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贤皇后这一生,大约也是很传奇的了。『樂『文『小『说|从最养尊处优的丞相千金成为皇后,又经历了夫妻离心陷害母子分离。可最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大凉后宫处理的干净利落,又是让人极痛快的。她是在逆境中越发不甘反而奋起的那一类人,若说是有什么遗憾,第一便是谢炽的毒无可解,第二便是没能和谢渊再有重见之日。
谢炽和谢渊两兄弟,也更肖似萧皇后多一些。萧皇后当初在陇邺便是人人追捧的大美人,说是绝色也不为过。而谢炽和谢渊不仅继承了萧皇后的美貌,还继承了她的手段。谢炽因着在皇室,到底还有一些孝武帝的影子,比如玩弄权术的时候,因着要平衡各方势力,不得不借助联姻的力量,而谢渊则不同。他远在明齐,和明齐皇室本来就是对立的。他没有一丝一毫谢义隆的影子,萧皇后当初对他的期许他也的确做到了,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绝对不是一个卑劣之人。
沈妙倒是没想到谢景行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离奇,对于敬贤皇后的一生,感叹之余也不禁生出佩服。敬贤皇后与她前生何其肖似,到最后却能成为这江山的赢家。不过沈妙自问也做不到萧皇后那般,有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能忍受骨肉生生分离的痛苦。
瞧见她复杂的眼神,谢景行反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道:“不用可怜我,我没见过她,自然对她无所依恋。”
他是独自在狂风骤雨中成长成的年轻男人,出生背负着生父的追杀,又没见过生母,反倒造就了比常人更加豁达的心境,再多的事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笑一笑就罢了。
可是对人的感情不甚在意,本身是因为一开始就对人无甚期许吧。
沈妙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的。”
谢景行眸光微微一动,继而挑唇笑道:“你既然同情我,不如补偿我?”
他这坏笑瞬间让方才还有些感伤的气氛一扫而光。沈妙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可是这样的话,皇上的病……”她没有说下去。
既然被高家人断言谢炽活不过三十五岁,现在永乐帝……还有几年活头呢?
“皇兄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六岁的生辰了。”谢景行道:“可见有时候的断言也不慎准确。不过,”他冷了眉眼:“皇兄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卢家和叶家人知道这事吗?”沈妙问。
“听闻我的母后当初在孝武帝死后,已经将宫中所有知情人都灭了口,如今这世上知道皇兄病情的人,除了高家家主,你我和皇嫂之外,应当都不在人世了。”
沈妙心头一跳,想着敬贤皇后手段倒是很凌厉,不过却是也解决了许多后顾之忧。
“那皇后娘娘嫁给皇上之前就知道他的病情么,还是嫁给皇上之后……”沈妙问。
谢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沈妙想,若是显德皇后早就知道永乐帝活不过三十五岁,她还会嫁给永乐帝吗?毕竟年纪轻轻就守寡,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可若是嫁进来之后才知道,岂不是被欺骗着过了一生?
