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余那一瞬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了,他打着方向盘,正视前方,面不改色地说:“那家医院是我爸投资的,是我家开的,说是回家也没错,我还带你去见我妈呢。”
应欢:“……”
她无力反驳,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皱着眉头,跟应驰解释:“我只是顺路坐他的车去医院而已。”
“真的吗?”
应驰还是有些不放心,人不可貌相,毕竟徐敬余能用假名骗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他那能耐,拐十个他姐都不在话下。
“真的。”
应欢又哄了几句才让应驰放心,挂断电话后,那种奇怪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尖,她不时看向徐敬余。
红灯的时候,徐敬余转头看她,把她逮了个正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是说下不去口么?看这么认真做什么?”
应欢一噎,转回头,“不看了,行吧。”
他低声笑:“没说不让你看,多看几眼才能记住。”
应欢:“……”
她轻轻吁了口气,看向窗外。
到了医院门口,徐敬余看向应欢,问了句:“牙套还要戴多久?”
说到这个应欢就有些郁闷,她无奈地说:“杜医生说矫正效果没她预计的快,可能还要一年吧,反正没那么快,早知道我就不戴了……”
徐敬余靠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群里,石磊他们说要邀请应欢进群,“怕戴牙套没人追?”
应欢解下安全带,低头说:“不是,也有人追我的。”
但长得不够好看就是了,而且她没参加任何社团,除了上课就是兼职,确实没认识到什么男生。她虽然戴着牙套,影响了颜值,但胜在皮肤好,眉眼漂亮,脸也小,即使戴牙套还是比一般女生漂亮,肯定有人追。
徐敬余手指一顿,抬眸看她。
应欢已经抬起头来,冲他抿嘴笑:“谢谢,我先进去了。”
“等等。”
“嗯?”
“加一下,他们让你进群。”
应欢看了眼他手机屏幕的二维码,他微信名字就是本名,她拿手机扫了一下,两人加了好友,徐敬余把应欢放进群里。
应欢下车后,群消息便疯狂响起来。
【小医生,你真的跟徐敬余回家了?】
【看截图。】
有人把徐敬余之前说的话截图放进群里。
应欢:“……”
她走到医院门口,想了想,觉得徐敬余真是混蛋啊,说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她站在门口,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我只是坐他的顺风车到医院而已,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干嘛要跟他回家。】
徐敬余正准备开车回去,微信消息又跳了一下,他低头瞥了眼,“……”
群里已经笑疯了。
【小医生进群第一句话就是打脸敬王,好样的!】
【小医生棒棒哦。】
【敬王脸疼吗?】
徐敬余啧了声,直接把手机丢进抽屉里。
晚上的聚餐安排在市中心的一家会所,吃完饭还可以直接玩一会儿,这群家伙一向喜欢,周柏颢让助理一手安排了。应欢晚上六点准时到包厢,她一眼看到的是徐敬余,因为只有他穿着红色t恤,好看得扎眼。
应驰向她招手,喊:“姐,这边。”
应欢走过去,在应驰旁边坐下,右边手正好坐的是徐敬余,她想起下午群里的事,有些不敢看他。
有人举手问:“教练,可以喝酒吗?一点就好?”
运动员饮酒并不好,特别是赛前,不过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吴起手一扬:“喝吧,不要多喝就行。”
石磊立即乐呵呵地去把酒抱过来,其他人帮忙分杯子,分到应欢面前,“小医生,你会喝酒吗?”
应欢犹豫了一下,说:“一杯就好。”
“敬王,你呢?”
“不喝。”
徐敬余直接拒绝,他在俱乐部里是出了名的自律克制,对自己要求很严苛,说不喝就绝对不碰一滴。
应欢转头看他,有些好奇:“你不能喝酒吗?”
石磊抢先回答:“他就是这样,赛前一个月要禁酒,不用管他。”
杨?成笑嘻嘻:“以后要是有女朋友,岂不是还要禁欲?”
