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迟迟未至的柳贵妃,裴元歌心中慢慢涌起不好的预感。现在大家的心神都被刺客事件吸引,暂时都还没有发现柳贵妃的缺席,但柳贵妃这样的人物,终究会有人想起来的。尤其,如果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话,幕后主使更加不会错过这个细节,以此挑发事端……。
就在裴元歌阴霾笼绕的时候,柳贵妃也同样愁云满面。
“娘娘,怎么办呢?”就连周嬷嬷那刻板的脸上都露出了焦虑的神色,“虽然说这个营帐离刺客消失的地方有段距离,但如果前面一直搜查不到,迟早会搜到这里来的。如果被那些人看到……。再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娘娘您一直没去皇上那里,如果被人发现,肯定会拿来做文章,到时候就更加被动了!”
柳贵妃秀眉紧蹙,贝齿微微地夭折下唇,又起身到了偏间,问道:“还是不行吗?”
辉煌精致的偏间内,只见宇泓墨右手执剑,横在胸前,幽黑的眼眸中映不进任何身影,如野兽般泛着冷光,警惕地盯着四周。大红的衣衫上到处都是被利刃割破的痕迹,血迹满身,连雪玉般的脸上都还带着几滴血珠,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
周围的人原本是他的心腹暗卫,如今却被他当做敌人,紧紧地防备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寒铁无奈地道:“娘娘您也知道,九殿下一旦发烧失去神智,就谁也不许靠近。偏偏这时候的他对周遭的动静反而会更敏锐,属下原本想用迷药先让他睡着,结果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就被九殿下察觉,发暗器打落在地上,甚至差点取了属下的性命,现在谁也不敢妄动,只能这样僵持着。”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生怕惊动宇泓墨,徒生波折。
“墨儿,你看清楚,是本宫!本宫是你的母妃!墨儿,你醒醒吧!”柳贵妃明知道是枉然,却还是忍不住哀声呼喊着,希望能够暂时唤醒宇泓墨的神智,躲过眼下的危机。
可惜,宇泓墨置若罔闻,面若寒冰地看着每一个人。
这就是柳贵妃不能脱身的原因。
秋猎第一天,本该出现的宇泓墨却镇日未曾露面,柳贵妃心中担忧,派周嬷嬷去打听,却始终得不到消息。直到晚间,寒铁和一众暗卫才突然带着浑身浴血,周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宇泓墨前来。据他所说,是遇到了杀手围攻,等到他们看到宇泓墨的讯号赶过去时,杀手已经伏诛,但宇泓墨也受了伤,昏迷过去。
结果,才到柳贵妃的营帐,因为受伤而发起高烧的宇泓墨却突然暴起,成了现在这模样。
宇泓墨发烧失去神智时,谁也不认识,这点众所周知,原本没有什么。问题是,就在柳贵妃正要去请太医时,突然传来皇帝遇刺,刺客逃窜的消息。据说,逃窜的刺客只有一人,受了剑伤,在众人居住的营帐附近失去影踪。如果被搜查的人看到宇泓墨眼下的模样,说不定会怀疑他是刺杀皇帝的刺客,禀告到皇帝那里去。
即使皇帝没有因此就断定宇泓墨是刺客,只要他有了这样的疑心,就对宇泓墨极为不利。
偏偏宇泓墨现在这副模样,谁也不许靠近,在这种僵持的局面,只要搜查的人一到,很容易就能看到他周身利刃所伤,显然是经过苦战的模样,时间上又如此的巧合……。尤其,如今柳氏声势高涨,宇泓墨隐隐有压下宇泓哲的趋势,叶氏和太后正视宇泓墨为眼中钉,即使没有人安排,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推波助澜,让宇泓墨背上刺杀皇帝的嫌疑,那事情的麻烦就大了!
