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许惟独自坐了一个多时,外头想起敲门声,很轻。

这不是蒋丛成,他有钥匙,不会敲门。

许惟走到门边,外头又敲了两下,一张纸贴着底下门缝递进来,同时送进来的还有一支细长的笔芯。

许惟蹲下来,捡起纸张,看到上面的字:你还要被关多久?

是蒋俞生。

许惟没心情和他多,匆匆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纸推出去,过一会又被推进来:我想看见你。

许惟不知道什么,停顿了一会想起什么,心头一动,飞快地写上:昨天的手机在吗?帮我拨这个电话:1855689。

这次,过了好一会,那张纸才被递回来,上头写着:爸爸发现会生气,是不是?

许惟愣了愣,高度紧张之下也没时间多想,飞快地写下:你不帮我,我可能会死掉。

外头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脚步声急促地远去,一分钟后又回来。

蒋俞生拨了电话。

那张纸又推进来。

蒋俞生回了最后一句:我不想你死。

许惟把纸撕碎冲进了马桶。

禺溪市局。

何砚刚和禺溪市局局长、刑侦队长等人开完会。他没离开,待在在会议室休息。

有电话打了进来,对方张口就:“何队,鉴定结果出来了。”

何砚:“怎么样?”

对方:“两份笔迹不属于同一个人。”

“你肯定?”何砚脱口问。

“肯定,你拍的那几张字条中,最后一张可以看出是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写的,也最能代表书写人的真实笔迹,可以确定和三年前许记者那篇手稿笔迹不同。”

何砚霍地站起来,有些愣神。他仔细回忆在江城最后一次见许惟的情景,前前后后想了数遍。他发现,即便是个入行不短的刑警,在那时他也没有去观察细节。

心理学上讲,先入为主是人类认知的先天缺陷,因为首因效应,最先输入大脑的信息站得最牢固,即便后来出现出现反常,出现偏差,你会下意识地忽略,并倾向于把它纳入旧的认知图式,为它找到解释。

何砚没想到,那一个瞬间的怀疑带来思维的扭转。不得不承认,这令人震惊。

如果那不是许惟的笔迹,会是谁的?

被蒋丛成带走的不是许惟,那是谁?

几乎没有别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呢?

他知道,这个“许惟”来之前出过车祸,她来禺溪的时候,她姐姐还在医院。

何砚很快冷静下来。当年他摸过底,关于许惟的背景调查很详细,他甚至派人走访过她的家乡宜城,搜集到的所有资料专门装了一个文件袋。

他拨了个电话回江城市局,叫人找到资料尽快传真过来。

刚放下电话,警员张来向他报告搜索进展。

何砚看了他一眼,对张:“怎么可能呢?”

何砚回想过程,那吉普车在橦桥弃的,昨天监控显示是11分,有辆无牌车在那接他们,接着就是宁山隧道,录像显示无牌车是过了隧道的,再往前就到乡下,这中间有一里多地是盲区,但每个有路的方向我们都找过,附近几个镇不算荒僻,恰好都是一期天网建设试地,录像里并没有任何无牌车出现,而监控没到的地方,警方昨天下午已经进行纵横向拉网式排查,并且向全市相关职能部门发了通知,今天扩大了排查范围。

张:“除非他们不沿路走,直接藏到了深山老林,否则不大可能录像没有,也没人见过,只要有人看见,一看照片肯定能认出,他不是一个人逃,有女人,有孩,应该很引人注意才对,怎么就……”

“等等。”何砚突地打断他,“那一里多的盲区,那辆无牌车可能会发生什么?”

张一顿。

“无牌车可以装上新的车牌。”钟恒刚从郊外回来,行色匆匆地走过来。

何砚看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完全可以掉头返回换别的逃跑方向,彻底误导我们的追踪重心。”

钟恒的脸色更加难看。

张立刻:“何队,是不是要发布通缉令?

“还不行。”何砚,“一来容易打草惊蛇,更易于他伪装,二来还有人质在他手上,这很冒险,万一他被激怒伤害人质,后果更严重。我们先扩大排查范围。”

“是。”

张匆匆走了。

何砚瞥了瞥钟恒,目光动了动。

“你进来。”他将钟恒拉进会议室,关上门,“有几个问题问你。”

钟恒神情紧绷,眼底青黑,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睡过,但长时间的焦躁和担忧让他意识不到疲倦,“什么问题?”

“那天在招待所,你好像提过你跟许惟是高中同学?”

“嗯。”

“很久没联系?”

钟恒头。

“多久?”

“快十一年。”

何砚:“她记得你们以前的事?”

“当然。”钟恒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问,先回答。”何砚继续,“有没有发现她某些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

钟恒顿了下,这个问题让他本能地警惕起来。

何砚的神色也同样凝重了,他盯着钟恒,“十一年不是很短的时间,她肯定有很大变化,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从前那个人?靠脸?”

“你什么意思?”钟恒眼神不善地看着何砚。

何砚没有立刻回答,有人敲门。

“进来!”

年轻的女警送来一沓资料,“何队,这是省城市局那边刚刚传过来的。”

“谢谢。”

何砚接过来,翻了翻,抽出一张看完递给钟恒,“这个你看看。”

纸上是五号字体,密密麻麻一整页,有边有张黑白照片。

何砚继续翻着手上的资料,慢慢地:“她跟你过吧,她有个同胞姐姐,双生子。在今天之前,我死也没往这儿想,你记得她在行李箱手柄里留的那三张字条吗,我看第一眼就觉得有怪,我跟许惟好几年前就打过交道了,我那儿找得到她以前的字,所以我找人做了笔迹鉴定,结果你应该能猜到了。”

没有回应。

会议室里安安静静。

过了好一会,何砚把手里的都翻过一遍,抬起头,见钟恒捏着那张纸,还在看着。这么长时间,够他看上十遍了。

何砚抬了抬眉:“你不会不知道吧?”

钟恒没抬头。

何砚真有奇怪了:“哎,你们那会儿不是谈恋爱吗?她没提过?”

“所以你怀疑什么?”钟恒抬起头,嗓音低沉。

“被蒋丛成带走的这个可能不是许惟。”

钟恒没有话。

何砚:“是有不可思议,但……”

“不是的话,你就不救了么?”钟恒打断他。

“当然要救。”何砚,“但这中间的前因后果也得弄清楚。”

“那我告诉你,”钟恒喉咙动了动,“她就是许惟。”

何砚仔细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是否理智,但他面无表情,只有眼睛里有一些明显的波动。

“我知道这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何砚,“毕竟你们是恋爱关系,这很亲密,所以得知她可能不是许惟,你……”

“我她就是许惟!”钟恒将手里的纸拍到他面前,语气冷静得出奇,“我不清楚这中间有多少复杂的因果差错,但我知道这些天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是许惟,她和那个时候一样。”

何砚愣了愣,“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爱她,我抱过她亲过她,我跟她睡过。”钟恒的眼睛微微发红,“你当然不懂。”

“……”何砚咳了声,“行,这事我会再查证。不管怎么样,人还是要先救回来,蒋丛成也肯定要抓回来。”

他话没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钟恒几乎立刻摸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禺溪本地的,他放到耳边,听筒里安安静静。

“喂?”

没有回应。

钟恒顿了顿,手微微发颤,“是不是你?”

他抬头看何砚,何砚头,立刻出去叫技术员。

钟恒已经站了起来,低声叫:“许惟……是你么?是的话,你敲一下话筒。”

仍然安安静静。

钟恒已经坐不住,握着手机往外走。

电话那头突然有些嘈杂,紧接着一个狠厉的男声:“俞生,待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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