“若是你,你怎么选择?”谢景行问。
沈妙道:“我嫁给你的时候,还没喜欢到愿意为你守寡的地步。”说完此话便有露出懊恼的神情,想着这不是在咒谢景行么。
不过谢景行闻言却是十分愉悦,一把将她扯过来,把沈妙的脑袋按在怀里,笑眯眯道:“哦?意思是现在就喜欢到为我守寡的地步了么?”不等沈妙回答,又若有所思的开口:“这么说来,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也是很心仪我的。”
“谁心仪你了。”沈妙被他按在怀里喘不过气来,气急败坏的开口。却听得谢景行悠哉悠哉的声音从头上响起:“要是喜欢我的话就说嘛,我一向怜香惜玉,绝对舍不得让你年纪轻轻守活寡的。”
沈妙不怒反笑,反唇相讥:“守活寡是吗?放心,如今这世道也没几个女子乖乖守活寡的了。寡妇面前还多是非,陇邺的小倌馆儿还比比皆是呢。”她如今被谢景行带的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端着架子,偶尔还能把谢景行气个半死。
果然,闻言谢景行动作一顿,仔仔细细的盯着她,温柔开口道:“想找小倌儿?”他语气温和,沈妙却觉得后颈莫名有阴测测的寒意,还未等她说话,谢景行便忽的打横将她一把抱起站起身来,大踏步往床边走,吓得沈妙尖叫一声,偏谢景行还老神在在的道:“你这么提醒我''努力努力'',为夫自然不敢偷懒的。”
外头守着的铁衣冷不防又被这夫妻二人的动静羞的老脸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黑脸憋的通红,倒是十分精彩。
夫妻二人气喘吁吁的闹了一阵,倒是终于歇了下来。沈妙枕着谢景行的手臂,推他问:“你之前还未回答我的话,皇后娘娘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皇嫂这么聪明的女人,若是不知道被骗着嫁进来,事情可就大了。”谢景行叹道:“母后当初在为皇兄挑妻子的时候,曾经将皇嫂叫进宫里说了些话,不用想。母后一生最讨厌利用人真心的人,即便是要平衡势力,也会交由对方负责。”
沈妙道:“知道了还嫁进来,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皇上啊。”
谢景行没有说话。
显德皇后的娘家是文史世家,说起实权,其实相交许多世家都比不上,可最后敬贤太后却为永乐帝挑了显德皇后做妻子,是因为显德皇后的娘家,长史府上绝对忠诚。而显德皇后就如她皇后的名号一般,温柔敦厚,聪慧大方。敬贤太后和孝武帝不同,永乐帝可以抬举其他的妃子来平衡势力,但是妻子只有一个,而这一个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人品更为重要,她能与人同甘苦共富贵,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经得起风浪,也压得住锦绣。
显德皇后娘家就是忠厚的人,至于显德皇后对永乐帝究竟有没有情,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皇家之中谈真情,到底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过显德皇后对于永乐帝活不过三十五岁这件事,一直都是平静以待的。
沈妙道:“若是只是为了权势,她应当为自己打算的。”
谢景行一笑:“皇嫂很聪明,也不贪心。”
不贪心,就是最好,许多悲剧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因为一个贪字。贪慕权势,贪图荣华富贵,或者贪心索要感情。
沈妙凝神想了一刻,道:“那现在静妃已经怀了身孕,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卢家?”
谢景行把玩着沈妙垂下来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卢静怀孕与我们何干?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卢家以为凭借龙种高枕无忧,其实却想岔了。有了龙种的皇帝,一些反对的人自然会倒戈,卢家手下的兵有多少是墙头草?能偏向卢家,也能偏向皇家。”
沈妙看着他:“不可能仅仅只是这一点吧?”
谢景行挑眉:“你觉得?”
“准备了这么久,分明静妃怀孕是个意外,你们一开始可都没料到这一头。”沈妙道:“若是静妃没有怀孕,你们又打算如何对付卢家?”
“简单。”谢景行道:“皇兄自登基开始就在筹谋对付卢叶两家,这么多年一直在搜查卢家拥兵自重的证据。现在搜集的差不多了,也该到了亮出来的时候。到那时,天下之口算是能封住,这是其一。其二嘛,”谢景行道:“大凉虽然卢家兵权重,也不是没有别的武将,那些武将私下里已经差不多都成了皇兄的人,还有墨羽军也一直在蓄积力量。现在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亮出证据,要么卢家伏法认罪,卢正淳张狂一世,定然不会认罪,定会反目皇家,恰好一网打尽。”
沈妙听闻他这么说,想着谢景行和永乐帝不愧是两兄弟,对付人的手法真是一点儿也不迂回婉转,简单粗暴的很,却也直接有效。或许这也是继承了萧皇后身上的某些特点?