柳贵妃深知厉害,竭力想要掩饰,无奈失去神智的宇泓墨丝毫也不配合。
他们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怕被人察觉,因此进退维谷。
“娘娘,听秋梧秋桐说,太后以及各位娘娘,还有五殿下六殿下都已经赶到了皇上那里。您这样缺席,总会被人察觉到的,到时候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不如您先赶过去,这边让奴婢们再想办法?”红棉轻声道。她和周嬷嬷一样,是柳贵妃最信任的人,只是平时默不作声,不怎么引人注意。
柳贵妃摇摇头,沉声道:“不行。本宫在这里,即使搜查的人到了,也还能延误遮掩一二。本宫若是离开了,事情就更难以收拾了!”说着,又忍不住唤道,“墨儿,你醒醒好不好?你看看母妃,是母妃啊,不是你的敌人,不是想要害你的人,墨儿!”
说着,神色凄楚,眼睛里涌出盈盈的泪光。
“娘娘,以奴婢看,这件事恐怕不是意外,说不定什么刺客,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还刺伤了皇上,为的就是要惹皇上震怒,再看到这样的九殿下,说不定真的会失去冷静和理智,以为九殿下是刺杀他的刺客!这事八成跟叶氏那边脱不了关系!”红棉愤愤地道,神情恼怒。
柳贵妃心力交瘁,听这话更觉得刺耳,喝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紧的不是谁主使这件事,而是怎么度过眼下的难关!”
“这时候,别说让九殿下清醒,就算让他暂时昏迷过去,不要弄出动静来,有娘娘在,想要遮掩也容易得多,偏偏…。”周嬷嬷终究年纪大,阅历更深,比红棉更能沉得住气,看清楚事情的关键,“娘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九殿下一发烧就这样,谁也拿他没办法。与其等到被搜查的人发现,还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就说九殿下遇到刺客受了伤,要请太医过来!”
柳贵妃摇摇头,冷静地道:“不行,若是在遇刺前,或者遇刺时,我们去禀告,问题都不大。但现在去禀告,又有太后和陈妃在那里,必定会引到皇上怀疑墨儿,到时候反而是我们自投罗网!只有皇上对墨儿有一丁点的疑心,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九殿下这样子,谁也没办法,就连——”周嬷嬷看了看寒铁等人,压低声音在柳贵妃耳边道,“以前九殿下发烧时,也曾经找王美人过来,一样没法子让九殿下平静下来。如果这幅模样被搜查刺客的人看到,事情会更被动!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恐怕也只有……”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柳贵妃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紧紧地咬着下唇,挣扎犹豫许久,还是摇摇头,道:“嬷嬷,不行的。且不说墨儿是本宫一手养大的,他现在也是柳氏的希望所在,没了他,就是叶氏没了宇泓哲一样!再等等看,说不定过会儿,就能抓到刺客,那墨儿也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就在这时,秋梧匆匆进来,神色焦虑,却仍不忘压低声音道:“娘娘,已经搜完了官家女子和众臣的营帐,朝着皇室和妃嫔们所在的营帐过来。恐怕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听说并没有刺客的影踪,而且皇上还下了旨,不管是谁的营帐,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事情越来越紧急!
柳贵妃牙齿咬得下唇几乎出血,心急如焚,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突然间,寒铁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
柳贵妃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忙问道:“寒铁,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这……。”寒铁犹豫着,不敢开口。他是想起他在裴四小姐闺房找到九殿下的那次。之前九殿下似乎有些发烧的征兆,而后来在裴府找到九殿下时,他的身体也有些虚弱,像是病过。只是,如果九殿下当时真的发烧失去神智,以他这样的个性,按理说应该会闹得裴府人尽皆知,但当时的情形显然不是如此。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九殿下或许并没有烧起来,所以没事。
但现在想想,或许裴四小姐能有办法让九殿下安静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在柳贵妃面前暴露九殿下对裴四小姐的心思,寒铁捉摸不定这样做是好是坏,因此不敢轻易开口。再说,裴四小姐也未必能……
“寒铁!”柳贵妃恼怒地呵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你难道看不清楚吗?难道你想让墨儿背上刺杀父皇的罪名,或者嫌疑吗?有什么话就赶快说!”
