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远却片刻都没放松,浑身充满着戒备,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脸色难看。
他这幅样子有些可怕,与平时温润随和的模样大相庭径,柏林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了他所看到的场景:“师弟...来自异世,所求之事万般凶险,且...欺师灭祖。”
咔嚓!
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楚寒远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残片,鲜血顺着往下流而不自知。
“师弟!”柏林大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从储物戒中拿出止血散,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面色难看道:“师弟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这若是让小师叔瞧见,又要心疼一番了。”
楚寒远任由柏林为他包扎,动了动有些苍白的嘴唇,眼中有些失神的呢喃着:“你...都看到了...”
柏林叹了口气,放下给他包扎好的手:“看到了,那又怎样?这样你就怕了,那又如何站在小师叔身边呢?”说完他的脸色带着嘲讽:“如若真是这般,我劝师弟那些心思在小师叔未发现之前就断了的好,以免最后落的两空,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时眼见入秋,秋风微凉,却也抵不过楚寒远心底的泛着的凉意,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加上现世的年龄他足足活了三十六年,这三十六年的沉稳冷静,在一碰到辞镜的问题上就全然崩塌,楚寒远不知道他对辞镜的感情有多深,因为这感情来的莫名,来的突然,他抵挡不了,也不想抵挡,他想要这个人,他想要这个人眼中只有他,他不想那双凤眸中出现别人的身影,他不想这个人对别人笑,对别人好...
他以为他可以隐藏的非常好,却生生忘了书中还有柏林这么个人物...
楚寒远阿楚寒远,妄你自诩足智多谋,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来,顺风顺水的日子过的久了,他也全然忘了爷爷从小便教他的两个大字,谨慎。
柏林不知楚寒远此刻的心思翻涌,只当他是害怕自己说出去,想到这,他放软了语气:“师弟莫要担心为兄会与人透露些什么,这是你的事,我们修行之人寿命漫长,与男子结为道侣也是常有的事,喜欢上自己的师尊虽然少见...不过,也并非不可。”
第28章 他就不信辞镜不动心
吊在半空中的心微微放下,柏林的这句话也是表明了立场,他并不会透露出什么。
楚寒远压下心中的思绪,声音有些低哑:“我不是怕被人知道...只是,不想被师尊厌恶,外人怎样与否与我无关,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好,知道我爱慕师尊也罢,这些都无所谓,我唯一怕的就是他,在没有把握之前,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师兄,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每走一步都要细细斟酌,深怕哪一步走错了惹得师尊厌恶...若我没猜错,师兄与我是同类,应当知道我所顾忌之事...”
楚寒远说的顺嘴,吓得正在饮茶的柏林被茶水呛得咳嗦不止,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咳咳咳咳咳,师弟...咳咳咳。”
“师兄莫要激动。”楚寒远好心的递给他一张巾帕,继续道:“既然喜欢袁峰师兄,总那样欺负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柏林胀红着脸,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茶水呛的,指着楚寒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心思缜密,怎的刚刚就失了分寸?”
楚寒远恢复了平日里笑面虎的模样,勾着薄唇,笑道:“师兄莫要说我,现在你不也是失了分寸,面具都忘了带。”
柏林不作声,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战,相互对视了好一会,两人同时大笑出声:“人生难得遇一知己。”
楚寒远眼含笑意,心中的大石撂了底,柏林这人看似简单,实则与他一般,都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人坦坦荡荡,倒是不屑于做那些告密之事。
两人像是突然之间被打开了话匣子,柏林终日隐藏真实性子属实累得慌,今日能发现和他一样的楚寒远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楚寒远与其相同,他常年在这第七峰很少与人接触,称得上熟悉的只有林君彦一人,偏偏那家伙是个少根筋的,每天开开心心一点心事的都有,活的透明。
如今难得遇上知自己心事,又有相同心思的柏林,称得上为挚友。
柏林说了许多灵云大陆楚寒远所不知道的事情,楚寒远也说了很多现世之事,两个人都聪明了避开了感情问题。
他们两个是同类,都不愿与人谈论心爱之人。
深秋的天黑的比较早,柏林看了看天色准备起身告辞,便遇到了刚回第七峰的辞镜,他抬手行礼,语气恭敬的唤了声小师叔,辞镜点了点头:“可是来看寒远?”
柏林回着:“回小师叔,侄儿是代表着几位师兄弟来看看寒远师弟伤势可有大碍,他们几人担忧的很,又走不开。”
“有心了。”
楚寒远见辞镜回来一脸欢喜,礼也不行,熟稔的的跑到辞镜身边拽住他的衣袖,打断辞镜和柏林之间的寒暄,脆声道:“师尊,您帮着云澜师伯处理完事物了?”
辞镜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斥责道:“没个站像,成何体统!”