“哈哈哈哈,说不准呢。”
队里还有好几个未成年呢,其中包括应驰,他到10月底才满18周岁,本来男生私底下都会开些荤腔,但当着应欢的面,他就觉得不好意思,就像被家长抓到正在看某些片子一样,很窘。
91公斤级拳手赵靖忠一脸认真地问:“那到底是禁还是不禁啊?”
大家饶有兴致地看向徐敬余。
看他怎么装逼。
徐敬余瞥了眼身旁把脑袋低得很低的小姑娘,耳尖微微发红,他忽然就想起她下午在群里说的话,慢悠悠地从旁边拿了个空杯子“啪”一声,放在桌上,倒了杯白开水。
“禁不禁关你们屁事啊,管得真宽。”
“……”
这会儿吴起倒是笑了,语气认真:“对拳击手而言,赛前禁欲禁酒,不熬夜这是基本的。”
有人哼笑:“那泰森那些级别的拳王不是经常被说私生活乱吗?身边女人就没断过,人家打比赛也没影响啊,一场比赛还不是拿上亿美金的出场费……”
越扯越没边了……
周柏颢看了眼一直低头的应欢,咳了声:“行了,这话题到此为止。”
他举起酒杯,对新入队的队员举了举,最后看向应欢,“欢迎你们。”
应欢跟大家碰了碰杯子,只有徐敬余坐着没动,应欢看了一眼酒杯里的酒水,这是白酒?这杯酒好像是陈森然给她倒的,故意的么?
她只能喝红的和啤的,白酒她下不去口,她皱着眉坐下,打算只抿一小口。
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她手上的酒杯夺走,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杯子。
迅速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愣住,低头看向男人。
徐敬余把那杯酒放到面前,慢条斯理地吃东西,那酒一口没碰。
陈森然坐在斜对面,探着脑袋笑着看她:“小医生,怎么不喝啊?”
应欢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是温开水,她索性一口气喝光了,陈森然看得傻眼,石磊也瞪大眼睛:“哇小医生酒量这么豪爽吗?”
应欢笑了一下,谦虚道:“还好。”
她坐下,往徐敬余那边靠了靠,手臂擦过他的,男人火力大,在空调房下手臂依旧是温热的,皮肤略粗糙,跟她细腻带着凉意的手臂触感完全不同。
两人均愣了一下。
徐敬余转头看她,压着嗓子:“嗯?”
应欢把手臂放下,小声说:“谢谢了。”
“怎么谢?”
“……”
应欢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个鸡腿。
徐敬余:“……”
他低垂着眸,微挑了下眉,应欢对他眨了下眼睛,徐敬余嘴角弯了弯,淡淡笑了笑。
聚餐结束的第二天,后勤部来给新入队的拳击手订队服,几个小伙子把自己要穿的尺码报上去,后勤小李记下后,抱着本子就走了。
小李在门口碰上徐敬余,笑着对他说:“敬王,你的新队服我放你桌上了。”
徐敬余点头。瞥了眼她手里登记的新队员尺码,问:“给他们订队服?”
小李说:“对啊。”
徐敬余看了眼名单,想起什么,又交代了几句:“还差一个,队里来了个兼职小医生,给她也订了,回头如果随队比赛要穿的。身高163,体重90斤左右,挺瘦一个。”
小李愣了一下,连忙记下,“好,好的。”
这事应欢并不知道,其他队员也不知道。
应欢在培训机构的兼职要到8月底才能结束,所以俱乐部那边暂时没办法去,说好了开学才开始在那边兼职。
9月初,应欢来俱乐部正式报道,成为俱乐部的兼职医护,人事部还让她签了个合同。
a大附近一直挺热闹的,研究生直博生和提前返校的学生都不少,姜萌和林思羽也提前返校了,说是放假回家太久,被父母嫌弃得要死,呆不住了。
应欢晚上回了一趟宿舍,她们听说她在俱乐部兼职做医护都惊呆了,姜萌连忙问:“还招人吗?”
应欢想了想,说:“不招了。”
姜萌泄气,不放弃希望,她拉着应欢撒娇,“啊我也想去啊!你帮我问问?”
