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苦不迭,还在确认,“老婆,你的意思是让我跪搓衣板?”这——,这——,这——成何体统!心想就是打死也不能跪,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老婆大人,头上还有青天呢,怎么能这么胡闹?万一要是传出去了,别说笑掉别人大牙,就是以后都无翻身之日!动不动就开堂审讯,那他这个平民老百姓还怎么在钦差大臣手底下活呀,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很久以前臣子见到皇帝是不用下跪的,只要站着回话便可。可是自从开了先例,不跪就成欺君犯上的死罪了。可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周是叫嚣,只好“非暴力,不合作”,只当她是气糊涂了,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周是气呼呼点着他鼻子说:“卫卿,你好样的!不服气是不是?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为什么让你跪!省得你说我无理取闹,私设刑堂。”她捋起袖子,在沙发上坐下,还特意倒了杯饮料润嗓子,杯子当惊木堂一拍,倒真有几分审案的感觉。
卫卿见她这架势,真正一母老虎,不过只敢腹诽,赔笑说:“老婆,你罚我什么都行,要不洗菜洗碗?哪有罚跪的呀,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像什么话嘛。嘿嘿,你累了吧,腰疼不疼?我给你揉揉——”说着贴上来。
周是眉一挑,哼道:“慢着——话还没说完呢,跪完再来献殷勤也不迟。你说你跟那女人没什么,亲吻纯属意外,综合你近两日的表现,我相信你了。”卫卿立即乐滋滋地说:“这不就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差点没感激涕零。
周是脸一变,拿出钦差大臣的威严,“严重的是你竟然想遮掩过去!以为我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是?我问你,要不是上了头条,你会老实交代吗?”
卫卿立即语塞,支支吾吾说:“老婆——我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吗,我也是不想让你操心的意思,说了也只是惹你生气……”
周是一鞭子打在他肩上,虚晃一招,不过吓得他头一偏,以为她真的要严刑拷打了,立即噤声!她怒道:“你还在狡辩,不知悔改。明明就是做贼心虚,暗中享受,你倒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不给我跪下!”
卫卿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忙说:“老婆,事后我后悔得差点没去撞墙,一直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你,可是怕你生气,所以——”
周是甩头说:“放心,我没要你去撞墙,只是要你下跪而已,给本大人下跪,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草民见到钦差大臣,当街还得下跪呢,快点,快点啊!不然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看,你看,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模样!不“痛”怎么改前非?一定要他记忆深刻,一旦想起,不敢再犯!她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神态好像是赐坐。
卫卿当然不肯跪,当什么都没看到,公然拉了把椅子坐下,嬉皮笑脸说:“坐下说也一样的。嘿嘿——”纵然是私房事,下跪——,这也有点离谱了——
他这么不合作,她有点下不了台,于是红着眼睛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算,还骗得我怀孕!你说你说,我为什么会怀孕?每次都见你戴套了,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她不由得泪盈于睫,稀里哗啦哭起来,边哭边数落卫卿的坏处,说到动情处,还真伤心起来。
哭得卫卿心虚不已,干笑说:“我哪有那么无聊,怀孕当然是因为避孕失败,这说明我们命中注定早生贵子——”
周是啪一声站起来,眼泪汪汪的,呜咽道:“我只问你,你跪不跪?”卫卿为难地看着她,虽不说话,看神情是不愿意的,不过心意已经有所动摇。
周是胡乱擦了把眼泪,说:“拿出手来,拿出手来,再不跪打手心,谁让你不听话!”啪啪啪,她在空中挥舞着鞭子,做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状。
她打定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他下跪认错不可。要让他以后一想起,心有余悸,不敢再犯,有贼心没贼胆!
弄得卫卿哭笑不得,这干什么呀,拿他当小孩管教!见她哭得眼睛通红,心中一软,迟疑地想,反正也不是没跪过,夫妻间荒唐就荒唐点,谁还笑话不成?于是把心一横,点头答应,说:“行——不过这笔账能不能先记着?”先哄住她,到时候再赖过去。
周是揪着他脸皮说:“这事也能先记账?天下也只有你这种奸商想得出来,我想知道你每天有没有洗脸,脸皮怎么这么厚?”两人呼吸相闻,鬓发相连,也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在**。
可是卫卿此刻哪有心情调笑,哭丧着脸说:“老婆,不是我脸皮厚,是你欺人太甚……”周是叫起来,“你说我欺人太甚?我脸都让你丢尽了,见了熟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又拉又扯,一个劲要他下跪认错,就跟大人教训孩子一样。
卫卿苦笑,但是还是想着讨价还价,说用做家务代替如何。周是硬是不答应,就连跪地上都不行,非得跪搓衣板。两个人正闹得不行,家里电话响,周是一挥手,“乖——,接电话去。这么大人了,这点事都不做,像什么话!”
卫卿当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听得对方高声骂,“卫卿,你做的好事!我跟你爸差点没气死!你这兔崽子,结了婚还敢这么闹,也太不知轻重了,简直是胡来!怪不得畏畏缩缩打电话来问诗诗在不在!诗诗呢,她人在哪?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甭回来了,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卫卿此刻是焦头烂额。卫妈妈噼里啪啦一通大骂,他一边捂住话筒一边说:“妈,误会,误会,纯粹是误会!诗诗没去哪,她人就在我旁边,我们俩没事,都是外面人瞎说的。八卦娱乐报纸你也当真,真是的!我们自己都不当回事!”
卫妈妈火气降下来,“你们真没事?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让诗诗听电话。”卫卿无奈地把电话递给她,周是不接,却指着搓衣板。卫卿恨声说:“周是,你趁火打劫,强人所难,官逼民反——”周是甩了甩头,得意洋洋地说不跪就不接,说着还扭了扭身子,晃三晃。
电话里又传来卫妈妈的声音,“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敢骗我!你以前也就花心点,现在怎么连人品也变坏了呢!你还不赶紧把诗诗给找回来,万一出什么事,承受得起吗?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没分寸……”
卫卿抚着额头,无力地说:“妈,诗诗刚才上洗手间了,你想哪去了!她这就来——”把电话递给周是,咬牙切齿说:“我跪!”就当是再一次求婚好了!他这个老婆,专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整人的玩意儿,若不依她,这事恐怕没完没了。就当陪她家家酒——可怜他一平民老百姓,屈服在她的官威下!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嘛,还是识相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