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会相信吗?他自是不信的,丁勉的话在他听来处处都是漏洞。
可这郝多余中的毒确实是蛇毒,他便也无心多管。这人如何,与他无关。
不过,既然是寒远的人...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七品解毒丹递给郝多余,话语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是个忠诚的,这解毒丹你暂且用着。”
郝多余看了辞镜一会,灰白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麻木,他慢慢伸出如同僵尸一般的手臂接过丹药,再次缓缓的冲着辞镜叩了头表示谢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辞镜身边的丁勉。
“退下吧。”
辞镜见他这幅模样也属实是伤眼,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郝多余站起身微微俯了俯身便听话的准备退下,后来还是辞镜想到了什么忽然叫住他,状似不在意的提了一嘴,“寒远无事,不日便会出关。”
郝多余正挪动的脚步因着这句话生生顿住,鼻腔中酸涩弥漫,他转过身再次跪下对着辞镜磕头,而后站起身离开了。
他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扫帚,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辞镜方才说的话。
主子,真的要回来了吗...
郝多余走后没多久,辞镜便也起身下了第七峰,他并没有告诉丁勉他要去哪里,因为他也不知道...心魔...要去的地方。
下了剑宗,在静谧的百草林内,阳光借着树叶中的缝隙折射在辞镜面无表情轻闭着双眸的脸上。
紧接着,辞镜睁眼,其中暗红色光芒一闪,淡色的薄唇微微勾勒,喃喃自语道:“你倒是越发自觉了呢...辞镜。”
话音未落,只见他衣袖一挥,身形消失在原地。
你们猜的不错,这人正是齐昭。
当初辞镜说的闭关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寒远闭关那日辞镜压抑不住暴躁的齐昭,一个不察便将他放了出来。
后来,消失了许久的心魔居然意识离体,以灵魂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心魔顶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对他的藐视与不屑。
“辞镜,此时的你,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齐昭眼中肆虐横行,暗红色的双眸与辞镜对视着。
“你输了呢,辞镜。”他笑的狰狞,言语间带着旁人轻易便可察觉到的疯狂,他炫耀着,“小孩儿说他想本尊了。”
辞镜没有言语,就这般静静的看着齐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没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齐昭有些失望,他歪了歪头,嘲讽道:“堂堂剑尊就这点能耐吗?还是被天道那狗东西治理的傻了?”
提起天道,辞镜的双眸终于带上了情绪。
是恨。
他恨自己的无力,无力与天道对峙,无力从天道手中抢回主动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远沦落至此。
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天道的插手,一步步的走向深渊。
齐昭的话音刚落,天空便响了一声闷雷。
这声闷雷让齐昭的脸色越发的狰狞,他看了看天,低吼了一声,“滚。”
许是这次并不是在魔域的关系,天道并没有妥协,再次以雷声作为回应,却迟迟没有落下辞镜臆想中的天雷劈落。
“他怕你?”辞镜惊愕道,“为何他怕你?”
“呵。”辞镜的问题像是触碰到齐昭的某个点,暗红色的双眸越发猩红,他靠近了两步,反问着辞镜,“为什么呢...”
“因为,本尊生来就是克他的。”
辞镜不懂齐昭话中的意思,然而齐昭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他懒得同这人解释什么,继续道:“本尊本想着将你这身体抢夺过来,介时小孩儿出关,本尊便带着他离开这里。”
“不过...”
辞镜抿唇,想到自己在魔域初醒时的画面,心下如万蚁钻洞般的疼痛蔓延,状似淡然的问齐昭,“不过什么?”
“不过本尊现在忽然就改变了主意。”齐昭与辞镜拉开了距离,缓缓走到冰窟前,仿佛可以透过这道屏障看到里面闭关的人。
“狗天道既然敢把小孩儿折腾的这么惨,本尊总要讨回点公道不是?”
辞镜的指尖动了动,他将视线落在齐昭看的同一个方向,知道心魔话中的含义也不过多与他周旋,问道:“你要本尊如何做。”
聪明。
齐昭满意一笑,像是辞镜终于做到了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
“想来你也知晓本尊如今是何身份。”
想到齐昭的身份,辞镜面色一凛,薄唇中吐出两个字,“魔尊。”
“本尊的魔域是天道都不可掌控的地方,若是你想要小孩儿活的平安,日后就不要不自量力的同本尊抢夺身体。”
“想来小孩儿闭关后,这剑宗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操心的地方了。”
“过几日//你便同云澜讲你要闭关的事,至于之后嘛...”齐昭诡异的冲着辞镜笑了笑,“就同你没什么关系了。”
第160章 寒远出关(久等了!)
辞镜冷然的看着眼前的灵魂,“本尊是不会将寒远让给你的。”
这句话他曾经就同心魔说过,许是今日的齐昭与往日的心魔差异很大,辞镜危机感加深,不由得再次出口警告。
齐昭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嘲讽之意明显,明明是灵魂的形态却能抓住实物。
他死死的扣住辞镜的脖颈,语气中透露着蚀骨的狠意,“辞镜,你觉得此时的你,还能再抓住小孩儿吗?恩?”
