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这所城市接连下雨,让人心烦意乱。
我正在开会呢,突然手机震动个不停,正轮到我发言,便顺利给掐掉了。散会后,我回拨过去,对方的彩铃正是那首熟悉的《Whiteflag》,我心里一惊,那头接电话了:“喂,你认识闻易吗,”猛然想起来,这就是阿文让试探过的那个号码,女-人无论如何小,在感情问题上都是如此敏感,我不过是打过一个不出声的电话,她便已经嗅出敌人的气息。如今阿文尚在忍让。她却找上门来了。
“你刚才掐我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还会打过来的,女孩将我错当成她的情敌,表现得很自信。还未交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我想见你一面。“”你是谁?“我问她。
“你知道的,不是吗?”她很骄傲地反问我。
一刹那,我想到当年的小露,依仗着青春无敌,目空一切,年轻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顿时心生厌恶,“我很忙,没功夫跟你瞎扯。”
挂了电话发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因为这通电话,晚上把阿文约到家里来吃饭。
外面下雨,一路都是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招手拦计程车,我提着包撑着伞,一阵大风吹过,雨伞被大风吹翻,包也落在地上,狼狈不堪。等了好久,终于在人群中拼抢到一辆出租车。
“这该死的坏天气。”我关上车门即刻抱怨。
“小姐,伞放地上,不要弄脏坐垫。”司机也很冷漠,好天坏天,人一样会肚子饿,必须得出来苦钱。
坐在车里,发现膝盖以下全部--湿--透,裤子贴在小腿上一片冰凉,仿佛--湿--滑的蛇,高-跟-鞋变成了雨鞋,脱下来,倒一倒,居然盛了不少水。
雨越下越大,苍茫的夜色中,前方汽车的尾灯闪着红光,给+很不安定的感觉。
挣扎着回到家,浑身上下--湿----湿--答答,打开门冲进去,如同到了自己的堡垒,立刻感觉到了安全和温暖。
开灯,“劈啪”,客厅的吸顶灯闪啊闪啊,终于还是暗了,想必是灯泡坏了。想起买灯的时候,店家赠送了一个备用灯管,便翻箱倒柜地开始找。
阿文进门的时候我正在换灯泡,大椅子上面摞小凳子,我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缓缓地转着灯罩,灰尘纷纷扬扬落下来,搞得我灰头土脸。
“早几年,这种事情只须一个招呼,男人便来搞定。”阿文幽然地说。
“现在也可以的,但是我们已经足够强大。”我高高在上地安慰她,并顺手将卸下来的旧灯管递给她。
拧一拧,转一转,好了,开灯,房间里顿时一片明亮。
“今天那个小女-人给我打电话了,她以为我是你呢,‘开门见山地告诉阿文。
“宣战吗?”阿文给自己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她想见面。我说正忙,就挂了电话。”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阿文气急,“我这就打电话给闻易跟他说拜拜。”
我拦住她:“拱手相让?学我做好女-人,无私成全?爱情是自私的,不要让来让去。”
“敌人已经找上门,你让我怎么办?”阿文看着我。
“找闻易谈谈吧。”
当天阿文留宿我家,此次夜谈,全然没有以往的轻松得意,
男人如果不优秀,你自己也不会看得上,如果他够优秀,那一定有很多女-人觊觎他。其中不乏比你年轻的、比你漂亮的、比你事业有成的。她们不会在乎他身边有没有一个你。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要守护这份爱情,更是难上加难。
两个人,想顺利结婚、生子、一起变老,不红脸不吵架没有外遇,想必是天方夜谈。童话故事里,到了王子和公主终于走到一起也就戛然而止,安徒生也怕费笔墨描绘柴米油盐、第三者插足。
我劝阿文,这种事情想必早晚会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再逃跑,应该说得好听点,是成全。谈来谈去,结论就是一个,没弄清楚状况前,不能轻易放手。
爱情也需要突围,好比雨天打车,如果不拼抢,必定得站在风雨中遭罪,寄希望谁会良心发现,让先来者先上车,基本上就是痴队说梦。
阿文瞪着天花板,问我:“如果当时你也积极一些,如今会怎么样呢?”
“我的情况不一样,我还是成全他们比较好,否则三方俱败。”
“爱情,到底该拼抢还是该成全?”阿文—声叹息。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冷枫打电话来问候,例行公事一般,“睡了吗?”
“没有呢。”
“早点睡。”
“知道了。你也是。”
不见面的日子,这种电话每晚一个,日子过得如同复印机,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也没有什么可说。有时手机每一分钟的提示音还未响起,就已经结束通话。如果情侣们都向我们学习,估计通讯公司一定要急得跳脚了。
这样也未必不好,至少,若有什么变故,不至于过于悲痛伤心。真是一个悲观的假设。
一夜无眠,阿文终于决定找个时间与闻易谈谈,希望可以解开这个绮丽的结。
早晨去公司的路上,我又接到了那个女孩的电话,穷追猛打:‘你何必躲着我?“,原来插足者也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看来真是时代不同了。
“我干吗躲着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在一路颠簸人挤入人很多的公交车上,尚未吃早饭的本小姐一肚子火。“那为何不愿意出来聊聊?”对方围追堵截。
“你想与我聊什么?聊男人?对不起,你太嫩了。”我已经把她当成当了当年的小露,丝毫不愿意客气忍让。
“你……”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竟一时语结。
没给她机会反扑,我愤然挂了电话。
隔了一会,她又打来,这次仿佛肯定是鼓足了勇气:“我不想和你聊男人。只想跟你谈谈闻易。”
“谈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她一字一顿,惟恐我不清楚。
“那恭喜你了。”我冷笑。
“希望你不要纠缠他。”她终于说出了目的。
“请转告他,这种事情劳烦他亲自来说。”
“你怎么这样?”
“这话我也想问你。”
挂上电话,脚就被一个赶着下车的中年男人狠狠踩了一下力度,或者称之为跺更贴切点,天气已经很热,我穿着露指的凉鞋感觉脚趾都要被他的鞋跟碾断。
“哎呦!我大叫一声,痛得龇牙咧嘴。
那人却冷漠地看我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我对着他肥胖的背影,恶狠狠地“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