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从零开始的领主生活（11）
休伯特认为自己被黑心领主变相绑架, 情绪上就不怎么想配合。
他表面是带着恭敬，实际上心里只想敷衍了事，下定决心不管对面的人说得多天花乱坠, 他只要不听不听, 消极怠工，小领主很快就会意识到他不如想象的那般有用, 到时候没准就会把他赶出领地。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 休伯特还是会分神出来听姜蚀说话, 听着听着……咦，这个制糖的产业好像挺有搞头的？
这一整条产业链可不只是用炼金装置把糖熬出来就算完了的, 还包括种植、培育、分拣、提纯等, 在源头上把控制糖的原料, 制作的种类也五花八门，什么水果糖、花生糖、跳跳糖、奶糖……
还有包装和销售的说法，面向不同的受众, 就有不同的包装和一套完整的销售方案。
休伯特听得聚精会神，眼中异彩连连，脸上不知不觉都带上了狂热的表情, 一想到这批糖制作完成后能收获多少金币，有钱以后又能买到多少实验材料, 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什么敷衍了事、消极怠工, 统统都被他丢到一边去了。
这位炼金师, 非但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甚至抛下了炼金师的高傲与矜持, 还掏出个小本本记笔记。
不光他自己记, 连他的学徒也要跟着记, 两人边记录边不时交流一下, 互相查缺补漏。
姜蚀脸上带着些许满意的笑容，喝了口水，吃了块点心，想到什么，将自己盘子里的点心小心掰了两块下来，递给两人：“喏，这就是加了粗制糖块的核桃酥，因为只是粗制，味道还差了点，暂时还比不上精灵做的那些，吃个新鲜。”
两名炼金师接过小小的一块核桃酥，都没立刻吃，而是放在手心里观察了一会儿，又做了几行记录，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感受着舌尖上丝丝缕缕的甜味。
啊，真的是糖的味道！
甜甜的，酥酥的，满口都是甜香味！
要让他们来评价的话，这其实比精灵族出产的纯糖块还要好吃，口感更丰富，怎么吃都不会腻。
“所以接下来，面对高端市场所需要的仪器就只能靠你们炼金师了，为了制作更好吃的精品糖，我需要根据我提供的原理，设计一款能够进行提纯加工的仪器。”
姜蚀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核桃酥，并觉得有些遗憾，要是糖的纯度能再高点，就不用拿核桃、花生这种香口的食材来掩饰缺憾了，而且初次尝试做这种点心，厨娘们拿捏得不算特别好。
就，勉强能入口的感觉吧。
休伯特二人没注意到姜蚀脸上小小的遗憾，他们只捕捉到了姜蚀那段话里的“更好吃”几个字。
也就是说，小领主还有把握能做出更好吃的甜点？！
那还等什么，现在原理都有了，赶紧动手设计吧！
休伯特恨不得马上找个房间关在里面设计图纸，但想了想，他很快又对姜蚀道：
“不过领主大人，有件事我还得提前说一下，我们炼金师是只负责设计，不负责实际操作的，有了图纸之后，您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工匠才行，恕我直言，一般的铁匠很难达到我们的要求，必须有矮人族的手艺才能办到。”
姜蚀微微一笑：“这没什么，我有办法将矮人族吸引过来。”
就跟你吸引我过来的办法一样吗……休伯特在心里想了一句，然而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摒除，矜持地颔首：“好，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姜蚀让贴身男仆佐伊为两名炼金师找了个空房间当工作室和起居室，二人也不废话，直接提上行李箱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而猎人乔治则留了下来，见人都走了，他才走到姜蚀面前，压低嗓音：
“领主大人，黑市那边的调查有眉目了，上回的刺客都是出自一个叫‘黑暗纪年’的古老组织，他们专门帮人完成暗杀之类见不得光的任务，只要给钱就会接任务，不惧权贵，也不怕死，业内人都说他们是一群疯子。”
姜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乔治笑了笑：“不过，只认钱，不认人，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姜蚀瞬间就了然了：“你找黑暗纪年的人，购买消息了？”
他给乔治布置这个任务的时候，因为不清楚调查的时间要多长，经费就只给了一点点，毕竟要他现在一个穷领主拿出大笔的资金，那是根本拿不出来的。
好在这段时间姜蚀进山狩猎了不少魔兽，魔兽的毛皮、牙齿都能卖个好价钱，其实兽骨和兽筋也有市场，但这些都被姜蚀吃掉了，剩下那些不能吃或者不好消化的，才会被拿出来卖。
