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的她应该拿出当时的勇气,不给他好脸色,说走就走。
“所以你现在要惩罚我吗?”时小念问道,“因为我曾经那样对待过你,所以你也要对待回来?”
惩罚她?
他怎么舍得。
他只是想和平地推开她,可她不要和平……
“是!”
宫欧顿了顿说道,黑眸瞪着她,顺着莫娜编的幌子,“我现在病在康复中,一想到你以前怎么对我的,我就浑身不舒服,我想让你也尝尝我当时是什么滋味!”
“好,就算你要报复我,能不能等宝宝生下来再说?”
时小念说道。
她以前对他不好,她认,她让他伤过心,她认,可她肚子里还有宝宝,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太差。
她要好好的。
“不能!”宫欧移开自己的目光,冷冷地说道,发现自己的手还抱着她立刻松开,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能再靠近她。
一靠近,他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他管不住她对他的吸引力。
对她,他从来没有自控能力。
见他站起来,时小念以为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手,急切而卑微地道,“好,不等宝宝出世,我让你报复。”
只要他们还不是走到尽头,只要他们还能有个家。
“……”
宫欧震惊地瞪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低吼出来,“时小念你说什么?”
她居然说出让他报复的话?她疯了!
她要不要这么卑微。
她不是一向要谈自尊的么,她的自尊呢?去哪了,被狗吃了么。
“我不会和你分手。”时小念紧紧抓住他的手指,认真地说道,“我会让你知道那一切都已经过去,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她再认真也掩盖不了她这一刻的卑微如泥。
“时小念你有病吧,你以前对我的那种狠呢?现在居然心甘情愿地让我报复?”宫欧死死地瞪着她。
“……”
时小念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蒙上一层湿意。
因为她是真的爱上他了啊,她没有偏执症,她没有病,她不是拿他当情感宠物啊。
所以她现在要怎么狠,她只想守住这一段感情而已。
见她这样,宫欧的眼睛里一抹慌乱一闪而逝,“时小念,不准哭!”
时小念眨了眨眼,将泪意收敛下来,“你怕我哭吗?你怕我哭就说明你还不是对我完全嫌弃,没感情了吧。”
他还紧张她的,对么?
“……”
宫欧的声音没了,像是突然变成哑巴一样。
“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要让你重新爱上我。”时小念说道,蒙着水光的眼睛充满认真固执。
“……”
宫欧以为和时小念分手是件很容易的事,在他看来,她远没有那么需要他,从来都是他需要她。
他没想到,提分手,时小念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晚了,你去睡吧。”时小念坐在软垫子上面说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呆着。”时小念说道,伸手揉了揉眼睛。
“你还要在这呆着?”宫欧震惊地瞪着她。
闻言,时小念的眼睛一亮,“你担心我,那你和我回卧室去睡?”
别再提分开好不好,他们还要建立家庭的不是吗?
宫欧甩开她的手,转过脸不去看她那双期盼的眼睛,“不去!”
“哦。”时小念也不强求他,就这么继续坐在垫子上,淡淡地道,“那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宫欧听她一副很平常的口吻就郁闷了,瞪着她吼道,“你给我回房去睡!”
她还要闹多久。
“不是说我以前对你太狠了么,现在我就守着你。”时小念坐在那里说道,裹紧被子,一本正经地道,“我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你他妈还在怀孕!”
睡地上,开什么玩笑。
“……”
他还知道她在怀孕,那和她闹什么,不知道精神刺激也是刺激么?
时小念努嘴,抬眸看着他,不和他争执,只勉强笑着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拿了被子还拿了垫子,我不会伤害宝宝的。”
“你还有理了?”宫欧不悦地瞪着她,愠怒地吼道,“随便你!你睡死在这里都和我没关系!”
孩子没了他无所谓,只要她身体没事!
宫欧推开门就走进房间,将房门重重地关上,将时小念一个人关在门外。
时小念坐在那里,看着门“砰”一声关上,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她靠向墙壁。
她想,她是真的后悔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让宫欧去治病的,更不该让莫娜替宫欧治病。
是她自掘坟墓,引火上身。
“砰。”
门突然又被从里打开。
时小念错愕地抬起脸,只见宫欧站在那里,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下一秒,宫欧就将她一把抱起,连人带被子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
时小念躺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心口的位置有些涩。
或许,他现在真的是在治病的矛盾期吧,口口声声要分手,找尽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但也不能完全放下她。
时小念被他抱着回到卧室里,宫欧将她放到床上,瞪着她吼道,“时小念你给我听着,你再敢爬到我门口睡觉,我就直接把你赶出去!我不跟你和平分手了,我就赶你出去!”
“……”
时小念默默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坚持和平分手?”
哪有人分手是强制和平的。
“你管我!”
宫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和平分手,和平了以后他才能找借口去看她,不和平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
时小念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她没再固执地起来再去他门口睡觉,她转过身看着身侧空空荡荡的位置。
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宫欧的。
可现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翌日,时小念坐在一个客厅里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封管家为她找来的一部纪录片,是关于偏执狂的纪录片。
她坐在那里认真地看着。
纪录片里讲到一个叫桑纳的金发男孩正处在治疗的中期阶段,他有一个心爱的毛绒玩具,从来不离身,去哪都会抱着。
那个毛绒玩具就是他的情感宠物。
医生告诉他,他要舍弃毛绒玩具才能真正地走出偏执症这个恶魔。
叫桑纳的男孩很纠结,他舍不得丢开,又想丢开,他知道毛绒兔子脏了应该丢掉,可他又丢不掉。
反反复复,桑纳丢了很多次。
那是一只灰色的毛绒兔子,有着长长的耳朵,有着两颗长长的大板牙,很漂亮,很可爱。
纪录片播到一大半的时候,桑纳终于丢掉了毛绒兔子,他开始和其他的同龄少年玩在一起,人渐渐变得开朗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
桑纳的妈妈接受采访,一双褐色的眼睛含着泪,“我真的特别高兴,桑纳丢掉了那只讨厌的兔子,医生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因为他不需要再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一个玩具身上,他会开始和我们交流,他变得正常人一样。感谢上帝,把我真正的儿子还回来了。”
真正的儿子。
纪录片里,桑纳和所有人都开心地玩着游戏,他会拥抱朋友,他会笑了,他不再骂自己的妈妈。
镜头忽然给到毛绒兔子。
毛绒兔子最后的结局是在垃圾筒里,脏兮兮地躺在那里,露出两个大板牙在阳光下。
“……”
时小念坐在那里看着,纪录片里所有人都那么高兴的背景下,毛绒兔子孤零零地躺在垃圾筒里。
只有丢到情感宠物才算是离正常近了一步。
那有没有人问过毛绒兔子的感受呢?桑纳需要的时候,它无条件地陪伴着,桑纳不需要了,它就只能躺在垃圾筒里。
如果毛绒兔子能开口说话,它在想什么?
也许,可以和她交流交流,因为她是宫欧的一只人型情感宠物,而她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作为宠物,最悲哀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宠物。
“时小姐,少爷下来了。”
封德走过来,向她报告。
时小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手握住摇控器关掉电视,然后站起来走向厨房,“封管家,麻烦帮我做的早餐拿出来。”
“好的,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