寒铁犹豫再三,还是道:“贵妃娘娘,属下在想,是不是让裴四小姐来试试?”
柳贵妃愕然抬头,目光如闪电般看向寒铁,这话什么意思?让裴元歌来试试?寒铁是墨儿的贴身暗卫,他这样说,难道墨儿真对裴元歌有不同寻常的心思?这到底……但眼下的情形让她顾不得细想,虽然觉得希望不大,但眼看着已经走投无路,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柳贵妃当机立断,问道:“寒铁,能信得过裴四小姐吗?”
寒铁点点头,道:“属下认为可以试试。”
他也不敢把全盘事情都告诉柳贵妃,因此说得含含糊糊。
“不行啊,娘娘!”红棉立刻道,“刚才秋桐说,裴四小姐也在皇上那里,跟太后在一起。这样贸贸然派人过去,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再说,裴四小姐是太后的人,众所周知。现在我们最要瞒住的就是太后和叶氏,这样做,才真的是自投罗网!”
周嬷嬷也觉得事有蹊跷,劝阻道:“娘娘,红棉说得对,这太冒险了!”
“寒铁,现在裴四小姐在太后身边,本宫不能派人将她叫过来,否则太容易引人注意,说不定裴四小姐没到,先把别人引过来了!”柳贵妃深吸一口气,决定赌赌看,“你过去,想办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给她传个消息,然后看她怎么做。记住,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太后!”
寒铁道:“属下遵命!”
转身就出了营帐,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帝的营帐赶过去。好在皇帝追查刺客心切,并没有回到营帐,而依旧在外面等候消息,因此太后等人也陪他在外面等。寒铁赶到附近,一眼就看到裴元歌站在太后身旁,神色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颇为忧虑,偶尔会朝着柳贵妃的营帐所在的地方望去,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免得引人注意。
或许裴四小姐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寒铁想着,不敢闹出动静,只能站在柳贵妃营帐的方向,紧紧地盯着裴元歌,希望她再次望向柳贵妃营帐时,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果然,没多大会儿,裴元歌就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去。
寒铁微微松了口气,用手比出“九”的意思,又做了个“十万火急”的手势,再指指裴元歌,又指了指柳贵妃营帐的方向,最后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神色十分焦虑。
果然出事了!裴元歌心里默默道,而且寒铁出现,显然事情跟宇泓墨有关!看他的手势,似乎是想让她到柳贵妃的营帐去里。而且,他这样做,显然这件事不能惊动别人……。对于宇泓墨和他的贴身暗卫寒铁,裴元歌是十分信任的,倒并没有多想,只是在思索着要如何才能不引人怀疑地离开。
她毕竟在太后的身边,人群最里层,想要不惊动别人地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裴元歌思索着,忽然看到旁边神色愤愤的叶问卿,忽然计上心头,假装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不小心”踩到了叶问卿的脚,然后像刚刚察觉到似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叶小姐,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我只是想看清楚远处的情况,看刺客有没有抓到,结果不小心…。对不起!对不起!”
废后的倒台,叶氏有很多人怀疑是裴元歌算计所为,叶问卿是废后的亲侄女,之前是仗着废后在宫中横行,如今废后倒台,她的身份地位大不如前,正满心恼火,对裴元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声色。何况,她性情本就骄纵蛮横,今晚又憋了一肚子的火,哪里会因为裴元歌的道歉就罢休,当即发作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怎么,看我姑姑倒台了,觉得我好欺负,所以来欺负我是不是?你做出这副狐狸精的模样给谁看?”