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何必要准备这么多年,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能抗衡。”早早的开始一博,也会剩下不少时间。
谢景行凑近她耳边道:“小姑娘,你要知道,我们谢家的男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势均力敌四个字,要做就做连根拔起。卢家根基太深,越早的话,越难清理,现在时机成熟,干干净净的拔起,不是很好?”
沈妙蹙眉,又听闻谢景行道:“我知道你骨子里喜欢博,当初势单力薄的时候就敢算计豫亲王,不过太危险,自损可能太高,我不喜欢。”他道:“牺牲太多的惨胜也是败。”
沈妙便不得不承认,谢景行说的很有道理。当初她敢对峙豫亲王甚至傅修仪,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人战斗,用石头去击打玉器,伤得最重的始终是玉器,后来随着沈家也渐渐牵扯进来,她要顾及的太多,便也不能如之前一般放开手脚了。
而谢景行这回更是,若是势均力敌去较量,拖得越久,吃亏的却是大凉的百姓。若是如现在这般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轻易的将卢家一网打尽,也能将牺牲缩小到最小。
“不过,卢家是这样了,叶家怎么办呢?”沈妙还有疑问,犹豫着想说话,却终于还是欲言又止。
“之前皇兄打算拉拢叶家,反正叶家无子嗣在,只有一个不良于行的少爷,翻不起风浪。”谢景行道:“但是你既然告诉了我你的''梦'',叶楣姐弟就是仇人。仇人怎么能拉拢,那是自取灭亡。”他道:“你放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沈妙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谢谢。”要让对方改变一个早就开始筹谋的计划,不仅仅只是嘴巴上轻易说说而已。与这个计划相关的所有事情都要随着重新计划,有多麻烦且不说,计划这东西,最怕的就是生出变数,谢景行却愿意为了她,来担负起未来可能出现的所有结果。
有多幸运才能在今生遇到这样的人啊。
谢景行见她神情有异,勾着沈妙的下巴令她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啧”了一声道:“怎么感动成这幅模样?不如以身好好报答我?”
沈妙推他,骂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打算如何对付叶家?”
谢景行思忖片刻,道:“这也不难,叶家既然不能是我们皇家的人,自然就和卢家是一伙的。找出来卢叶两家私下里往来的证据,卢家出事,叶家也跟着倒霉。你不是挺聪明的,现在怎么连个陷害都不会了?”
沈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谢景行倒是能将这陷害别人的罪名说的一本正经堂堂正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事似的。而且要陷害一国丞相,也并非这样简单的事情。
“叶家其实比卢家好对付,叶家无非就是与朝中文臣势力复杂,可是一旦卢家倒霉,叶家被连累,那些文臣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和叶家划清关系。这么多年,孝武帝留下来的两大心腹,其实实力已经消磨不如往日风光了。”
沈妙想了想,道:“不是他们的实力被消磨,是你们的实力已经增长到不必为他们所牵制的地步。”
幼兽终于长成了百兽之王,于是山林里那些跳梁小丑,如今也该一一收拾了。
谢景行看她,调侃:“这样崇敬我?”
沈妙面无表情道:“可崇敬可崇敬了。”
“夫人这么捧场,那必须得把夫人伺候好了。”谢景行肃容道,一个翻身将沈妙压在身下。
沈妙:“……”
……
叶府上。
叶楣和叶恪正在屋里说话。
叶茂才自诩读书人,屋里的陈设自然也是风雅十足的,动辄书画兰草,可是细细一看,那书画都是名家珍品,兰草也是上等花卉,便是桌子上的镇纸也是价值不菲。可见叶家富裕不假,读书人是真,''清贫''的读书人却未必真了。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
叶楣穿着绢丝锈荷花嵌晶明黄小衫配长裙,这衣裳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顶顶好的,她本来模样就生的出挑,这么一打扮,便是宫里的那些贵人都要逊色三分。天然一段风情,妩媚娇艳得很。
叶恪坐在她的对面,他的衣饰也如之前一般简单,布料却上了一个层次,显然,在叶家,他们姐弟两过的相当不错。
“姐,你之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叶恪皱眉问到。
叶楣端起桌上的茶来饮了一口,淡淡道:“之前叶夫人寻女,一口咬定我是她的女儿,这其中太过混乱,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不过总归给咱们找了一处好去处,爹娘死了后,商铺已经照应不下去,况且如今当个官家千金,总比商户女儿好得多,你也是一样,有了叶丞相这个爹,你的仕途总能更顺利一些。”
叶恪苦笑:“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叶茂才不是根本不信你我的身份么?”
