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一日李妈会故意带她去见何冰柔,为何愿意帮她。
可是,李妈就那么相信,她能改变目前的局势吗?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既然人家看得起她,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但,一切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因为打狗也得看主人。
刚刚冲上来的下人还没将绿儿拉下去,就听见大堂里“扑通”一声,何冰柔已经跪在了地上。
“王妃,绿儿犯错,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教导不严,还请王妃责罚我。”何冰柔俯身跪在地上,声音弱弱的,任谁听了都不禁心疼几分,更何况是一向把她放在心尖上的萧白逸。
还不等孟灵曦回话,萧白逸已经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何冰柔近前,想要扶起她。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萧白逸明显怒了,他绝不允许她这样糟蹋自己,随便给人下跪。
何冰柔抬头望向他,已是泪眼蒙眬。她微微吸一口气,强忍下眼中的泪水,更是衬出她一副楚楚可怜的隐忍模样。
“不,王爷,您松开民女,民女应该被罚。”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没名没分的民女吗?”一直未开口的幕秋水满眼愤怒地瞪着一脸委屈的何冰柔,终于忍不住冷嘲道。
“水儿,够了!”萧白逸满眼猩红地怒瞪她,大声呵斥道。
“我够了?”幕秋水圆睁的杏眸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心里已经委屈到了极点,嘴上却不肯服输地指责道,“你为何不问问这个女人够了没有?为何不问问她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萧白逸的瞳孔一缩,眼神一瞬间竟有些复杂纠结。他忽然转头吩咐道:“来人。送幕侧妃回去休息。”
“不,我不回去。我堂堂震威王府的侧妃被一个丫鬟欺负了,就这么算了?”幕秋水躲开迎面而来的下人,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
萧白逸眉头越皱越紧,只觉被两个女人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绿儿,他真是没想到小小的一个丫鬟,居然能兴起这般大的风浪,闹得他震威王府鸡犬不宁。
孟灵曦冷眼看着一切,她倒想看看两个女人谁在萧白逸心中更重要。
不过,显然现在是柔弱的一方占了上风。如果幕秋水够聪明的话,就不该一副野蛮相。
还好,她这个野蛮的笨女人身边带了一个聪明的丫鬟,一见萧白逸拿跪着的何冰柔没有办法,自己的主子又一副要冲上去掐死何冰柔的架势,她连忙也跪在了地上:“王爷,难道您忘记了,您答应过宫主,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姐吗?小姐今日被一个丫鬟欺负了,您都不能为她做主,那她日后要如何在这王府里抬起头来生活?”
小丫鬟一番慷慨陈词,不卑不亢的神情让她说出的话比满脸泪水的绿儿更有说服力reads;。
“银铃儿,你给我起来。我们又没错,你凭什么下跪?那女人愿意跪,愿意装腔作势,就让她跪个够,装个够。”幕秋水丝毫不领小丫鬟的情,一把拉起她,大声训斥道。
不过,很明显,她的目的不是训斥银铃儿,而是指桑骂槐地说何冰柔虚伪。
萧白逸咬紧牙关,紧绷着腮帮子,闷不作声半晌,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淡淡哀伤的何冰柔,才深吸一口气,硬抱起她,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绿儿语气不善地吼道:“立刻陪你主子回婉柔阁去,若是再敢出来闹事,本王绝不饶你。”
“是,王爷。”绿儿得了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地对着幕秋水飞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幕秋水本就一肚子气,哪里还受得了绿儿的挑衅。她杏眸一瞪,抬手对着刚刚转身的绿儿就是一掌。
虽然一切发生得很快,但以萧白逸的身手,若是想拦下幕秋水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他很清楚,若是幕秋水今儿不能收拾绿儿,撒出这口气,怕是不会罢休。
而绿儿平时的恶行,他就算是不全部知道,也知道个五成。如果不是看在何冰柔不喜欢别人伺候,只让绿儿伺候的分上,他早就亲自收拾这个恶奴了。
对何冰柔为何会对绿儿这样一个人感情深厚,他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绿儿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是以,像她那么“善良”的人,自然会一直维护绿儿。
好在绿儿平时也只是横行霸道,欺负欺负府里的下人,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倒好,谁不好得罪,去动他师父的心头肉,他一辈子的责任。他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救绿儿?
只是,他不救,有人挣开他的怀抱冲了上去,硬生生用自己的胸口替绿儿挡下了幕秋水这一掌。
“呃……”
何冰柔痛苦地闷哼,猩红的血水溢出她的嘴角,为这张总是淡无颜色的娇颜染上了刺痛萧白逸双眼的色彩。
“柔儿!”他一个飞身,抱住何冰柔向后倒去的身体,眸光怒气腾腾地瞪向幕秋水。
“师兄……”幕秋水声音发颤。她知道自己输了,一瞬间输得彻底……
只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倾慕,她怎能甘心将他拱手让人?
她的一声“师兄”,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他迅速敛去眼中的神色,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孟灵曦淡然的脸上。四目相对,他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瞥了绿儿一眼。
孟灵曦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抱着何冰柔转身离开。绿儿见状,自是不会多留,连忙从地上爬起,小跑着跟了上去。
孟灵曦一摆手,挥退下人,站起身,走到背影有些僵直的幕秋水身旁,悠悠地道:“那个女人很聪明,你是斗不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