说着,双手狠狠一推,将裴元歌推了过去。
裴元歌踉跄两步,“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弄得满身尘土,衣鬓也有些凌乱。
这副情形,早引起别人注意。看到这幅模样,太后和皇帝脸色都很难看,不等皇帝开口,太后已经厉声喝道:“叶问卿,你这是做什么?刚才说得什么话?还不给元歌丫头赔礼道歉!”心头气怒不已,废后显然是皇帝心中的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叶问卿倒好,偏要提起,还口口声声叫“姑姑”,真是榆木脑袋!
裴元歌面色痛楚,强忍着道:“太后娘娘别生气,是小女不好,不小心踩到叶小姐的脚!”
说着,忍痛起身,倒是对着叶问卿福了福身道:“叶小姐,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女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见裴元歌息事宁人,太后心中暗赞她顾全大局,眼眸瞥到旁边的章国公,示意他将叶问卿带下去,别在这里生事,又拉了裴元歌的手,温言抚慰。
其余众人素知叶问卿蛮横骄纵,加上裴元歌跟废后的恩怨,只道寻常,都没有在意。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的确是小女先踩了叶小姐才会这样。”裴元歌神色温和,忍痛浅笑,低声道,“不过,小女现在形容狼狈,这模样实在不适合呆在太后娘娘跟前,所以,小女想暂时离开,回营帐梳洗更衣后,再来侍奉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允许。”
见她衣衫沾土,发鬓也有些蓬松,太后也觉得不好,点点头,道:“好,不过要小心!”
“小女记住了,会先等护卫们搜查完毕再进营帐,一来护卫们搜查过了,刺客就不可能藏身在那里;而来也免得更衣到一半,搜查的人过来尴尬!太后娘娘放心,小女会注意的。”裴元歌知道太后娘娘“小心”的意思,低声解释道。
得到太后赞许的点头后,她这才光明正大的脱身离开。
拐了个弯,接着营帐的遮挡,皇帝和太后已经不可能再看到裴元歌后,寒铁立刻出现,声音和神色都很焦虑地问道:“裴四小姐,属下冒昧,请问那次九殿下在您的静姝斋里,是不是曾经发烧过?”
裴元歌面色微红,随即正常,点点头,道:“怎么了?”
“那就好!谢天谢地!”寒铁知道自己猜测无误,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地,当即就带着裴元歌朝柳贵妃的营帐方向赶过去。对这柳贵妃,他不敢说裴元歌的事情,但对着裴元歌,他却没有太多忌讳,当即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元歌心思剔透,听他说完就知道事情的关键,暗捏了一把冷汗。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能不能让九殿下安静下来,好让柳贵妃想办法遮掩此事。可惜,柳贵妃和属下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作用。属下这才想起那次的事情,或许裴四小姐会有办法。”说话声中,两人已经悄悄来到柳贵妃的营帐门口,寒铁悄声道,“柳贵妃也在里面,裴四小姐万事小心!”
裴元歌会意,点点头,掀帘入内。
见裴元歌孤身前来,柳贵妃先落了一半的心事,知道至少裴元歌应该不会将事情告知太后。但眼下最重要还是宇泓墨,也顾不得心中诸多疑问,匆匆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往偏间,开门见山地道:“寒铁想必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别的本宫就不再多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墨儿暂时安静下来就好!裴四小姐,拜托了!”
“小女会尽力试试看!”对这位柳贵妃,裴元歌还是有相当的戒心。
一进偏间,裴元歌就看到宇泓墨与众人对峙的姿态,和他在静姝斋时一模一样,只是眼下的他似乎更加警惕,神色也更阴冷。裴元歌心中微颤,也不太有把握,不知道宇泓墨是否还能认得出她,只能试着向他靠近,边走边柔声道:“九殿下,小女是裴元歌!”
