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教

室内炭火暖热,薛青在毡垫坐下,待要斟茶,春晓已经先伸手道:“奴来给青子少爷烹茶。”

薛青对于烹茶并不在意,这些茶具是给少年们准备的,春晓摆弄起来倒是很流畅。

“妈妈给我请了长安府最好的茶师来教我。”春晓道,对薛青目光流转一笑,“这都是托了青子少爷的福。”一面将茶斟好,也不起身,也不转身只身姿半跪,扭腰转头,她已经解下了斗篷,只穿着薄袄布裙,这个姿势让衣裙横斜腰背曲线夸张,显得细腰丰臀很好看啊。

薛青笑了伸手接过茶,道:“看来妈妈真的对你下了血本了。”意味深长在她腰臀后背看了眼,青楼里当红的女妓一举一动姿态都是有人专门调教的。

春晓啊的一声,似乎羞涩忙转过身,将衣裙微微一扯遮盖身姿,嗔怪道:“青子少爷也学坏了呢”娇憨无比。

薛青忙抬手道:“好了,这些对我就算了。”

春晓委屈道:“青子少爷,奴不是要诱惑你的取悦他人已经是奴骨子里的本性了,又有什么办法。”

薛青道:“那你要我帮你赎身吗?”

春晓一惊欢喜半起身,握手在身前道:“青子少爷,你要纳我进门吗?”

暖暖在门口坐着舔糖葫芦闻言看过来,心道那以后天天能看春晓和宝儿小姐打架了。

薛青看她似是无奈,道:“春晓姑娘,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不要闹了。”

春晓掩嘴笑坐回去,收整形容,俯身一拜,道:“春晓多谢青子少爷,我知道青子少爷不喜欢我,但却从未轻看我,大约也是当朋友相待的你还是第一个把我当朋友的呢。”

这一段话里从春晓到少爷,从我到你,用词不同,春晓也第一次说话没用奴一字,薛青道:“你不要给我戴高帽,我怕当不起你接下来的请教。”

春晓咯咯笑,道:“青子少爷真是奇怪,好像是多情偏又无情。”

薛青将茶一饮而尽没有说话,春晓再次斟茶,道:“京城里有个醉仙楼来请我了。”眼睛亮亮,“京城啊,我听楼里的客人说过,醉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往来无白丁”

一个青楼,还往来无白丁,薛青想笑,但又觉得这话其实也不为过,青楼跟酒楼一样,是很多人谈事休闲的地方,越身份高的人越需要越豪华的地方来彰显身份,如果醉仙楼真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往来必然非富即贵不过到底是她看着春晓道:“先前我说帮你赎身并不是开玩笑。”

春晓抿嘴一笑道:“先前我说你要纳我进门是开玩笑。”说罢整容,“我明白青子少爷你的意思,或许世人都认为那是我这般女子最好的归宿,先前我也这样想过,甚至还因为想到将来被大妇欺辱而哭过”说着又是一笑,对薛青挤挤眼,“我知道青子少爷不会让大妇欺负我的。”不待薛青开口,便忙接着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嫁人并非就能安稳一生,我想要自由。”

薛青笑了,又几分感慨,道:“你想要的太大了。”

春晓似有不服,伸手指着天,道:“但老天爷还没惩罚我,我还过的好好的,那我想要的就不大。”

薛青愕然,笑了,道:“你说得对,我错了。”

春晓嘻一声道:“青子少爷也会认错。”

薛青道:“当然,该认错就要认。”岔开这个话题,“那你怎么笃定到京城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有句话叫京城居大不易。”

春晓道:“就努力呗,不试试怎么知道。”

薛青笑着应声是,道:“这是来告别了,我知道了。”

春晓再次一施礼,道:“还有道谢。”坐直身子,“我问过了醉仙楼之所以请我,是因为青子少爷你的诗词在京城传开了,第二谢是你助我在介园唱你的水调歌头得了头筹,京城的人才会选中请我,且正是因为这次头筹,妈妈对我专心教导,这段日子我技艺飞进,我也有些底气敢去京城一试。”

薛青点点头,道:“知道了,说说你的请教吧。”

春晓嘻嘻一笑,道:“看,青子少爷就是无情谢你你反而更警惕。”不再开玩笑,合手带着几分哀求,“其实你说得对,京城居大不易,我只有一个水调歌头长久不了,青子少爷,你再教我一首别的吧,好让我在京城多居几天,多居几天就能多些留下的机会如不然我只能灰溜溜的回来求你纳我为妾免得风尘零落了。”

薛青哈哈笑道:“夸呢还是贬我呢。”又摇头,“我真不会唱歌,上次的是乐亭助你,还有裴焉子。”

春晓道:“我知道啊,所以这次我们再合作一次吧。”一面伸出手,“朋友,帮个忙嘛。”

握手?薛青失笑道:“你又跟谁学的。”

春晓嘻嘻笑,道:“人家都说了知知堂的好伙伴们都是握手,这是被对方看重信赖的意思。”

幸好没有把同志这个词说出来,薛青笑,看了看天色道:“我该休息了,你且先回去,等我想想再说。”

春晓道:“青子少爷赶人走很不客气呢。”

薛青道:“你不是说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自然怎么自在怎么来了。”

春晓欢天喜地的站起来,道:“那我就等朋友的好消息了。”最终还是抛个媚眼风摆扬柳一般走出去了。

薛青没有说谎,在暖暖已经烧热的隔壁卧房里睡了一下午,让自己随时随地准时的睡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她只有这么一点休息的时间,四褐先生大约是找到了看她狼狈的好办法,对写文的要求越来越变态,害的她不仅读书疲惫,每夜练武也变得疲惫,疲惫总是好事,她可不希望下一次遇到宗周那种对手时还靠示弱来侥幸得胜。

想到这里时,薛青沉默一刻,将头埋在温暖的被褥上,做个教书先生应该不会再遇到这种事,就算学生受了欺负,她这个先生不得不出头的话,像楚明辉说的打闷棍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又笑了,门外响起脚步声。

“该起来了吧?”张莲塘的声音传来。

他不是在家会友吗?薛青在内应声是,道:“稍等我就来了。”穿衣梳头简单抹把脸,对镜子审视一下脸上覆的药粉没有薛母的化药粉是洗不掉的,相貌遮盖的很好,这才走了出去。

张莲塘在草堂内端坐神情沉沉。

薛青神情也不由一沉,道:“怎么了?”

张莲塘道:“钟世三死了。”

这其实是预料中的,薛青默然,听张莲塘又道:“不过,钟世三三年前就死了。”咿?薛青抬头看他。

张莲塘道:“他叫黄衣,黄沙道人。”将京城里发生的事讲了。

薛青沉默一刻,原来是个同行啊,怪不得当时觉得这投案自首古古怪怪,道:“既然如此便要送一送了。”

怎么送?张莲塘有些不解,薛青提笔写了两张便筏,递给他道:“让人送给乐亭和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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