姜蚀也没问具体卖了多少钱，只要乔治能卖，那些钱都算是他的后续经费。
于是乔治就把这笔钱攒了下来，用来买消息。
“黑暗纪年”拿钱办事，给乔治提供的信息还挺全面：“如您所料，这笔买凶的生意，的确是银杉领主身边的人出面与‘黑暗纪年’谈的，但牵线人的身份却不一般，尽管他明面上是一位从银杉领走出来的吟游诗人，可他暗地里却在为金雀皇室办事！”
乔治的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望向姜蚀，这句话里信息量很大，他担心这位小领主受到打击。
姜蚀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塞西尔€€罗德里拉，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真正的小领主，也不一定对金雀皇朝有什么归属感，所以听到这消息，姜蚀压根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一个结论：“所以，对付我们的，除了周围的恶邻之外，还有远在大陆中心的皇室。”
从铁珊瑚领的发展路程，就能看出金雀皇的确很不简单，看似不限制各领地的发展，实际上不如说，每个领地的发展都在他的平衡与控制之下。
老奸巨猾。
但这有什么，姜蚀要吃饭，要种地，要扩张地盘，迟早要与金雀皇有利益冲突的，如今知道金雀皇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更加放得开了，毕竟对付金雀皇，也等于是为小领主报仇。
乔治观察着姜蚀脸上的表情，见他丝毫不受影响，也就放下心来。
其实说白了，如乔治这样的领民，对国家的概念也不太明确，对金雀皇室更是没啥忠诚度，他们直面的统治者就是领主，关系最深刻的也是领主，多少人一辈子连领地都没离开过。
老话说“山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意思，领民们只认领主而不认皇帝。
话是这么说，姜蚀还是补充了一句：“如今我们还很弱小，就算想报复回去也没有能力，唯有先发展好自己，再徐徐图之。
“总之，大家都不能心急，以后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经常发生，保持警惕，来者不拒，乔治你也帮我把这意思传递给其他人。”
乔治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什么叫‘保持警惕，来者不拒’？”
姜蚀丢了个“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的眼神给他：“以后别的领地肯定还会派人过来，要么打探情报，要么搞刺杀搞破坏，你们在提高警惕不让自己受伤的同时，也要争取将人活捉，都是劳动力啊，一个都不要放过！”
乔治恍然大悟，肃容回答：“遵命，领主大人！”
“趁着图纸还没画出来，你再帮我到黑市放个信息出去。”姜蚀吃完一盘核桃酥，从茶几下面又拖出一盆魔法界的炸虫糕，还善意地邀请乔治一块品尝。
乔治面色微僵，摆了摆手，以示自己不太饿。
不管看了多少遍，不管那盘虫子做的糕点闻起来有多香，但一想到原材料是魔蜂的幼虫，乔治浑身毛发都会竖起来，实在是接受不能。
以往再缺衣少食，他们都不会把主意打到虫子的身上，要么怎么说……还是领主大人会吃，食谱宽广啊！
乔治摆出关心正事的模样，问：“是什么消息？”
姜蚀见他拒绝，也不再劝，正乐得自己可以吃独食，便继续道：“就说，咱们领地诚招手艺高超的矮人族工匠，工资是金币和蒸馏麦酒，蒸馏酒的样品过两天给你，你可以让感兴趣的矮人族试喝一下。”
“蒸馏酒？”乔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蒸馏”他倒是知道，炼金师们提取纯露的过程就叫蒸馏，他听说一瓶玫瑰纯露卖得很贵，而蒸馏的炼金装置更是有价无市。
而矮人嗜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传闻，就连最普通的领民都知道，童话绘本里的矮人经常被描述成整天酗酒、脾气粗暴、脑子不好使的形象，往往在故事里都是反面教材。
但其实，矮人并不像绘本中说的那样无脑，他们对酒的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什么酒都照收不误。
乔治第一次听说“蒸馏酒”，但光听这名字，感觉就很高大上。
“对，蒸馏酒就是在普通酒类的基础上，把酒的口感与纯度再提升一个档次。我知道休伯特带了蒸馏装置，回头借他的蒸。”
姜蚀仿佛完全不担心会被人拒绝，有一种“别人的也是我的，来了就要物尽其用”的气势。
乔治：“……”
还是领主大人威武！
空手套白狼这一招玩得真溜。
*
不管休伯特如何抗议，已经上了贼船的人是甭想摆脱被薅羊毛的命运了，姜蚀自从把他的蒸馏装置借走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摸一摸自己的装置。