若说这世上有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叶楣和叶恪以前是不信的。可是自打叶家寻亲的人找上门来后,他们姐弟二人便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世上是有这样的好事的。听闻叶家在十几年前叶夫人分娩的时候被奸人挑拨,害得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终于寻亲,找到了叶楣头上,这是不是真的,叶楣以为,这必然不是真的。
因为她和叶恪是一同出生的姐弟。
可是人总会有偏执的时候,譬如那看着十分正常的叶夫人,非要一口咬定叶楣就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劝说都不肯听,还非要因着叶楣的关系,将叶恪也接进叶府里去。
叶楣姐弟警惕防备,后来叶茂才也来见了他们二人。叶茂才比起叶夫人来说要清醒的多,开门见山的便说叶楣姐弟并不是叶夫人的儿女,不过因为叶夫人坚持,叶茂才并不想阻拦,想要为了夫人身子,愿意隐瞒下这个谎言,给叶楣二人叶家儿女的身份。
叶楣是什么人,精明无比,不弄清楚其中利弊自然不敢轻易跳入火坑,她想方设法打听到叶家的情况,得知叶家如今和皇室微妙的位置,加之叶家只有一个不良于行的少爷,算是后继无人,叶茂才自然需要一双“儿女”来堵住天下人的嘴巴。
互相得利,各取所需,一个瘸子翻不起什么大风浪,这叶府的财富最后还不是落在叶恪手中?而凭借叶家这个名头,叶楣日后想要锦衣玉食嫁入高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便是叶茂才打别的主意,他们姐弟二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也会想法子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叶楣姐弟就进了叶府,成了叶家的小姐和少爷。叶夫人信任他们,叶茂才提防他们,这对叶楣姐弟来说都没什么不同。叶家只是一个跳板,一个靠山,能帮助他们在未来的路上走的更快而已。
叶楣道:“信不信身份都不重要。你和我都是从商户走出来的,将他当作生意人就是了。只是这一笔生意,如今看来却是亏了,我倒是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
“这样?”叶恪不解:“姐,你说的更清楚些。”
叶楣道:“之前我以为叶家在陇邺实力雄厚,不必忌惮什么,虽然和皇家关系微妙,到底还能平衡一二。不过近日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叶家并非我以为的那般好,似乎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往前一步固然可以高枕无忧的活下去,可若是一个不好,亦是万丈深渊,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恪闻言,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他说:“你的意思是,叶家现在的局势很危险?”
“危不危险我也不知道,”叶楣冷笑一声:“叶茂才那个老狐狸,藏的严严实实,不肯让我们知道叶家的情况,叶夫人虽然信任我,却更信任叶茂才,想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比登天还难。不过越是这样,我的直觉越是不安,总觉得这叶府很不好。”
“或许是你想多了也说不定。”叶恪想了想,到底还是摇头道:“叶家毕竟是大凉的丞相,怎么可能到你说的那一步。至于叶家人提防我们,大约是时日太短。毕竟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否则当初你提出要教人行刺睿亲王妃,他们叶家也不会就这么同意的,只是可惜,那睿亲王妃却是命大,竟然被那书生相救,躲过一劫。”
叶楣凝眸,忽而又笑起来,道:“她可真是好命,也可真是好运。”
“不过姐,”叶恪看向她:“当初你为什么要让叶家人杀了睿亲王妃?真的是因为想要入主睿亲王府么?总觉得这个决定匆匆忙忙,稍欠考虑似的。”
叶楣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若说我第一次看见她,便觉得不想要她活在这个世上,你信么?”
