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师和刘艳一个办公室,两个人关系一直不错,她放下自己的水杯,拿过刘艳的水杯倒好递过去。
“进步是挺大的,”刘艳接过水笑着道了声谢,“其他功课都不错,这孩子又不笨,再稳稳,应该能冲一下这个学期评奖评优。”
那位老师惊讶:“这么厉害呀?”
这个老师想想,又叹了口气:“但是还是背了个处分过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消。”
“处分倒是没什么,到时候看表现,好的话应该能消,”刘艳说,二中处分过的学生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对薛溢辉这记过处分没什么异样看法,“我是在想他以前的成绩。”
高二上半学期,也就是薛溢辉还没转学过来的时候,二十四中的连续几次的月考,薛溢辉居然有排到过年级前三十。
像省重点这样众荟云聚的地方,刘艳听说过不少,据说名次均已挤进年级前一百为优,年级前三十的概念,大概就是在二中年级第一都达不到的水平。
薛溢辉的初中成绩并不好到哪儿去,但胜在各科平均,英语拉分不大,还好有一个拔尖的语文拉一拉分数。
刘艳可惜地道:“他这个成绩在二十四中其实可以了,高考拼一拼,肯定能上个好大学。”
然而,薛溢辉档案上记载的成绩在上个学期一次月考后开始下跌,一跌到底至班级最后,高二期末考试,薛溢辉弃考,期末各科考试均是零分。
“怎么会?”一旁的老师讶然,“他受什么打击了吗?”
“不太清楚。”刘艳摇头,从档案上看薛溢辉绝对是能认真听课、认真完成作业的那类学生,或许他不是脑子最聪明的那一个,但学习态度似乎一直不错。
既然学习态度很不错就让人非常奇怪了,从年级前三十到零分弃考交白卷,再打架泡吧背处分转学,这之中太具颠覆性了。
“那他之前考试不会都是抄的吧?”那老师问道,想了想又摇头说,“那也不对啊,谁会次次考试作弊还不被抓到的?”
刘艳笑着说:“又不是福尔摩斯探案,没那么复杂。”
那老师还欲说什么,清了清嗓子,低头喝水。
“报告,”薛溢辉敲门进来,“老师您找我?”
刘艳看了看旁边的座位,旁边老师会意,收拾好东西,打声招呼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刘艳喝上文件放在一边,很客气地让薛溢辉坐下。
“这次的卷子刚到我手上,总分我已经全部都看过了,你这次考的还不错。”刘艳桌上放了一沓名单,她指着其中一栏,“就英语这边你稍微薄弱一些,拉分太大了点儿。”
刘艳是个好老师,课上严厉,课下却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完全看不出来那种扯着嗓子吼人的样子。
“阅读理解这块我看不太懂。”薛溢辉说。
既然是被班主任拉过来分析试卷的,他就不能马虎敷衍过去。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骂你,”刘艳温和地笑笑,“听陆校说,许溺最近一直帮你辅导,对吧?”
薛溢辉点头:“嗯。”
刘艳说:“许溺这个孩子成绩也不错,性格也好,他倒是愿意帮你辅导功课。”
薛溢辉没说话。
“是这样的,本来我是想了解一下你以前的情况,但是你爸爸手机不接电话,我也不好一直去打扰他。”
“从卷子总体看,除了英语以外,其他功课都没问题,我就是想说……”
“你一个人在这边我没什么好帮你的,有什么困难就过来找我,老师能帮的都帮你。”
能帮的都帮你。
而不是“尽量帮你”,薛溢辉说不上来这两句话的意思相差多少,只觉得刘艳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真正用了“心”。
“谢谢老师。”薛溢辉说。
“客气什么,”刘艳看看时间,“好了,这些作业你帮我先带回去,空了让杨子涵和你一起记一下分数。”
数学老师近来持续脱发,讲卷子的时候伸手抓抓,手放下来又觉得少了好几撮。
薛溢辉比以前认真了不少,上数学课的时候知道强撑着不睡着,却还是趴在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班上只要有一个人懒,应该都会波及各处,好几个男生学着薛溢辉也开始睡觉,呼噜声震天响,被老师扔中好几个粉笔头。
还是听到放学前许溺在门口说了一句“下课了,你怎么还不出来”,那几个男生才一惊地拖拉着收了书包。
杨子涵早就拉好拉链站了起来:“同桌,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去哪儿?”薛溢辉问完才发现杨子涵今天穿得好像很体面,衬衫都是名牌。
“蒋明哲晚上过生日请全班一起吃饭,”杨子涵顿了会儿,等着薛溢辉的反应。
薛溢辉“不”字刚开了个头,杨子涵又道:“同桌你别总这么不合群啊,你看你转学过来也有不少时间了吧,班里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全,你这样是很没有集体意识的!”
薛溢辉:“……”
他想说,其实他连蒋明哲是谁都不知道。
王煜还没走,听到这句话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蒋明哲请的是全班,都准备好包厢了,今天还是人家生日,不去不太好吧。”
许溺也不催,靠在门板上看着他们。
杨子涵手背碰碰薛溢辉:“别太冷酷了啊,你这样很不礼貌的。”
薛溢辉想想,班级活动自己向来避而远之,不过他天生不属杨子涵这种话痨,无所谓人际关系好不好。
未等他开口拒绝,许溺倒是发话了:“我觉得吧……是挺不好。”
薛溢辉:“……”
“为什么啊?”且先不提许溺胳膊肘往外拐反倒教训自己,薛溢辉不能理解,“主要我和那……蒋明哲是吧,不熟。”
杨子涵觉得问题很小:“刚开始谁和谁都不熟,我跟你也不熟呢,多交流交流,现在不也挺好的啊。”
王煜:“没错!”