“那我问问吧。”
林思羽问:“那我们还能去俱乐部参观么?”
应欢也不知道,因为那里是拳击手平时训练的地方,还有门禁的,出入要登记,她知道姜萌一直想去看看,想了想说:“到时候我问问。”
“好好好,你记得问啊。”
“嗯。”
……
今年全运会时间安排在9月1310月3日。
俱乐部正忙着为全运会做准备,从上次内部比赛选拔拳手,代表省队参赛,每个队有6名以上运动员参赛,可报工作人员3名。
每个队伍可派11名运动员,有两个级别可以派两名。
参赛选手已经定下,徐敬余代表81公斤级,至于上次打败他的那个老蒋,已经退出俱乐部,去美国打职业赛去了。应驰目前打不过陈森然和石磊,无缘比赛,69公斤级的吴起报了石磊和陈森然,他郁闷得想拿头撞墙。
应欢到俱乐部的时候,石磊刚脱下拳套休息,看见她挠了挠头,指指大露台:“你去看看应驰?那小祖宗没能够参赛,感觉都快哭了。”
应欢往阳台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好。”
没等她去找应驰,应驰就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直接走到陈森然面前,“我们再打一次。”
陈森然抬头看他一眼,哼笑了声:“再打你也打不过我,而且没裁判。”
“那我给你当陪练。”
“行啊。”
少年有股冲劲儿,应欢并没有阻止他,连吴起都没说什么。
她坐在旁边看着,不时给他加个油,陈森然越打越冷漠。应欢把医药箱就放在脚边,要是有运动员不慎受伤,她也好及时救治。
徐敬余空击训练结束,一身汗地走过来,经过她身旁,丢下一句:“过来一下。”
应欢啊了声,忙起身跟过去,“干嘛?”
徐敬余走在前面,推开休息室门,从架子上拿下一个袋子,塞到她怀里。挺大一个袋子,还有些沉,应欢慌忙抱住,被高高的纸袋挡得只露出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那双乌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什么?”
她低头,脸埋进袋子里,发现里面全是红色的布料,是衣服,厚的薄的都有。
“队服。”
应欢一愣,抬头看他:“我还有队服啊?”
徐敬余倚着桌角,抱着双臂睨向她,“当然有。应该合身,你回头试试,不合适跟后勤说一声。”
应欢冲他笑了笑:“好。”
徐敬余微挑眉,冲她点点下巴:“应欢,露齿笑一个。”
应欢:“……不要。”
她傻了才咧嘴笑,露出小钢牙很好看吗?
她抿紧唇,抱着队服出去,正想去更衣室试一下,就听见应驰跟陈森然吵闹的声音,听声音感觉快要打起来了。她连忙转身,把东西又塞回去给徐敬余,“我等会儿再过来拿。”
说完,匆匆转身,她脚步太急,绊到桌角,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摔去,她惊叫一声:“啊”
徐敬余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捞人,连人带衣服袋子一块儿搂进怀里。
应欢后背紧紧贴在他硬实的胸膛上,只觉得被他手扣住的地方有点儿疼,低头看了眼,整个人瞬间僵住,男人的手还绑着绷带,修长的手指就扣在她胸口下方,这地方敏感又隐私,怪不得那么疼了……
她脸噌地一下红透了。
徐敬余把人捞起来后就松了手劲儿,刚一放松,她就像只兔子似的急切地挣脱,跳出他的掌控范围。
应欢抬眸,眼睛氲氤地望着他,活像被欺负过似的。
徐敬余皱眉:“怎么了?”
小姑娘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一跺脚:“我去看看应驰。”
然后,转身就跑了。
徐敬余:“……”
他把那袋队服放桌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靠着桌角回味儿了一下,目光一滞,耳根突然有些发热,整个人血气上涌,浑身不自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看了几秒钟,忽然抬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仰头吐出一口气,手覆在眼睛上,压抑懊恼的声音从喉咙里低低逸出:
“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