宇泓墨立刻警觉地朝着她这边望来。
“不可以!”柳贵妃和寒铁,以及偏间内的人都低声惊喊出来。他们都很清楚,这时候的宇泓墨根本就认不出任何人,他会把所有靠近他的人当做是敌人,就连柳贵妃和王美人,他也不曾留情。只不过那时候宇泓墨还小,也无法伤到两人。但现在,宇泓墨手中可是握着剑的!
如果伤了裴元歌,事情就更麻烦了!
寒铁和柳贵妃之所以对裴元歌抱有希望,是以为她有什么药,或者什么特别的手段能够让宇泓墨暂时昏迷过去,没想到她居然冒冒失失地朝着宇泓墨走过去!她又是个娇怯怯的少女,不懂武功,只怕宇泓墨一剑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因此都急忙拦阻。
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裴元歌的靠近,听着她的呼喊声,宇泓墨似乎微微僵硬了下,脸上慢慢露出了竭力思索的表情,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认出眼前的人,竟然丝毫也没有挥动手中之剑,刺向来人的意思。
“九殿下,是我,我是裴元歌,你能认得出我吗?”裴元歌继续轻声喊道,慢慢地靠近过去。
终于,宇泓墨幽黑的眼眸中似乎映入了一道清丽的身影,神情微微呆滞起来。
其余暗卫想要趁机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剑,再合力制服他,却被寒铁挥手拦阻。寒铁的眼睛紧紧盯着宇泓墨,只要他稍有不对,就立刻上前护住裴元歌,哪怕以身相代也无所谓。他和寒麟,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九殿下对裴元歌的心思,如果九殿下亲手伤了裴四小姐,九殿下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元歌?”宇泓墨神情终于正常,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裴元歌点点头:“是我,元歌!”
“哐当”一声,宇泓墨手中长剑落地,浑身的警戒顿时烟消云散,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双眸慢慢合上,软弱无力地瘫倒了下来。裴元歌忙上前两步,抱住了他,使他不至于跌倒在地,转头向周围呆滞的人道:“贵妃娘娘,请取衣服和伤药过来,先替九殿下处理下伤口,再尽快将这偏间收拾好,时间不多了!”
柳贵妃长时间没出现,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说不定到时候连太后和皇帝都会过来。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惊愕,谁也没想到,裴元歌竟然这么轻易就让九殿下安静下来;更加没有想到,从小就一直如此,发烧时神智失常,连柳贵妃和王美人都没办法的九殿下,居然在这时候还能认出裴四小姐,能够放下警戒,那么安心地昏倒在她怀里。在这一刻,他们甚至顾不得去想,九殿下和裴四小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地被这个事实震撼着。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听裴元歌这么一说,众人才回过神来,柳贵妃点点头,示意众人按照裴元歌所说行事。
柳贵妃身边的人和暗卫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将偏将收拾干净,同时也为宇泓墨换了衣裳,伤口敷了伤药,稍加处理。柳贵妃这才察觉到裴元歌形容有些凌乱,也不细问,只命人端水上来,又取了自己的衣裳和胭脂水粉过来。原本想让裴元歌到另一个偏间梳洗,没奈何裴元歌才刚离开没几步,宇泓墨就“腾”地直起身来,等到裴元歌过来,才又安心地昏迷过去。
这样一来,她根本无法离开宇泓墨左右,柳贵妃只能让人搬了架屏风过来,作为遮挡,又将众人都遣了出去,让裴元歌在屏风后面更衣。然后重新梳洗,梳了发髻,施了脂粉。
不大一会儿,原本剑拔弩张的偏间便收拾妥当。
柳贵妃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张德海微带嘶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裴元歌柳贵妃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中的凝重。眼下宇泓墨虽然安静下来,屋内也暂时收拾干净,但满屋子的血腥味却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依然能够闻到;宇泓墨这样昏迷的模样当然不能被人看到;柳贵妃为何不曾去探望皇帝,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还有,裴元歌出现在这里也很蹊跷……。
眼下的问题还很多,想要过关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