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欧站在她身边,黑眸盯着她的脸,按捺住自己的嫉妒问道,“时小念,你不会真在为慕千初的死有负罪感吧?”
靠。
那她的心里不是一辈子要有个死人的地位了?他要的可是她心的全部,不空出一分一毫。
时小念望着湖边,风吹过她的长发,她的长睫轻颤,声音低颤,“其实说起来,我对千初并不好,并没有像他一样那么全心全意。”
“……”
宫欧站在她身边,一点都不想听到时小念谈论除他以外的男人。
但他也清楚,她需要倾诉,否则憋着更不行,到时再憋出一个心理弹碍。
“从千初到时家开始,我去照顾他,并不是我善良,是我想培养一个自己的伴。因为他是个盲人,我觉得他不会像别人一样只喜欢时笛,所以我一直照顾他,对他好。”时小念缓缓说道,声音有着一丝哑。
“……”宫欧看着她,她苍白的脸上有着愧疚。
“我对他好,是希望他能对我好,一辈子不离开我。”泪水从她眼眶中滑落,“我是不是很坏?”
她是带着目的去接近慕千初的。
可最后,也是她松开了慕千初的手。
宫欧倾身往前,手臂按在护栏上,黑眸盯着她,“我宫欧看上的女人就没有缺点!”
谁敢说她坏!
泪水模糊时小念的视线,她眨了眨眼,抬眸望着天空那一抹蓝,喃喃地道,“后来,他恢复视力,失去记忆和时笛在一起,他很开心的,其实我如果真是为他好就应该放手,可我没有,我不断地纠缠他,想要他恢复记忆,不想让他忘记他许诺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的话。”
“……”
宫欧盯着她,这话听了让他很是不爽,他硬是按捺下去。
她从小就怕缺失陪伴么?
那他24小时陪着她她还嫌烦?嫌他专制,合着她还挑人是吧!
宫欧想着恨不得捏断她的脖子。
“这一纠缠就纠缠了六年,现在想想,又是何必。他恢复了记忆,我却已经不要他的陪伴,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
想到这一点,时小念更加愧疚,她慢慢蹲下身,双臂环住膝盖,歉疚地闭上眼。
“他记忆失不失掉,恢不恢复都与你无关!”宫欧低眸看向蹲在地上的时小念,语气张狂霸道,“因为你是我的!”
她注定是他的。
慕千初就是没失去记忆,她也不会和慕千初在一起!
“千初一定很恨我,他为我什么都不要了,伤过那么多次,可我却不理他,甚至连他去法国前再见一面我都没去。”时小念闭上眼,声音悲伤,“他离开前一定很恨我。”
一想到慕千初在最后的时间一直在等她,而她却没有去,她就内疚不已。
听到这话,宫欧不悦地拧眉,不会是又要怪到他头上吧?
“喂!时小念!”
宫欧在她面前蹲下身来,黑眸瞪着她,“别说我专制专横,我给你三天时间伤感,三天之后你就要给我像之前一样!眼里、心里只有我!听到没有?”
在她面前,他专门给自己找台阶下。
全世界的台阶都要被他找光了。
“……”
时小念蹲在那里,没有心情和宫欧闹,淡淡地道,“你还是要帮我找千初,好吗?”
她还是不敢相信千初就这么死了。
宫欧咬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这里是什么?”
“什么?”
时小念不懂他的意思。
“嫉——妒!”宫欧咬着牙低吼出来,“搜救团队已经搜救了,我能帮什么忙!”
能帮他也不想帮!
有空还不如去资助几个希望小学!
“……”
时小念咬唇。
“起来!回家!”宫欧道。
时小念蹲着不动。
宫欧瞪着她,最后只好冷着声音妥协,“知道了,会给你找的!回家,小祖宗!”
他把她从地上强行攥起来,推到车里,然后坐上去,不悦地道,“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么难过!”
闻言,时小念怒视向他。
“瞪我干什么?你还要冲我发火?”