谁知楚寒远一点都不怕他,明明辞镜下手并不像,他却双手捂住头顶,好像辞镜用了多重的力一样。
“师尊,不要每次都打头嘛。”这话说的山路十八弯,矫情的很。一旁的柏林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有些一言难尽,他这师弟...简直与那民间唱曲儿的有一拼,这姿态做作的,嘶...
不由自主的想象一下,如若是袁峰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话....
...
柏林思绪停顿了半刻,嗯...小师叔果然是小师叔,做晚辈的还学不到这般处事不惊。又触到楚寒远略嫌弃的目光,得,只好无奈的与辞镜告辞,说师尊传音与他有事,让他即可回第二峰。
辞镜也并未留他,叫他与文昌仙尊带个好,便让他回去了。
碍事的人走了,楚寒远拽着辞镜又在桃花林中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辞镜依着他静静的在一旁饮着桃花醉听楚寒远在那里絮叨,时不时的搭上一句话。
楚寒远说着话,眼中的笑意从未淡下去过,只要躲过大选,让师尊与丁勉没有机会见面,这样,他便可以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只需好好勾搭辞镜,他就不信...眼前这男人能丝毫不对他动心。
€€€€
楚寒远在第七峰巩固修为,时间很快就到了大比开始的那天。
云澜仙尊生怕还会发生当日的事,把擂台周围的阵法罩了一层又一层,布置阵法的那日徐百钦哭笑不得,还劝说着云澜仙尊没必要那么谨慎,谁曾想挨了一顿骂,说什么再出岔子,小师叔会来跟他拼命。
徐百钦不明所以,其实也难怪,辞镜轻易不下第七峰,要么就不在剑宗,见他的次数很少,他们这些晚辈压根不知道辞镜年轻时是什么样的。
他不知道,云澜仙尊知道啊,辞镜那护短的性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看他现在收敛了,那只不过是凌云师伯飞升后,他隐了性子不再发作而已。
如今他能在整个灵云大陆的修行之人面前放话,为他徒儿找回场子,足以见得这楚寒远是当真被辞镜收在羽翼下,当成了自己人。
话说回来,因着楚寒远如今的修为到了金丹期,自是不能在筑基组继续比下去,云澜仙尊决定将他调到金丹组,楚寒远自然是没有任何意义,在林君彦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答应下来。
知道这个消息,除去赵坤鹏和青云宗的那些人面色难看,其他宗门从最初的震惊也逐渐的淡定下来,在楚寒远没露面之前剑宗的那些个亲传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如今看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一直尚未显露,此次一出,剑宗的以后怕是只盛不衰,看来...有些个心思该歇一歇了。
在凌云大陆从来都不怕上一辈人的修为有多强盛,毕竟总有一天这些人要得道飞升,如若其所在的宗门无有天赋之辈,这宗门也称不上是顶尖。
这剑宗也不知走了什么运气,长辈修为高深,就连其弟子各个都是天赋异禀一个比一个天赋高。
如今又出来个楚寒远,修为晋升速度比当年的辞镜都快,这剑宗...得罪不得啊。
第29章 想要什么?为师奖励与你
看来赵坤鹏这老不休,是真真儿踢到铁板了,此子若是继续成长下去,他那青云宗...
各宗门领头人不由心中暗想着,与青云宗有些恩怨的更是幸灾乐祸。
闻人修静静看着坐在辞镜身边的楚寒远,稚嫩的脸上带着笑,不知再与辞镜交谈着什么,眼中越发深邃,带着浓浓的兴趣。
这人...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看他师尊的眼神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楚寒远...当真有些意思。
闻人修自小受着影响,对男女之事颇有心得,如今他才不到二十岁就尝过了各种绝色,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倾慕他的不少,这种爱慕的眼神,别人不知,他却看的透彻。
楚寒远啊楚寒远,你如今年龄尚小,别人见到了也只会说你满眼慕孺,崇拜师尊,若是年纪再大些还这般赤裸,不掩饰一番,怕是会吃不少苦头,别人见了也会说你心怀不轨,不顾伦理,爱慕从小养育自己的师尊。
不知想到了什么,闻人修唇角轻勾,罢了,谁叫他好心呢,等有机会去提点提点楚寒远就是了。
这边,大比正进行着,虽是刚晋升金丹期,楚寒远却毫不含糊,一手莲开横扫对手,就连青云宗的弟子想要恶意针对也被他轻松化解,淡然的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笑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洒脱。
辞镜坐在高台之上,指尖摆弄着茶杯,面无表情,却也能看出此刻的剑尊对自己徒儿的表现甚是满意。
楚寒远负手站在那里,轻风浮动着衣摆,等着今天最后一位对手。
