年的卷宗,花了一个通宵查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封北说,“没有能对得上的。”
杨志一愣,“你也调了?”
“废话,你们几个都能想到,我还能想不到?”
封北盖上杯盖,“今儿是中秋?”
话题转太快,杨志反应慢半拍,“是吧。”
封北不再多问。
晚上七点,高燃,贾帅,张绒三人在巷子后面的河边碰头,离家不远,方便来回。
高燃按照约定趁机开溜,让贾帅跟张绒两个人过过二人世界。
调节气氛的开心果一走,尴尬就蔓延了出来。
张绒是个慢热的性子,人又内向,得有个人不断找她说话,把她逗乐,她才能放松,也才会一点点被感染。
可贾帅是个内敛沉静的人,嘴上话不多,内心丰富。
这才没一会儿,张绒就很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垂着头看脚尖,“我先回去了。”
贾帅抿了抿唇,“好。”
他转身冲一条巷子里喊,“出来吧。”
高燃一脸血,“我问你是不是傻,让你表白吧,你说会给她添加烦恼,还说散散步就行,步呢?散哪儿了?你俩跟小说里的人一样,站着不动,用的神识?”
贾帅的嘴角抽了抽。
高燃打量着贾帅,长得挺俊的一小伙子,又是个学霸,就是挑剔了点儿,其他没毛病,怎么就在感情上面这么不开窍呢?
温水煮青蛙也成,可你倒是煮啊,就知道扒在锅口看。
“好好的中秋,我不在家陪奶奶吃月饼,费脑细胞来凑合你俩。”
高燃像个对自家娃很失望的老头子,唉声叹气,“今天我连块月饼都没吃。”
贾帅拿出一块月饼,外面包了好几层纸。
高燃一层层剥开,他不爱吃里面的冰糖,全抠出来丢给贾帅,“算你有良心。”
刚咬了一口,高燃想起来什么,“帅帅,这是给张绒准备的吧?我吃了多不好意思。”
贾帅说不是,“月饼是给你带的,张绒的是花。”
高燃看贾帅从口袋里拿出一朵花,啧啧两声,“玫瑰啊。”
他拿手摸了摸,又摸了摸,震惊的瞪眼,“纸折的?卧槽,帅帅,你这一招也忒浪漫了吧,回头教教我呗。”
纸折的好啊,能一直放着,不会枯萎烂掉,寓意非常美。
贾帅把花有点皱的两片花瓣抚平了才给高燃,“拆开再照着原来的折痕折回去就会了。”
“我的手工有多烂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个七八遍是不行的。”
高燃把玩着玫瑰花,哎了声,“帅帅,要不我帮你把花转交给张绒?”
贾帅说,“多此一举。”
高燃瞧着这个世界的发小,跟他那个世界一样,可他这会儿又隐隐觉得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好像就是更闷了,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夜里高燃等啊等,巷子里始终都没出现车铃铛声,也没开门的响动,男人没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见着人。
高燃开学了。
他不住校,跟班上的人闹一闹就回来了,但是他浑身不得劲儿,干脆就在巷子里晃悠来晃悠去。
这都几天了啊,该回来了吧。
年纪也不小了,自个的家不回,晚上在哪儿睡的?
高燃烦的一脚踢在墙上,耳边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跟墙较什么劲,它惹你了?”
封北望着扬起脸看自己的少年,眼里有笑意,“傻了?”
高燃不假思索的问,“你为什么几天不回来?”浑然不觉自己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儿。
封北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的,“在查案子。”
高燃揪着眉毛,“你扯谎。”
封北面不改色,“没扯。”
高燃狐疑的盯着男人,“你别不是在躲我吧?”
封北继续面不改色,“我要是躲你,现在跟你说话的是哪个?”
高燃说,“你想通了呗。”
封北心说,屁,没想通,太费脑,只能暂时搁一边了。
他捏捏少年的脸,刚胖了一点又瘦回去了,这几天肯定没睡好。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馄饨吗?说两回了,该是时候兑现了。”
那地儿很偏,高燃带封北拐过去的时候,老奶奶没支小摊子,馄饨吃不成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了碗牛肉面。
小老板人还算实诚,卖的不是没有牛肉的牛肉面,放了三四块薄薄的肉片。
高燃是个好养活的孩子,一碗牛肉面下肚,心满意足。
封北买了两根里脊肉给少年,“中秋节的礼物。”
高燃嘿嘿笑,“实惠。”
封北瞥一眼,“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
高燃给他一根,“中秋节快乐啊哥。”
封北,“……”
街上人不少,闹哄哄的,空气里弥漫着小吃的香味,不饿的闻着味儿,嘴也馋了。
高燃边吃肉边走,“又有案子了?”
封北拿着那串里脊肉,没吃,“哪天没有?”