他今天已经够忍让了!
她还敢这么瞪着他。
“你能不能不要说胡说八道,死不死的就那么容易说出口么?”时小念怒视着他说道。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就……”
“闭嘴!宫欧!”
时小念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愤怒地瞪着他,语气很重,一点都不容许他用这种事开玩笑。
“……”
宫欧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副较真的表情,顿时说不出话来,脸上的霸道渐渐消下去,转过头去,低低地道,“闭嘴就闭嘴。”
脾气比他还大。
什么女人。
……
一连几天,搜救队伍都只是打捞到一些飞机残骸,找到几具遗体,都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
经过辨认都不是慕千初。
这种时候,时小念已经不想再在新闻里听到任何关于遗体辨认的消息,她宁愿听不到。
听不到,她还可以欺骗自己,慕千初还活在某一个角落,并没有死去。
阳光穿过玻璃窗,时小念坐在飘窗上,靠着墙,双手抱住膝盖,侧着脸望着窗外的景色,远处便是森林。
她望着外面,眼睛却没有焦距,一片迷惘。
“小念,你今天走,我们就绝交!”
“小念,我对你的尊重都成了对你的纵容吗?”
“从我恢复记忆以后,我的信念只有你,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是光明的。”
“我只要你知道,你今天离开我的视线,我们之间就是诀别。”
和慕千初最后一面的经过在她眼前不断重现。
你今天离开我的视线,我们之间就是诀别。
原来,这不是一句赌气的话,他们之间真的诀别了,可为什么是用这样的方式,为什么……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那一天,她一定好好和慕千初说话。
她伤害最深的就是慕千初,慕千初为她受了太多的苦,到最后竟是因为她公开恋情而选择远走他国,然后发生这样的惨剧。
现在的她,被愧疚和后悔填满。
房门被推开,封德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盘开胃的水果走到时小念面前,“时小姐,吃点水果吧。”
“我没胃口,拿下去吧。”
时小念坐在飘窗上淡淡地说道。
“时小姐……”封德叹了口气,劝慰着她,“时小姐,就像你相信的那样,也许慕少爷还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不想和任何人联络而已。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折磨自己,就是折磨少爷。
折磨少爷,那就是折磨整个帝国城堡上下。
从收到空难消息以来的这些天,时小念一直躲在各个房里,除了和少爷还说上两句话,对其他人是一声不吭。
少爷也纵着她,不和她发脾气,专门拿佣人出气。
这城堡的家具已经又换了三套,再换下去人家工厂也来不及生产。
“……”
时小念沉默,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外面。
封德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想了想,封德忍不住又道,“就当我这个老人家多嘴吧,时小姐,你现在只为慕少爷难过,就不管少爷了吗?”
闻言,时小念的长睫轻颤,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封德,“宫欧怎么了?”
宫欧这几天很好啊。
可能是刚开始嫉妒多疑的劲已经犯过了,这两天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她为慕千初难过他也没说什么。
“时小姐没有看新闻吗?”
封德问道。
时小念摇头,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所以拒绝去听去看。
“现在舆论又出现一种阴谋论,说是少爷为了独夺美人制造了空难,你那个妹妹在媒体面前又含沙射影,这种舆论压都压不住。”封德说道,“少爷这两天都没去管这事,一直都是想着哄时小姐开心。”
“怎么会这样?我没听宫欧提过。”
时小念错愕地睁大眼。
时笛是不搅个天翻地覆就不甘心是吗?又去造谣。
“少爷应该是怕时小姐知道后再增加负担吧。”封德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但是我觉得为慕少爷难过是应该的,但时小念也不能就不管少爷了。”
“我去看看他。他在哪?”
时小念没有多想就从飘窗上下来,穿进拖鞋里往外跑去。
“工作室。”
见状,封德松了一口气,看来时小姐还没完全把少爷抛诸在脑后。
时小念有些焦急地往外跑去,一直到工作室门口。
门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