叶恪一愣,叶楣却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她刚随着叶家人来陇邺的时候,正好是谢渊皇城狩猎回来。叶茂才给了她解药,要她扮作无意间揭了悬赏榜出手相救。自然而然,叶家能拿出解药,只怕当初睿亲王的伤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若是叶楣以叶家人的身份去相救,难免令人怀疑到叶家身上,倒不如说来寻亲,恰好后面发现是叶家人更为顺理成章。
叶茂才是想借着叶楣来搭上睿亲王府,叶楣生的美貌,加之又是谢渊的救命恩人,留在睿亲王府日子越多,有些事情发生的就越是自然。
叶楣在那时候见到了睿亲王谢渊。
对于男人,叶楣称不上爱或者不爱,她有野心有手段,男人是她达成目的的工具,若是有更优秀更好的,换一个就是了。对她来说,就像是美丽的人要配华丽的衣裳,珍贵的首饰,富裕的宅子,自然也要高贵的夫君。
谢渊是她自长大以来见过最好的一个。
他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还生的风流美貌,便是静静躺着,贵气天成,也惹得人侧目。更何况叶楣还从叶茂才嘴里得知,谢渊是个极有手段,很厉害的人。这么好的人,她想要据为己有很正常,而谢渊的冷淡,让她更想征服。
听闻谢渊有个王妃,不过叶楣从没见过她。晓得那个女人是明齐武将的女儿,也很是不以为然,武将之女,粗鄙不堪,千里迢迢过来也是只身一人,没有靠山,叶楣甚至并不觉得对方有做她对手的资格。
直到她看到沈妙的一刹那。
沈妙的衣裳还有些泥土,头发不甚整洁,面上亦是风尘仆仆之态,可是她就站在叶楣面前,逆着光,姿态端庄又威严,仿佛霸道的猛兽,在宣布自己的主权。
明明叶楣才是最光鲜的,沈妙是狼狈的。
可是那一刻,叶楣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她便是用尽所有力气,也不能从面前这个女人手中争夺到一丝一毫。
在之后的日子里,沈妙对她颇为冷淡,偶尔叶楣还能感到淡淡的厌恶与恨意。
可是自古以来,女人的感情都是相对的,不仅是沈妙对她感到不舒服,叶楣也很不舒服沈妙。
听闻沈妙有父母宠爱,有大哥关怀,有好友有姐妹,还有谢渊对她的宠爱。虽是冷战,可是旁观者最清楚,若是无情无爱,又哪里用得上冷战?分明是爱到了骨子里,一举一动才会都牵扯到自己的情绪。
越是比较,叶楣就越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这世上好的东西统统都该被沈妙一个人享用?她性子孤直不懂撒娇,又凭什么得到谢渊的青睐?
最不甘心的,就是比自己不如的人却过的更好。叶楣是妒忌的,也是厌恶的,她热爱抢夺别人的东西,将那些东西变为自己的。可是沈妙的东西,看上去要抢过来很艰难。
那怎么办呢?让沈妙消失好了。
所以叶楣告诉叶茂才,只有沈妙死了,谢渊的王妃之位空悬,她有把握能掌握住谢渊的心。
与其说叶楣想要抢夺谢渊,倒不如说,叶楣只是见不得沈妙过的比她好,叶楣不愿意输给沈妙。
叶茂才本就打着想要叶楣攀上睿亲王府的念头,终是应了。
可是谁想到沈妙竟然没死,竟然有人愿意为了沈妙而不惜以身相护。而且因为叶家的贸然出手,谢渊似乎有所怀疑,将叶家盯的很近,叶茂才还因此而迁怒于叶楣。
叶楣这辈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败过。她利用各种可以利用的人,一直过的顺顺利利,抢别人的东西也是得心应手。无论是物还是人,亦或是人心。
可就是在沈妙这里碰了壁。
她抢不走沈妙的男人,也抢不走沈妙的命,更抢不走沈妙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