高燃想起了表哥,村长和他女儿,李疯子,还有大姨,那些事儿仿佛就在眼前,“要是世上没有案子就好了。”
封北说,“真到了那天,人类就灭绝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谋杀多,意外更多,人一倒霉,出门遛弯都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高燃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活着真的太不容易了,他要珍惜老天爷给的第二次生命。
希望原来那个世界的爸妈能平安,健康,还有另一个自己,这个世界的爸妈,奶奶,帅帅,小北哥……所有人都好好的。
封北调来这里以后,没时间熟悉县城的环境,他让高燃带自己转转。
高燃看时间还早,就带他四处转。
封北发现少年带他来了许卫国出事的那条路上,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说,“这条路很不好走。”
“你走过?”
“走过好几回。”
高燃说他刚搬到县里的那段时间有时间就骑着自行车四处瞎转,迷路了再原路返回,换条路继续转,整个县城有三分之二的巷子他都转过。
那些弯弯绕的大街小巷里面,这条路是最难走的之一,很昏暗,小偷最喜欢了。
封北看看前面,又往后看,哪儿站个人,还真不好发现。
高燃咽下嘴里的事物,“我跟你说啊,去年冬天,我晚上放学吃晚饭补习到十二点回家,看见对面有一辆摩托三轮车慢慢过来,发现那个人没有头,觉得是看错了。”
他手指着一处,“我就站在这个位置,路灯亮着呢,那人到面前了还是没有头,我吓的心砰砰直跳,对方从旁边过去,脖子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是无头鬼,只是天冷,领子拉起来了,事后我才想明白的。”
高燃心有余悸,“我那会儿吓的心跳到嗓子眼,想喊又喊不出来,真的,人在极度受惊的时候是喊不出来的,就是个傻子。”
封北忽然说,“你手指的那个位置前几天死过人。”
高燃正准备咬掉最后一块里脊肉,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没了胃口,“你不早说?!”
“你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我插不上话。”
“真是的,你不会硬插吗?”
“……”
封北扫视四周,不时有人路过,骑车的,步走的,凶杀案并没有打乱别人的生活节奏,他沉声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侧卧的,头朝的方向在两点钟。”
高燃愣了愣,“侧卧?不对啊,按照常理,尸体不是俯卧,就是仰面。”
封北点点头,“确实如此。”
高燃的脑子里像是有个开关,这会儿被拨开了,不自觉的转动起来,他主动询问,“怎么死的?”
封北说,“颈部动脉被割开了。”
高燃问,“一刀吗?”
封北说,“对,一刀。”
高燃倒吸一口凉气,他喃喃,“好快的刀,相当牛掰了,可能是哪个世外高人。”
封北的面部肌肉微抽。
高燃嘀咕了起来,“凶手当时杀完人后没立刻离开现场,反而蹲下来把尸体摆了摆姿势?”
他突然大叫一声,“完了!”
封北绷着脸吼,“操,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小点声。”
高燃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咽了咽唾沫,“我怀疑凶手是个变态。”
封北揉额头,从目前的屁也没搜到来看,十有八九就是,还是个高智商的变态,案发当晚他抓了个有前科的,可惜那小子口中没吐出有价值的信息。
那小子说前一天晚上碰见过死者,但考虑是个男的,体型又比自己健壮,即便真得手了,恐怕也得吃点儿苦头,想了想还是没上去。
他鬼鬼祟祟寻找目标下手,却一个都没找着,又不死心,就一直到处转悠,凌晨三点多才回住处。
也就是说,从死者遇到凶手,到他被害,那小子就在附近。
封北有一个瘆人的想法。
凶手知道那小子,却丝毫不当回事,从容的杀人,离开。
高燃喊了声,“小北哥,等第二起案子发生了,我没准儿能琢磨琢磨凶手的心理。”
封北的双眼微眯,“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二起?”
高燃神秘兮兮,“直觉。”
封北觉得少年鬼机灵的样儿很可爱,“那你再动动你的直觉,凶手会是什么性别,什么职业?”
高燃看了看地面,“男的呗,还是个成年人,一刀割开动脉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十个我都不行,至于职业……”
他思考了会儿,“我猜是个拿刀的,医生?”
封北挑挑眉毛,“县城所有医院的医生档案都在我的桌上,翻几遍了。”
高燃的脸抽抽,得,看来是一无所获,可假如不是医生,还会是什么职业?裁缝?那是拿剪刀的啊。
杀猪的?不太像。
高燃的眼睛一亮,“法医呢?你查过没有?”
封北拿烟的动作猝然一停,法医?这个职业没查,漏掉了。
他低头俯视着少年,杨志那句话说对了,少年会成为他们的同行。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高燃又摇头,“不一定就是法医,小北哥,你查查在县城的外地人,我觉得本地人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封北看着少年,“又是直觉?”
“什么线索都没有,除了推测就只能是直觉。”
高燃啃了啃嘴角,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小北哥,你刚才说死者是侧卧?”
封北说,“嗯。”
高燃又问,“头朝两点钟方向?”
封北嗯道,“你要做什么?”
高燃把手里没吃完的里脊肉递给封北,“帮我拿一下。”
他说完就躺在死者躺的位置,调整好角度,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