袁峰苦笑着跳上台,挠了挠头:“寒远师弟,为兄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那一记莲开,下手轻些,实在不行,你就让着为兄一手,为兄拿个魁首会去,也好让师尊开怀一番。”这话说得没脸没皮,周围都是修为高深之辈,自是听到了。
台下哄笑出声,高台之上的几位剑宗仙尊也是带着一脸笑意,就连修元仙尊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徒儿,连声笑骂他不要脸。
楚寒远露出了自上台以来第一抹真实的笑意,偷偷回头眇了眼文昌仙尊身后的柏林,被柏林瞪了一眼,楚寒远冲他挑衅一笑,便回过头与袁峰调笑道:“那可不行,若是那般做,师兄你是把修元师伯哄的开怀了,师弟我可就遭殃了。”
袁峰夸张的垮了脸,一脸哀怨,颤颤巍巍的拿出本命武器,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那行吧,别打脸...小爷我靠脸吃饭的,若是这容貌毁了,那些个姑娘该伤心了。”
本来台上的柏林也是笑的开怀,突然的被袁峰这句话气的当场黑了脸。
楚寒远刚想回话便听到了柏林咬牙切齿的传音:“还是劳烦师弟,好好照顾一下他那张风靡姑娘的脸。”
“师兄可别事后算账的好。”楚寒远回道。
柏林呵呵笑了两声:“别打死就行。”
楚寒远不在回话,这把比试他知道是要对战袁峰,便没有打算用墨莲决。眼中青光一闪,手腕一翻,随君即出。
袁峰看懂了他的意思,呲牙笑的开心。
哎呀,他这师弟明显要让着他了嘛。他这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虽说楚寒远的剑法没有墨莲决来的高深,一招一式中也带着生涩,却也是实打实的刁钻,一个不查自己白皙的脸蛋上就又多了一道血丝。
“嘶,师弟,你这是小爷不让你打哪你就偏打哪。”袁峰一边躲着一边恼怒道。
楚寒远一脸的冤枉,手中的剑却丝毫不留情面,无辜的看着袁峰:“师兄这可就冤枉师弟了,刚刚柏林师兄偷偷传音,叫我使劲往你脸上打,不然的话以后下山游历就不带我了,师弟也是为难呀。”
袁峰一听这是柏林指示的当时就炸了毛,本命武器一收:“不打了不打了,小爷我打不过,小爷现在就要去找柏林那阴险狡诈的狗东西算账。”
楚寒远无奈,收了随君,这一场赢的莫名,两个人都没有尽心尽力的去打,只是可怜了他那柏林师兄,该,玩大了吧,活该他追不到人。
金丹期的比试已经结束,楚寒远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在元长老宣布结束后,便回了辞镜身边:“师尊可看出徒儿的剑法有没有进步?”
知他是在讨赏,辞镜很给面子的点头:“看出了,此次大比得了第一名,为师奖励与你,想要什么?”
一旁的白黎仙尊插了句嘴:“师侄可要好好想想,你师尊那里宝贝可多着呢。就光说那紫金葫芦,师伯我追着他屁股后面要了快百年,他也不点头。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辞镜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那还请师兄把那无量葫芦还与本尊,哦,还有那赤练针,还有...”
“得得得,本尊不说了还不成...”
白黎犯了个白眼,还是不甘心的在那里嘀咕着:“还说自己不是个铁公鸡,这两个物件倒是记得清楚。”
凌晨一脸无奈的碰了碰自家师尊,劝慰着:“师尊,您老可就歇着吧,先不说徒儿还未拜您为师的时候,就说说自徒儿入门以来,您在小师叔那里可是讨到过什么好?”
凌晨的话深深的打击到了白黎,又想着不对劲,他这徒弟的语气是劝慰他呢么?反应过来,眼睛一瞪:“为师讨不到好?为师讨什么好?你还有时间在这与为师闲聊,还不去准备准备,若是垫了底,你那无量葫芦也别要了,酒也别喝了,去给我闭门思过两个月。”
“...”凌晨当即闭了嘴,心中吐槽,想找个借口要回无量葫芦就直说,还不让自己喝酒?不喝酒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嘴上回道:“师尊放心就是了,就是为了着无量葫芦,徒儿也会用尽全力。”
噗,楚寒远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这师徒两人的相处方式也实在是前所未闻,师尊修的逍遥道,徒弟走的也是逍遥道,一个赛着一个的不着调。
第30章 凌晨师姐受辱
“师尊,师伯说的那个紫金葫芦...”楚寒远本想问他为何没有带在身上,明明那么爱喝酒,谁曾想辞镜打断了他的话。
“想要?”
后者连连摇头,“徒儿又不饮酒,要那葫芦做什么,徒儿只是好奇,师尊为何不用?”
“那葫芦是你师祖还未飞升之时,带着为师出门游历在一处墓中所得,墓中主人生前嗜酒,这葫芦就是在那一堆白骨旁边发现的,你觉着为师还能下得去嘴?”
确实下不去...楚寒远扯了扯嘴角,后又疑问:“那既然师尊不用,怎的不给白黎师伯?”
“好玩。”
“...”气氛寂静了下来。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逗着白黎好玩的意思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