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急着走,而是在门口出傻站了好一会儿。
想着心魔方才说过的话。
寒远一直都是爱慕着辞镜的吗...
呼...是他疏忽了,那孩子看辞镜的眼神本就不是单纯的慕儒。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面露苦笑,终是转身离去...
素白色的衣衫随风飘起,零星的几片桃花瓣在空中打了个转,缓缓落地。
他可以追逐在一人身侧很久很久,但是他不能与他人争夺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男人。
他有他的骄傲,所以...
辞镜,我....放弃你了。
€€€€
祁€€走后,辞镜来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把楚寒远抱进了怀中。
伸手在那张无血色的脸蛋上轻抚着,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心魔说的那句话。
寒远...爱慕于我...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用指尖描绘着怀中人的轮廓,喃喃自语,语气喑哑,“所以,寒远才会那般怕被为师所厌恶,对吗?”
“一切的细微谨慎,有苦难言,都怕被为师知道对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巴抵在了怀中人的头顶,“傻瓜...”
“若是寒远此时醒着,定要反驳为师,说你不傻了吧。”
“嗯...为师的寒远不傻,寒远是为师见过最懂事,最讨喜的孩子了。”
“没有寒远在的第七峰格外的冷清,为师从前惯是孤身一人,却偏生的孤寂起来。”
辞镜就像是一匹失了伴侣的狼一般,把头深深的埋在怀中人的颈项之中,眼睛紧闭着浑身颤抖,一声声的压抑,痛苦的呜咽,仿佛有人从他的身体里把灵魂一丝丝抽了出来。
此时的他不再是灵云大陆的至强者,不再是剑宗众人所敬仰的辞镜剑尊。
而是一个...
失了至爱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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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小师弟那里如何?”
虽然夜已深,云澜仙尊的第一峰却是热闹非凡,各峰仙尊见祁€€走了进来,忙问道。
祁€€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辞镜生了心魔一事,先不说这里小辈众多,这种事...还是辞镜亲自告诉他的师兄们为好。
“哎...”云澜等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师徒二人就是一个简单的下山游历,怎的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当日辞镜一身鲜血的抱着毫无声息的楚寒远出现在第三峰,着实把修元吓了一大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师弟这般狼狈的样子。
后又听了祁€€讲述的事情经过,又不得不感叹楚寒远的决然。
这孩子啊,是个倔的。
“寒远的伤势太过严重,归元造化丹的药力本就强横,若也只是单单的药力侵蚀也好,顶多落个修为停滞的下场。”说到这,修元叹了口气,“谁曾想,寒远这孩子那般倔强,强行领悟了墨莲决第九重的莲灭,也要与人同归于尽。这点,与小师弟一个样子。”
“师尊...您说,寒远师弟还有救吗?”袁峰早就没了往日的嬉笑,满脸都是哭丧着。
修元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
柏林隐在后方,没有他人那般哀伤。
虽说寒远师弟现如今的生命迹象没有那么明显,却还是有一线生机。
他虽看不透后路到底如何,不过...他却能感应到那丝生机是在小师叔身上...
柏林突然有些无力,自己的修为不够,一到关键的时候就偏生的什么都看不透。
就算是知道这个关键在小师叔身上,那又该怎么做呢?
寒远啊寒远,为兄早就告诉过你...
你这一条道路...
危险重重啊...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寒远师弟去死吗!师尊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君颜!怎么同师尊讲话呢?”徐百钦打断了林君彦的话,大殿中长辈众多,岂是一做小辈的能大声喧哗的?
“无妨。”云澜仙尊摆了摆手,“君颜与寒远同在一个长老门下听课,关系自是比你们近了些。”
突然他想到什么,带着侥幸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文昌仙尊身上。
“二师弟,不知你可算到了什么?”
文昌仙尊叹了口气,“饶是本尊如何推算,也无法推算出寒远的命格,就连当初可观得一二的小师弟,如今也变得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
说完,他喊了声柏林,“林儿。”
柏林回过神,“师尊。”
“本尊知你擅自动了天眼,那你可看出了什么?”
