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佐顿特。”梵妮一手拉缰绳,看着骑士团退后,“他真是走运。”
“博格总是对骑士手下留情。”格雷溜下马背,踢了一脚惊慌的马匹,“活着的佐顿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西格噗通跪地,他汗如雨下,铠甲仿佛是他的蒸笼罩。博格与他擦肩时,热浪如同雾气挥散,骇人的气势也随之不见。西格不敢抬头,但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博格的剑鞘。
那是烈火中烧的剑鞘。
传闻那把杀死魔王的长剑是人类最强利刃,曾经在夏戈手中经历精灵与教皇的赐福,并且在神殿之中加封火神印记。然而它最终被博格亲手插|进圣石之间,至今封尘,从此光芒消失,蒙蔽于石头中。
西格胸口跳跃急促,他没有说谎,他踏上骑士之路确实是受博格影响。他曾亲眼看见博格在神殿之上奉剑加封,那一天圣骑士的铠甲肃穆光亮,博格的金发在神殿光耀中无比夺目,整个圣弗斯注视着他……西格至今不明白博格怎么变成了通缉犯。
博格走近加尔,“你看起来不太好。”
“不是看起来,是真的不好。”加尔靠在闸栏,感觉背部疼痛难耐,他说,“你忙完了吗兄弟?拜托你转头把你的幼崽提下来,它已经挂上边很久了。我可怜的贝儿,它是不是有点发烧?而且它一直在打嗝。很抱歉我的催吐失败了,它肚子里的球还在。噢不,别碰我博格,你太烫了!该死的你还带着火……”
博格直接把他从底下捞抱起来,像扛货物一般扔在肩头,惹得加尔闷哼。加尔趴在他肩头,摸了摸他的背部,“消失了,你的热气消失了。有点意思,安克烈还留了这一招。那是什么,火神印记?我讨厌燃烧,让我想起了夜晚的左眼。”
“是啊讨厌。”博格鞋尖拨开挡道的伦道夫,“每天都占据我的手掌睡到打滚的人竟然讨厌夜晚,也许你想说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亲爱的。”加尔说,“如果你能把我放到背上去我会更爱你的。”
“你的爱意已经糊到了我的手上,擦一下你的血吧。”博格说,“我会谨慎地扛着你。”
“这不能怪我。”加尔抽了抽鼻尖,感觉自己这么倒着要流鼻血,“人类的身体太脆弱,我都怀疑夏戈真的是人类吗?他和肖恩打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脆。博格,继续发发你的仁慈心,这么扛着我要吐了。”
“如果你不介意吐在幼崽的嘴里。”博格将贝儿扔加尔手里,“那就尽情地吐吧。”
加尔说:“……这是你的幼崽,你真不是好爸爸的人选!”
梵妮已经驱赶着独角兽纵向奔离原本的马道,佣兵团两侧夹击,保持直线带着独角兽奔向荒野深处。骑士团力不从心,西格只能看着博格的马远离。
“今日是我与格林人的纠纷。”博格说,“海洛伊丝,希望我们的友谊依然长存。”
“你在我的眼前抢劫了国王的独角兽。”海洛伊丝立着长|枪,“却要与我再做朋友。”
“向友谊致敬。”博格说,“虽然今天你的手下留情令我失望,但你的宽容令我感动。游离与雷克家族永远是朋友,海洛伊丝,我愿意与朋友共享今日的快乐。”
“慷慨的家伙。”海洛伊丝笑起来,水仙花重新绽放在她左鬓,她说,“这可比国王给的过路费更加丰厚。好了朋友,作为回馈,我倒数三声。”
“再会。”博格的马猛然跑起来。
“什么意思?”加尔半死不活地趴他背上,“我是好奇女武神为什么要倒数三声?”
“三。”女武神的长|枪迅速裹上冰霜。
“我感觉不太好。”加尔费力地抱紧博格,“这是要赛马吗!”
“二。”女武神的长裙旋飞,身后无数冰棱凝结高旋待发。
“捂好你的耳朵。”博格的马嘶鸣一声奋力前奔。
冰湖的风猛烈刮起来,无数冰棱在长|枪直投而出时同声而动。尖锐的穿梭声如同利箭齐发,马鸣埋没在撕扯的风中,无数冰棱强势突砸,一连串地“嘭嘭嘭”几乎就砸在马边,它们擦过头顶,甚至带飞发丝,让冰凉感直蹿浑身。
格雷在远处怪叫一声,兴奋地看着这边。
冰棱像是紧追在马后,贴着马蹄深砸在地面,长|枪飞速冲来,加尔耳朵都被冰霜扑打上凉意。博格陡然勒马,长|枪直直钉在马蹄前方,仅差一秒!速度惊人的冰棱已经铺满他们跑过的地面,在漫天下砸的尖锐冰棱中策马的加尔刺激得长舒出气。
“再来一次!”加尔喊,“这真是太酷了!”