“乖乖的配合本尊,小孩儿的事日后咱们自见分晓,本尊看上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是吗?”辞镜并没有挣扎,风眸中带着丝丝冷意,“区区灵魂姿态,也妄想同本尊争抢?”
“只能在本尊体内苟活,与本尊争抢一具身体?”
这句话也是戳痛了齐昭。
两人眼中都迸发着灼热的火花,谁都不让着谁,势均力敌。
可他们都知道,在此时谁都做出了妥协,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为寒远所受的一切报仇。
向天道讨回公道。
之后的事进行的很顺利,辞镜宣布了闭关,实则是被齐昭占据了身体,回到魔域培养势力。
任谁都不会知道,身为仙家剑尊的辞镜会甘愿沦落将自己的身体交由魔族掌控。
他为了他心上的人,放弃了几百年自己所求所在乎的一切,与他曾经最为不耻的魔族同流合污。
------
辞镜离开后,丁勉再次去第一峰接了一个外出的任务。
是夜。
此时的第七峰格外寂静,忽然在某一方位发出一声破壳般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屏障破碎的声音。
楚寒远吸收完阵法的最后一丝力量,将这股力量纳为己用后才缓缓睁开眼,站起身。
月牙白的衣衫整齐的贴在他较好的身形之上,额前的六瓣莲花交织恍若谪仙一般冷清,玄青色的瞳孔与皎洁的眼白相互呼应,细看之下却有些无神。
他站稳身形后并未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条有小腿一般粗金蛇顺着他的腿向上盘旋,直至蛇尾缠绕在他的腰间,蛇头绕过后背停在他的肩膀处,时不时的吐着舌芯子,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金鳞,别闹,很痒。”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楚寒远抓住在自己腰间作乱的蛇尾,轻声呵斥道。
吞天蟒...哦不,金鳞被抓住了尾巴,顿时便怂了,也不敢再逗自己的主人。
楚寒远被他这动作逗的再次轻笑了一声,指骨分明的右手抬起摸了摸金鳞的蛇头,语气温和,“你出生在这冰窟,想来对外界也是存在着好奇之心。”
“此次出关咱们先说好,你乖一些不要胡闹也不可伤人,介时我会带着你出去游一游这灵云大陆。”
嘶嘶~
金鳞吐了吐舌芯子,蛇头亲昵的在楚寒远的掌心处蹭了蹭,表示自己听主人的话。
“乖。”
将自己的担忧交代完,楚寒远才微微放下心。
金鳞自出生后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异常温顺,根据原书讲述吞天蟒在跟在丁勉身边的时候还是丁勉的一大杀器。
书中的吞天蟒弑杀,如今他不得不先交代一番,不然,万一金鳞当真是野性难驯,怕是会惹出不小的祸端。
回头看了看自己不知是呆了多少年的地方,楚寒远嘴角勾起悠然一笑,他抬腿向外走去,既然他没有死,那么...该讨回来的东西,他就一件不差的全部讨回来。
不然旁人真的会认为他楚寒远是一个面团,可任由人揉捏呢。
-----
在夜里行走,楚寒远本就模糊的视线变的更加模糊。还好如今修为提升了很多,没有了经脉的束缚,就算是失了视觉的他也依旧能向正常人一般走动。
忽然,他感知到了附近有人,缓缓顿住了脚步,“谁。”
那人没有说话,楚寒远明显听到他呼吸一滞,随后步伐有些凌乱的跑到他的面前跪下身,“主...子...”
楚寒远心中骇然,入耳的是嘶哑不能再嘶哑的声音,在他的印象中并不认识这样说话的人。
这人叫自己主子...
楚寒远沉思了片刻,墨青色的双眸猛然瞪圆,惊疑道:“你是....郝多余?”
郝多余一听楚寒远叫他的名字,更加激动的用膝盖往前移了两步,语气激动道:“主子,您终于...出关了。”
越听越不对劲,郝多余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而且...他的身上居然没有半分真气波动,楚寒远忙俯下身扶起他,轻声问道:“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修为呢?”
提起这两件事郝多余的眼中恨意迸发,“是丁勉,他将属下带至蛇窟,蛇毒猛烈...属下的修为只能堪堪保住自己的性命。”
又是丁勉。
楚寒远挑了挑眉梢,郝多余落在丁勉之手竟是活了下来,“那你如今...”
恍若知道楚寒远要问的是什么,郝多余扯着嗓子回答道:“他以为属下死了便离开了蛇窟,殊不知属下命硬,最后还是遇到了成泽师兄认出了属下将属下送回第七峰,丁勉不敢随意在第七峰杀人,属下也是装成自己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才就此逃过一劫,苟活着等待主子归来。”
嘶嘶~
金鳞在此时嘶鸣了两声,楚寒远微微侧耳。
因为金鳞已经认自己为主,定了血契,楚寒远知道它表达的意思。
‘主人,这人的脸也被蛇毒侵蚀了。’
‘金鳞闻到了同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