柏林眸底的暗光闪了闪,答道:“并无。”
听到这个答案文昌仙尊不疑有他,纵然有天眼加持,林儿的修为却不足以让他看透很多事。
一旁的成泽和袁峰却盯着柏林看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青云宗却是越发的猖狂了。”白离仙尊话由子一转,面色冰冷,手中轻摇逍遥扇,上面显露的淡蓝色电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呵,青云宗的账必然要算,敢欺我剑宗弟子,真当我剑宗无人?”修元摆弄着他缩成巴掌大的药鼎,合计着该弄些什么样式的毒药。
止战仙尊牛目一瞪,嗓门提的老高,“明日老子就踏平他们青云宗!”
就连平日中少言少语的莫言仙尊也点了点头,“嗯,该杀。”
第57章 生机
祁€€见这架势,忙阻止道,“各位仙尊还是莫要冲动,到时还是要看看辞镜那边是何想法,万一他有别的计划,咱们这一去岂不是节外生枝?”
“小师弟那边已全然封锁了第七峰,等着他的想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止战冷哼了一声,裸露出的一只手臂肌肉一鼓一鼓的,若是此时青云宗的人在他面前,他就算是上去将人碎尸万段也不解心头之恨。
寒远那小家伙多好的一个孩子,当初他只是警告他莫要有什么歪心思,这孩子直接立下了心魔誓只为让自己放心。
如今却跟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琉璃盏一般。
任他这种粗人看着都是心疼的抽抽。
“不管怎么说寒远都是小师弟的徒儿,确实是该由他来。”云澜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纷纷,“最后辞镜的决定如何,我等做师兄的支持了便是。”
止战不满的把头扭到一旁,这道理他都懂,偏生的是寒远那孩子惹人疼。
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他青云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剑宗威严。
该杀!
“好了,都散了吧。祁宗主,今日就留在剑宗歇下吧。”
不愿再说过多,祁€€是与辞镜的关系好,剑宗与合欢宗素来相处的也不差。
但是...
很多事情还是不便于祁€€知道的。
祁€€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倒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总归来说,就算关系再好也是两个独立的课题,全然不能混为一谈,“不了,云澜宗主。本宗主以叨唠多日,也是时候该回宗门了,毕竟阿修他...”
云澜仙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便也不再多留,“既如此,祁宗主早日回去守着闻人少宗主吧,想来你也是放不下心的。”
祁€€告辞之后,长辈们也都面色沉重的回了各自的峰顶,只留下几个小辈面面相视,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林君彦哭丧个脸,打破了寂静,“各位哥哥姐姐怎的都不回去了。”
“...”
众人依旧默不作声,还是温婉忍不住哭了出来,“寒远师弟如今生死未知,我...”
凌晨在一旁默默的抱住她,眼中也含着泪花。
虽然与楚寒远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他们确实实实在在喜欢这个师弟的。
如今谁能想到,小师叔带着寒远师弟出门游历,竟能遇上青云宗的那些个败类。
也不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能让寒远师弟做出这等决绝之事。
筋脉尽断,丹田具碎...
“如今寒远师弟的生死尚未知晓,我们也不必这般,说不准小师叔会有办法呢?”柏林突然插嘴,神色平淡,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神棍,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向来直言直语,许是与柏林相处的最久,方才诸位长辈所在之时他就心存疑虑。
成泽也把目光放在了柏林身上,仿佛在等他接下来的解释。
柏林的眼睛有所不同是他们几个师兄弟都知道的事,虽说平时都是开玩笑叫他神棍什么的,可是一旦遇到什么真事,柏林的话在他们心中还是有一定的重量的。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柏林苦笑,“我是当真什么都没看到,若是看出了怎会有所隐瞒?”
“不过,寒远师弟的命运多有坎坷,这一次说不准只是他的一道命劫,若是熬过去了,未来之路,想来也是一片光明。”
柏林保证自己这些话不是瞎说,不是他不告诉他们,这件事连他自己都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
应该找个机会去找小师叔了...
“哎,我等修为尚浅,若说实在的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徐百钦叹了口气,“还不如加紧修炼,若是小师叔真的要上他们青云宗,咱们也好多杀几个人为寒远师弟报仇不是?”
徐百钦说的话不无道理,几人纷纷点了点头。
“婉婉和晨儿也莫要再哭了,寒远师弟若是这次能躲过命劫,日后咱们几个做师兄师姐的修为高深些,也能多加照顾他不是?”
“哼,青云宗。姑奶奶掀翻了他们的天!”温婉手中的赤炎鞭一甩,破空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几人的眼中都不自觉得闪出一道坚定的光。
寒远师弟,你一定要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