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听不到的声音时小念怎么可能听得到呢,她连那么明显的枪声都听不到了。
只是臆想么?
小念是太想少爷了,她冥冥中还在期待少爷来能来见她一眼,而不是将石壁暗门冷冷地关上。
封德站在冰冷的石壁前,三分钟后,他做了自己这辈子第二件大胆的事,第一件是逃离出生的岛屿,而第二件就是现在。
“把石壁打开!”
封德把妇人从角落中揪了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人道,“管家,外面战火正浓,现在把石壁打开大家都必死无疑。”
他们这里才几个人。
“小念听到少爷就在外面,快把石壁打开,快点!”封德说道,不顾男女有别地把妇人强行拉到暗门前。
这门的设计复杂,他们根本打不开。
“我怎么除了枪声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没有啊。”
保镖们纷纷说道,有人劲着封德,“管家,会不会是兰开斯特的阴谋,故意弄出动静让我们以为宫家的人回来救我们了?”
宫家的人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总之你开门就是了!”封德固执地道。
他要为时小念完成心愿,哪怕这外面只有陷阱,哪怕他们都要葬身在这里,他也要为时小念打开这扇门,满足她潜意识深处的臆想,哪怕是看着门等待,她应该也会开心的。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委屈自己,到了这一步,明明很想少爷陪在她的身边,她还是委屈自己。
妇人站在那里,低着头道,“封管家,一旦这门打开,我没有把握再把你们送进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是条死路。
闻言,封德看向她身后的那些保镖,脸色凝重,“恕我狂妄了,这门一打开,如果不是少爷,我死在你们前面。”
跟着宫欧久了,封德发现自己可能也有些偏执的症状,这一刻,他宁愿付出在场近二十条性命也要完成时小念的心愿。
“……”
保镖们呆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可以上前制住封德,可看着封德凝重和决绝的神情,他们一时之间下不了手。
在封德的坚持下,妇人拿起一块石头又开始在墙上敲敲打打,按照一种奇怪的规律,保镖们齐齐站到一起,拿起手枪对准了石室暗门,准备做最后的斗争。
一切都显得那么肃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面对死亡的表情。
石壁暗门被敲打过以后,慢慢移动开来,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比特和封德下意识地挡在白布的前面,而妇人则是坦然地站在他们两个前面。
厚沉的石壁一点一点被打开,枪声顿时显得那么清楚刺耳,水从石壁上滴落下来都让人听不到声音,地上是一个一个的小坑,水中带血,溅起潮湿,血腥味比石室中更加浓郁。
封德往外看去,只看到地上的尸首和一个个血水填满的坑,枪战似乎在远处,并没有发生在他们隔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整个地下水道空空旷旷的,除了血腥味就是硝烟味,像一场死亡的盛宴,魔鬼品尝得特别开心。
暗门被完全打开了,他们能看到的地方除了尸体没有活人。
但听起来,深处一直在枪战,没有停止的迹象。
“还是把门关上吧,这门的声音太大,他们很快会转移战场。”妇人站在那里慢吞吞地说道,与她脸上难看的疤痕不同,她的声音很好听。
“是我们的人。”封德越过她走到门口,从尸体中辨认出一个保镖的模样,便明白了所有的事,“少爷一定回来了,我去找他。”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拉住他,“管家,你不能去,枪声这么密集,你上去只会是送死,二少爷不一定来,就算来了……”
最后的话保镖没有说下去,就算来了人数悬殊,只会是凶多吉少。
而他们这边也需要个主事的人。
“不用管我!”
封德坚决地甩开他们的手就要往前走去,忽然,外面的枪声一下子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耳根清静以后,大家听到的全是地下水道里滴滴嗒嗒的水声。
保镖们见情形不对就将封德拉了回来,大声地朝妇人道,“快把门关上!快!”
