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陆衍一时不防,居然被她一下子拽倒了,沈辛夷本来想模仿霸总的动作,一把把他拽到怀里再床咚之,没想到身量尚小,他压过来之后两人就双双滚到在地上,她只觉得身上一沉,压的她骨头都咯吱作响,她痛的呜咽了一声,差点飙泪。

她疼的双目含泪,努力做出邪魅霸气的表情:“很好,男人,你成功激怒我了!”

陆衍:“...”他忍了忍才没笑出来。

他身下就是温香软玉,然而他没有半分绮念,皱眉撑着身子半站起来,沉吟半晌才定定看着她,淡道:“你何必装疯卖傻?你总归也是沈家女,未来的太子妃,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她揉着胳膊站起来,不耐烦地道:“你胡说什么,你脑子有问题吧?”

陆衍神色松了下来,他对沈辛夷脑子有病的事本来一直心存疑惑,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难怪把陆洗吓得撒腿就跑,能跟这样的人共处一室,还真是...有些难度。

陆衍:“...我脑子没问题。”不过你脑子肯定有问题。

两人一时无话,玉烟带着人走过来恭敬道:“殿下,热水和干净寝衣已经备好了。”

陆衍最后看了沈辛夷一眼,这才被人服侍着进了浴间。

他仰靠在白玉池壁上,难免有些头痛,沈家的这个女儿,他是不打算碰的,甚至于以后,他还会和她和离,但沈五如今出了问题,而且出问题的原因还多多少少跟他有关,后续可能还会带来一系列麻烦,以后和离只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想过许多种情况,但这种显然是在设想之外。他起身擦干了身子,又接过侍婢熬好的药,一口饮尽之后才起身回了寝殿。

在即将迈出去的时候,他忽的转头,吩咐道:“太子妃的事儿不准泄露出去。”几个家奴都跪下称喏,他御下极严,只要吩咐下去便没人多嘴。

沈辛夷这时已经腆着肚皮,四仰八叉地睡在罗汉床里了。按说妻子应该守着丈夫,等丈夫睡了妻子才能就寝,而且妻子也只能睡外侧,不能睡里侧,陆衍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上榻睡觉。

他才躺下没多久,殿外就有人低声传报:“殿下,太后那边派了女官来验收元帕了。”

他皱了皱眉才想起有这么一出,他把薄被掀开下了床,对着验收元帕的女官淡道:“今日孤和太子妃不曾圆房,你回去禀告太后。”

女官一惊:“殿下...”

陆衍理了理中衣:“孤身子不适,你回去吧。”

女官不敢违拗,只得躬身返回了。陆衍转身回去,却见沈辛夷迷迷糊糊地半撑起身子:“怎么了?谁来了?”

陆衍瞥了她一眼,也懒得瞒她:“验收元帕的女官。”他说完,猛然发现今天自己和这位太子妃说的话异乎寻常的多,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抿紧了嘴唇不言语了。

沈辛夷不知听没听懂,歪头看他一眼,颐指气使:“我要喝水。”

陆衍没接话,上塌之后自顾自睡了,还是玉烟倒了杯水来让她咕咚咕咚喝了。

他只能等沈辛夷折腾好了,才闭眼准备入睡,又过了会儿突然觉得腰上被人踹了一脚,他睁开眼,见沈辛夷才收回脚,纤手又捏成拳头向他砸过来,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额上青筋乱跳,直起身子正要发作,就见她双眼闭着,还发出小小的呼声。

他脾气一向不好,但再不好也没法跟脑子不清楚的人发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劝住,闭上眼重新躺下,没想到沈辛夷睡梦中又是几拳,他忍无可忍地下了床:“把偏殿收拾好,今夜睡偏殿!”
......
从前天开始一直忙到昨天,沈辛夷早上醒来还觉得腰酸背痛,睡了一觉反而更累,最惨的是整场婚礼流程还没走完,今儿大早还要起床下厨做羹汤,向公婆献上针线盆馈,然后拜见公婆舅姑以及宗室的亲眷长辈。玉烟和玉容帮她穿戴襦裙礼服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不住叮嘱她不可妄言不可胡为,要尊敬长辈举止得体。

沈辛夷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这时陆衍走进来,她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哈欠也不打了,背也挺直了,高声问道:“你昨晚上去哪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哪个八风不动的太子居然瞪了她一眼。她居然还有脸问!陆衍忍着三丈高的火冷冷道:“我去偏厅了。”

沈辛夷还想再问,被玉烟几个硬拽了一把,这才悻悻闭上了嘴。

两人收拾完毕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陆衍整装完毕,走在她前面,阴着脸吩咐:“等会要去拜见祖母父皇和母后,你同我一起去,届时不要主动开口,别人问你了再小心回答,在说之前把话在脑海里过三遍。”