杨子涵又道:“而且今天是人家生日,人家破了费了要邀请你过去玩一趟,你还甩脸不给人家面子,不礼貌!”
王煜:“没错!”
杨子涵继续脱口而出讲道理,大声地道:“刚开始你还和许溺不熟来着,现在不也睡着睡着就睡熟了吗!”
“没……”接不下去了,王煜凝噎一阵,“……啊?”
此地不宜久留,偷听了许久,班级里仅剩下的几个男生偷鸡摸狗溜出教室,笑得肩膀颤抖得能筛糠。
“……”见躲不过,薛溢辉妥协,“那就……随便你吧。”
杨子涵一拍手,非常满意,觉得薛溢辉还是孺子可教,决定不再纠缠:“成,那就这么定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蒋明哲几号包厢。”
薛溢辉手指慢慢往上,勾住一角衣料,打算安慰安慰他。(?′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
许溺也伸手到背后,握住了薛溢辉不安分的小爪子:“再皮。”
手心的爪子动了两下没有挣脱开,薛溢辉不再动弹,安安稳稳被房东抓着。
“别玩太晚。”许溺捏了捏他手心的软肉。
“我知道的。”薛溢辉说。
他顿了顿,大着胆子,轻轻地,回捏了一下许溺手心。
许溺:即将失去男朋友不知道多少小时。
第32章
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手心处传来一点对方的温热, 薛溢辉嘴角忍不住向上, 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偷吃了老师抽屉里的糖果, 冒着风险躲在角落品尝甜头。
此时此刻薛溢辉终于察觉到自己对许溺感情正在一天一天地升温。
他想见薛溢辉,他想和许溺在一起, 他想和许溺腻歪一会儿,再腻歪一会儿……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放的手, 指尖残存的余温让薛溢辉耳根发烫了许久, 除此之外, 口袋里还多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薛溢辉不懂,为什么许溺总爱买橘子味的棒棒糖给他。
“我记得, 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喂给你橘子吃。”许溺后来这么解释道。
“狗屁逻辑。”
薛溢辉将糖衣剥下,含进嘴里绽出了满腔的甜。
“我们是去洪福大酒店, ”一路上杨子涵都特别兴奋, 喋喋不休晋级为喋喋喋喋喋喋不休, “这个酒店在我爸小时候就开在这里了, 重修过好几次,一直是特别高档级别, 我活了十几年了我爸都没带我去过一次,你懂我这种感觉吗,兄弟们,我杨子涵今天翻身做人了!”
听杨子涵说话就像上了发条的唧唧玩具鸟,听多了头疼还想打人, 薛溢辉全程不语,许溺慢慢推着自行车跟着他,偶尔应几句,能接上话的就只有王煜。
不过王煜也就那几个词:“嗯,是的,没错,对……”
洪福大酒店在N大对街,薛溢辉经过N大的时候发现蒋娜正站在操场把玩手里的单反,抵在眼前往天上照。
薛溢辉不懂这行不识货,只觉得那镜头很大,看起来很沉,很酷。
“蒋娜。”许溺一下挥手。
蒋娜闻声抬头,看到是他们两个,愣了一下,旋即友好地笑笑。
“N大这个时候应该放学了吧,她怎么不回去?”天上的云没什么特别之处,薛溢辉挺好奇蒋娜为什么不和朱正泽待在一起。
“社团活动,”许溺解释说,“蒋娜是N大美术系的,摄影社团的社长。”
蒋娜在N大算是知名人物,学校安排在外写生的时候就有一大圈男生围着她,不过蒋娜也没个男朋友,玩得比较好的也一直就只有朱正泽一个。
许溺本来还瞅着自行车把手发呆,就听见薛溢辉问了一句:“那你高考以后也是准备去N大吗?”
“嗯,”许溺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其实二中有部分成绩好的就想去N大,正好离得也近,N大要生源,二中要一本率。”
薛溢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杨子涵已经在前面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了:“王煜王煜!你们快过来看一下我衣服后面是不是有脏的!”
王煜揪着他衣服:“没有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半天,许溺和薛溢辉各自想心事,都没怎么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快到洪福大酒店门口时薛溢辉忍不住了,回头对慢慢骑行跟着的许溺道:“我自己进去吧,你早点回家。”
许溺脚尖一点,慢悠悠滑到他身旁,下巴抵在自行车把手上:“这年头当房东不容易,送送我的租客都不行吗?”
“行,那你跟着吧。”薛溢辉揉了揉许溺的头,许溺没躲,薛溢辉暗笑,总算反击了一回。
“你生日什么时候?”许溺突然问,“上次你说你手机密码0825,是八月二十五号吗?”
“是啊,你也要给我办个生日会吗?”薛溢辉调侃说。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生日那天的场景,觉得许溺这个人,除了糖醋排骨,就一碗生日面不能够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