说这话时已经来不及了,空旷的水道中有脚步声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保镖们再度拔起枪。
很快,有人进入他们的视线。
不是剑拔弩张的兰开斯特家人,而是一排不满十个的男人互相搀扶着从远处朝他们走来,有人一瘸一拐,有人哀嚎着,有人满身鲜血,有人被鲜血溅得看不清五官。
是宫家的保镖,那些被撤回去的保镖,他们果然又回来了。
几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这才把手中的枪给扔下了,看着他们露出一个个艰难的笑容,“我们赢了。”
他们以少胜多把兰开斯特家族的人全部剿灭了,是全部。
“……”
众人惊呆地看着他们几个,连话都讲不出来。
“就你们几个回来了?”封德顾不上他们,紧张地问道,“少爷呢?少爷一定也来了,他人呢?”
为什么就剩这几个,少爷怎么不在。
“二少爷不是早就来了么?难道……”为首的保镖疲累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我说前面很危险,让他等等,二少爷非说等不及了,一个人就往里边冲!”
封德僵硬地站在那里,完全呆住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少爷他不会死的,不可能死的。
蓦地,有动静传来。
伤痕累累的几个保镖转头,只见地上的一具尸首被人给翻开。
封德正要出去,就见石壁暗门上多出一只鲜血淋淋的手,指尖颤栗而用劲地按在上面。
下一秒,宫欧的身影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站在那里,背弯得很厉害,头低垂着,一头短发完全湿了,一张脸上憔悴极了,双眼似充血一般腥红,看了叫人害怕。
他身上的一件黑色衬衫上被血映得湿透,一只手牢牢地按在暗门上面,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宫欧竟然一直都在外面,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少爷!”
封德惊呼出声。
宫欧吃力地站在那里,慢慢抬起头,一张脸上挂着血痕,嘴角淌着血,汗水渗出,脸色苍白,他看向封德,眼里聚拢怒意,咬着牙低吼出来,“为什么不开门?我在外面喊了多久你知不知道!”
“……”
封德呆在那里,少爷真的喊开门了?
不等他回答,宫欧就朝他扑出去,双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眼睛瞠大,一根根血丝几乎要从眼球中崩裂出来,“时小念呢?时小念在哪?”
很快,宫欧就看到了封德身后的白布,五官完全拧住了,他一把推开封德,整个人吃力地往前走去,跌跌撞撞的冲进去,白布从他的脸上滑开,留下一片血色印迹。
“时小念!”
宫欧冲过去,血淋淋的手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整个人跪到地上,背挺得直直的,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起来,用尽了力气。
时小念安静地躺在推床上,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她闭着眼睛回忆到了和宫欧在伯格岛的日子。
那边的日出日落也很美。
她正开心地回忆着,就有些不太美妙的声音传来,时小念皱了皱眉,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看着那一片日落。
日落昏黄,折射出无数的霞彩,那么美好的画面,总有一个声音在吵她。
“时小念,你给我醒过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敢死在我面前我恨你一辈子!”
怒到极致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时小念听得难受极了,她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涣散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她是疯了么,不止听到宫欧的声音,还看到宫欧了。
好开心。
时小念露出笑容,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朝宫欧的脸上抚摸过去,果然是假的,明明摸到脸了,却摸不到一点真实的触感。
宫欧跪在那里,双眼恐惧地看着她的手离自己的脸很远,很远地抚摸着。
“时小念,不准死!”宫欧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薄唇贴着她的手低吼出来,“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我让我恨你!听到没有?”
他喊得声嘶力竭。
时小念抚摸着他的“脸庞”,气息弱得厉害,“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想违背承诺,她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他,可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我不管,你敢死我就恨你,恨你一辈子!”
宫欧吼着说道,完全没有任何善解人意的意思。
时小念躺在那里,一颗本慢慢平静的心难过起来,她无奈地道,“可是你恨我也没有用了啊,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了,为什么要让她带着他对她的恨离开呢,他总是这么专制霸道,她对他总是太无奈了,不知道怎么平复他的情绪。
闻言,宫欧跪在她的旁边突然笑了,笑得异常苦涩,他伸手抓过她虚摸着的手,抓到自己的脸上贴着,“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走了,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哪来得及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