“今天的游戏已经结束。”博格调头追上佣兵,“或者你可以跑回去请她再来一次单人式的。”
“虽然我很想,”加尔说,“但显然我现在回头就会死,人类的身体无法让我玩得开心。”加尔说着把头抵在博格后肩,“这具身体简直不堪一击……我今晚恐怕要趴着睡觉了。”
加尔在回到家前就睡着了,确切的是昏过去了。他背后的确受伤严重,在马背颠簸中险些滚下去,博格捆了他的腰带将人带回来。
“我看见他撞上去了。”格雷看博格下马,“但我觉得他能躲开……也许他想试试自己究竟有多硬?”
“简直疯了。”梵妮在藤台要了杯水,“他还从巨墙上跳下来,差点摔成肉饼。”
“肉酱好一点吧。”格雷说,“你能别说肉饼吗?我晚餐还想来点肉饼。独角兽肉饼怎么样?它们看起来很健壮,我猜肉质一定不错。”
“确实不错。”博格捞起加尔,“一千金币算一只。”
格雷顿时抖了抖胡子,飞快道,“那我还是吃鸡肉的!”
“需要医生吗博格?”梵妮说,“达伦应该在家,你或许也需要他看看。”
“不需要。”博格带着加尔上阶。
“你知道他不喜欢医生。”格雷说,“你竟然还要他看医生。”
“加尔看起来快死了。”梵妮喝了水,“而且博格的印记不全,他现在需要个医生给他检查,谁能保证火神对他一直友好?一旦印记失控,他有可能死在梦里。”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格雷抱怨道,“你简直让我毛骨悚然。”
“啊哈。”梵妮说,“那你需要提前做好噩梦矮人,我没有开玩笑。离开了烈火中烧的火神印记只有一半,神殿对待博格从未放松警惕,我怀疑教皇在加封印记时动过手脚。”她坐上藤椅,把夹脚的鞋子踢掉,海藻般的红发扑满身,她说,“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博格在梦中被剥掉了印记,那么你我就将沦为王国真正的猎物。”
“噢。”格雷大声地说,“我知道了,别说了梵妮,博格说了他会想办法的,大不了我们就去抢回烈火中烧,那本来就是他的。”
“希望吧。”梵妮耸耸肩,又要了一份沙拉。
加尔湿漉漉的背上一半是血,博格剥开他的衣服。
“希望你没叫医生。”加尔闷在枕头里说。
“我很期待医生看见这幅情形的表情。”博格抬手,指腹顺着加尔光|裸的脊背滑动,“它们在愈合。”
“这是你我的秘密。”加尔偏头,压在枕头上的黑发凌乱的半挡眼睛,他在昏暗中微笑,像只令人着迷的麋鹿,天生的纯真之色是最好骗术。
“你的眼睛像圣弗斯的圣泉,”博格俯身,阴影笼罩加尔,他拇指摩挲在加尔的左眼边,“干净漂亮,蒙蔽人心。我们可以有很多秘密,比如你的左眼,比如现在的愈合。但我需要更多的实话。”
“你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加尔敏锐地说,“博格,我们可以交换,但你别想征服。”
“你叫我亲爱的的时候声音更好听。”博格的手指没离开,他的摩挲带着温度,也带着危险,“我还想听你说点别的。”
“我喊你的时候确实很好听。”加尔说,“但我相信我让你喊起来的时候也会非常动听。”
“威胁毫无用处。”博格垂首,呼吸透过乱发清晰喷洒在加尔的耳朵上,“亨特·加尔,北边来的猎手。伦道夫在万智森林捡到了你,你在中途抛弃了伦道夫,骑马到达冰湖城。洋葱没有你的认证,你不存在于任何冒险者名单。你在酒馆等待我们,有目标的偷盗了格雷的金币,你见过我,在荒野,也许还在更早以前。你停留在我身边,左眼带着火神枷锁,不留余地的进入了我的队伍。”博格扫过他的黑发,“你不是伦道夫的人,你也许是神殿的人,也许是紫罗兰的人,不论什么身份,你的目的明确。你在寻找东西,你先找到了我。”
“我是自由人。”加尔不安地放轻呼吸,此刻的博格太危险,像是会突然咬断他的喉咙,“我确实在找东西……我们之前就说过。我绝非神殿与紫罗兰的同伙,我仅仅是一个人。”
“但是你不像人类。”博格目光再落在加尔背上,谈话间疤痕在不断变浅。他们回来时加尔还在流血,现在他的背摸起来已然光滑如初。
“可我的确是人类。”加尔说,“……能把你的手往上送吗朋友?我不想让你摸下去,这没什么好摸的!停下博格!你该对着镜子摸你自己的!”
“遗憾我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兴趣。”博格问,“你在寻找什么?”
“我的爱。”加尔反手抓住博格的手掌,“我亲爱的博格,我对你的身体充满兴趣,不介意的话我们改变一下位置,由我来这么摸怎么样?别说不!共享快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关系我很乐意,来吧躺平了,也让你尝尝这感觉!”
两个人挨在一起,猛地翻扭进被褥间。博格觉得手腕被握得要断了,加尔则被他膝盖顶着后腰,几乎翻不了身。
“你听,”格雷习以为常地说,“他们每天晚上都得这样,动静太大了,我都想搬走了!”
说话间藤屋里哐当的撞翻了桌凳,宽大的床发出扑滚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