不过，在姜蚀把第一批做好的蒸馏酒送给他一瓶后，休伯特沉默半晌，以后再也不提去要回自己装置的事。
而这一批酒被运去黑市后，不到几天，乔治就得到了好消息，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身后却跟了一大串的矮人。
矮人们精明得很，之前在黑市喝得醉醺醺的，脑袋一发热就跟着乔治来到了铁荆棘领，如今被风一吹，酒醒了不少，在一看破败贫穷的城镇景象，他们顿时就后悔了。
“这蒸馏酒的后劲也太大了，但爽也是真的爽……”
“这地方不行，矿都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哪里有铁可打？”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嗯……可以和他们领主多买几瓶酒，也不算白来。”
乔治对矮人们的反应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矮人们可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傻，相反，他们十分狡猾，否则也不可能独占冶炼与工匠技术，成为魔法世界的独一家。
不过，领主大人说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凭你多聪明，最后都是要被领主画的大饼所折服的。
虽然领主大人的话深奥得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乔治觉得这些话很帅气。
于是乔治冷不丁地对矮人们提到了“产业园”的概念。
原材料集中、技术开发、生产加工一体化……省时省力，便于管理，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后拿着图纸制造，矮人们再也不用大老远去和设计师扯皮了，什么违背原理的设计，统统直接拉出来讨论！
听到乔治这话后，其中一个矮人猛地一拍大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早知道还能这样，我们矮人族就不会被传脾气差劲、难以相处了，我们明明脾气一点都不火爆！”
乔治看他一激动能把脚底下一块砖给踩碎，对矮人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有的矮人已经心动，有的却还想再观望一下，不是很愿意相信姜蚀画的大饼。
但这个时候，他们想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乔治带矮人们去的地方并不是领主大人的城堡，而是一处新建的“员工宿舍楼”，矮人们一踏入宿舍区的范围，里面就有人走出来了，不是一两个，而是十几个。
十几个膀大腰圆身材健硕的骑士齐刷刷地围了上来，为首的前麦花骑士团二队长昌西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乔治先生，这几位就是领主大人新招聘的矮人族吧？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让他们‘乐不思蜀’的。”
骑士团已经回不去铁珊瑚领了，新来的还想跑？呵呵，别想了，我不好你们也别想好，都留下来给骑士们作伴吧！
欺软怕硬也是矮人们的天性，被这群壮汉围上来，矮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更远处，休伯特收回了易-燃-易-爆粉末，对身边的学徒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师，您不是担心矮人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吗？”学徒疑惑，“我们现在就走？”
休伯特摇摇头：“不用担心了，这些矮人在心理上已经屈服，等再过几天，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像我们这样。
唉，这大概就是领主大人说的“打不过就加入”吧！
学徒没他老师想得多，他很高兴能早点回去：“听说今天的餐后甜点是龙须糖！龙须糖是什么呀，真的拿龙的胡须做的吗，可我看领主大人养的那头小肥龙，好像也没长胡须啊？”
休伯特：“……”
对不起，这个问题老师也不知道。
等到吃上这种新甜点后，休伯特和他的学生都爱上了那凉凉的，甜甜的，入口即化的滋味，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甜到了心坎里”。
越吃越喜欢，以至于他们停留在404身上的目光也变得久了些。
404感觉从尾椎骨蹿起一道凉意，感觉这两人看它的目光怪怪的，它不由自主地往姜蚀的怀里钻了钻。
然后它就后悔了。
因为姜蚀吃完桌上的饭菜，下一道菜还没上来，他正冲着404流口水呢。
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