要是当着一众皇室宗亲的面,喊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吩咐完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心下更加烦闷。他本来打算和沈家女做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没想到事不由人,他还得陪着她处处小心提点。

沈辛夷高冷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做起我的主来了。”

陆衍没搭理她:“...祖母慈和,并不会苛待小辈,父皇亲自下旨赐婚,想来也不会难为你,母后...”他沉吟:“个性严正。”对皇后只这一句。

沈辛夷又开启了一系列脑补,神情复杂地看了陆衍一眼。虽然陆衍很喜欢用各种手段引起自己的注意,但他对家人倒是很上心,还特地为了家人解释一番,这份良善...倒也难得。

她缓缓道:“你放心,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她说完顿了下,转头看了太子一眼,难得赞道:“哎,你这男子真是单纯善良不做作。”世道险恶,这份善良尤为难得。

陆衍:“...”

他自然不知道沈辛夷又脑补了什么神剧情,顿了下才道:“行吧,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沈辛夷傲然抬头:“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陆衍就静静地看着她装逼。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华清殿,沈辛夷这些年一直随父亲在外,许久没有回过京城,京城的贵人们也少有见过她模样的,此时瞧她华服盛装,容色皎然如月,和灼目光耀的太子站在一起,便似日月相伴,使得整个大殿都亮眼不少。

沈辛夷一眼扫过,见太后端坐上首,皇上和皇后在榻几分坐两侧,几个宫里最得脸的妃嫔坐在皇后下首,她的姑母沈贵妃赫然在其中,沈贵妃看着自己的亲侄女,神色有些复杂,底下坐着一溜儿皇子公主和宗亲,所有人都好奇地抬眼望过来。

沈辛夷高傲地挺直了脊背,作为掌握大魏朝经济命脉的女人,她天生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太后她神情坦然,举手投足颇有魏晋娇客悠然自在,俨然大家之风,她任由殿内众人明里暗里打量,神色举止丝毫未变,心里欢喜,招手道:“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沈辛夷跟着太子慢慢走过去,太后细细打量,心下越发满意:“沈家有好女,相貌出众,性情贞淑,和太子也登对。”她转向皇后:“皇后说呢?”

皇后的态度和太后截然相反,她看着沈辛夷,脸上的厌憎毫不掩饰,殿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她对太子妃的不喜。

沈辛夷除了对太子比较奇葩以外,对其他人都比较正常,她回想了一下,这位齐皇后是太子的姨母,是先皇后的幼妹,而且她入宫这么多年屡屡被沈贵妃牵制,前些日子连掌管宫掖的大权都交了出去,她能对沈贵妃的侄女看顺眼才怪了——不过她入宫多年一直对太子细心照料,因此和太子的情分很好。

她看了沈辛夷一眼,冷冷道:“妇人不以容美为德,性情如何,也不是面容就能看出来的,儿臣只了太见子妃这一次,不敢妄下定论。”

沈辛夷一怔,她是掌握魏朝经济命脉的女人,都不好当面反驳太后,皇后胆子上长毛了?居然为了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太后脸面?

太后面色微沉,皇后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着慌,殿内静了静,也无人敢帮她说话。沈辛夷作为魏朝最吊的人,她只好出声解围,温柔笑道:“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母后说的极是。”

太后这才笑了笑:“可不这个理。”

皇上也跟着凑趣几句,气氛这才松了松,太后见皇后是指望不上了,只得自己出声介绍各位宗亲,沈辛夷该行礼的行礼,该送礼的送礼,认完人已经是晕头转向。

其实沈辛夷挺想趁机问下昏礼受阻之事,但此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便先按捺下了。

这些宗亲来此就是为了让沈辛夷认人,见她拜见完了,又说了几句琴瑟和鸣恩爱白首之类的话,才起身告辞,殿内一时只剩下太后皇上和皇后几人,文昌帝本来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是却抬手让宫人退下,沉声诘问:“太子昨日没有亲迎新妇,晚上洞房也未成,究竟怎么了?”昨天太子那般懒怠,其实是连皇上的脸一起打了。

陆衍垂眸不语,文昌帝见状更为不悦,声音更为低沉:“可是对朕的赐下的这桩婚事不满?”

沈辛夷在他身后站着,看不见他的脸,不由脑补他满脸柔弱凄苦,楚楚可怜地被人欺负,却还不敢吭声。她顿时正义感爆棚,自己的小替身怎么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她上前一步,挡在太子身前,恭敬道:“父皇,太子柔弱单纯,来他也不是有心没去亲迎,实是身患重病又身娇体软,还请父皇见谅。”

文昌帝:“???”

陆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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