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多还保留着部落生活的习性，“国”的前身就是“氏族”“部落”，耕种的方式还很落后，虽然已经有了畜牧的习惯，但很多方面都相当的原始，一些偏远地区的人至今还裹着兽皮呢！
所以对比之下，月国果真是祖上阔过的。要是赵牧水前来铛国时，宫人们给他挑的是虎皮大衣，往他头上插七彩的鸟羽，给他脸上涂抹部落油彩，那画面可就精彩了。
虽然姜蚀暂时没法出去吃……外交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推销自己的羊油膏。
这边的气候相对干旱，每到冬季几乎人人都长过冻疮。生活条件好些的地方，比如铛国，还能好过一点，可其他地方，即便是有钱人家，也苦于物资匮乏，有钱都买不到好东西，冬季并不好过。
那些比羊油膏还差好几倍的护肤品，都是大国王室的秘方，轻易不会拿出来和别人交易的。
可月国这边却不同，他们一不缺羊，有羊国这个好兄弟在呢，二也不缺秘方，别说他们的国师大人随手就能拿出来，他们的王也总能将做菜剩下的边角料€€饬出一些好东西，比如洁面乳。
这洁面乳还是姜蚀提了个概念，赵牧水随手用羊乳和其他药草合制出来的，本来是随手一做，没想到不过数日便风靡王城贵妇圈，还供不应求。
搞得那些贵妇们上门找了赵牧水好几次，带着礼物前来讨要，赵牧水实在是过意不去，憋了半天，才将配方回忆起来，做好让人给她们送过去。
而这些贵妇们除了自己用，也开始向使臣们的家眷推销洁面乳，看见贵妇们的皮肤各个光滑柔亮，对比自己的粗糙暗沉，使臣的家眷哪能不心动的？
于是，继“护肤品外交”后，“贵妇外交”又火热起来，为月、羊、铛三国制造不少商机。
这其中，甚至还有些根本就没脱离部落的小国，也说要月王来当他们的王，他们还很有诚意，将部落里养得最好的牛羊马都赶到了铛国来。
没办法，铛国地盘最大，羊和马都跑得开，田里也容得下那么多的牛。至于月国和羊国，离得相对较远，且月王已经摆出就要在这里长期“办公”的架势，那当然是来铛国更便捷。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诚，甚至举家、举国地迁徙而来，“三国”的叫法已经不够精确了，更别说投诚的王国里还有比当初的月国还要大的国家。
于是赵牧水拉了十车美食来找姜蚀，边看姜蚀吃饭，边苦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改国名？”姜蚀吃得满嘴都是油，抽空抬头瞥了赵牧水一眼。
“嗯呐！”赵牧水点头，“总不能一直喊三国吧，但月、羊、铛这几个字也不恰当，不论用哪个字，其他两国的人肯定都不乐意。”
不管是用月、羊、铛的哪个字，另外两国的人肯定都会在心里想，凭什么用你们的字，不能用我们的字？论面积，铛国最大；论畜牧，羊国做得最好；就连月国虽然小，可他们擅长种植啊！
用哪个字都会引来争议，还不如都不用。
这几日赵牧水愁得都没睡好觉。
他一旦心里藏了事，就喜欢发泄在厨房里，于是日夜烧灶，煎炒烹炸，不知不觉就做了十大车的食物来，然后一拍脑门，索性都拉来祭给姜蚀的五脏庙了。
有问题，找国师啊！
姜蚀想了想，想到这些日子国内的一些动作吸引人投奔过来的情景，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叫‘济’吧，‘济’者，‘有益’也，成语有云‘和衷共济’‘济世安人’，都是对人有好处的意思。大家追随过来，不就是看我们这里对他们有好处，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富足吗？”
赵牧水咂摸着这个“济”字品了品，越品越有味道，最后用力地一拍大腿：“好，就叫济国！不管以后国土扩大到什么程度，我王族旗帜所到之处，都是济土！”
姜蚀欣慰地看着成长了不少的赵牧水，点点头，又对他道：“这道羊肉汤挺好喝的，能想办法做成冻干吗？”
赵牧水“啊”了一声，刚才好豪情万丈，姜蚀突然来这么一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吭哧道：“昂，可以的。”
“还有这个牛骨汤，那个鱼汤，都做成冻干块，留着冬天喝。”姜蚀又指了些味道鲜美的食物，让赵牧水多做准备，并意味深长地说，“我估计，这个冬天，不会平静。”
赵牧水虽然不解，但他绝对听信姜蚀的话，国师可是连神仙都敢揍的人，他说的话就是真理！
对此，姜蚀也很满意。
首先，解决如今王国称呼上的困难，也团结了各个士族与氏族，甭管你之前来自哪国，如今大家统一都是济国人了，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知道吗？
亲兄弟就要团结友爱啊，这不，离“让世界充满爱”又更近一步了！
其次就是，姜蚀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蝴蝶翅膀把赵乐水的济国给扇没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姜蚀也就纠结过那么一下下，但现在将国名定下来，甭管日后称呼怎么变，可都跟他姜蚀没关系啦！
想起赵乐水，姜蚀又纠结了一下，还是把饽饽树的种子拿了出来。
冬季快要到了，粮食自然是存得越多越好，不是姜蚀多疑，以他凶兽的直觉，总能感应到与未来某些变故，可能与自己息息相关。他如今是赵牧水的国师，能与他相关的事，想必也跟如今的济国脱不开关系，所以多存粮还是有好处的。
更何况，姜蚀也去问了洛琼仙人。洛琼这些日子虽说过得无比惬意，小酒一喝，瓜子一嗑，岁月静好，但就是如此安宁的日子，也让他的心底生出些许烦躁感来，似乎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压力。
“的确，我回天界的时候，也总觉得他们在防着我。”洛琼仙人回忆道，“好像背着我在筹划什么事情似的。”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天界的仙人们，以往洛琼虽然只是个小透明，可总有与他交好的仙人，可如今，那些与洛琼交好的仙人都纷纷避着他走，问就是有事要忙，回头再聊，脚步格外的匆忙。
姜蚀摸了摸下巴：“果然是有阴谋！”
所以姜蚀在纠结之后，就让赵牧水将种饽饽树提上日程，争取在冬季来临前先收获一波饽饽果，以饽饽树顽强的生命力，说不定真能赶得上。
至于“先有姜蚀还是先有饽饽树”这个问题，就被姜蚀选择性忽略了，现在是考虑哲学问题的时候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啊！
不出姜蚀所料，因为济国的“不合群”，天界诸位仙人对济国与洛琼仙人很是不满意，他们背着洛琼仙人，企图趁着冬季来临之际，制造天灾，让冰雪仙子降下暴雪。
在此之前，别的国都得到了上天的示警，告诉他们要在冬季来前提早备好食物，而洛琼那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连与济国有外交关系的那些国家也都瞒着。
谁让你们和济国交好的，这就是与济国交好的下场，被大雪掩埋，没有食物，没有温暖，这是上天给你们的教训！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让仙人们收到意想之中的效果。
饽饽果的丰收，就是迎面朝仙人们甩出的一耳光。
济国人：暴雪天气又怎么了，我们又不缺粮食吃！
今年的济国人与他们的盟友们，不但有丰产的饽饽果，还有稻谷吃，有济王发明的各种冻干汤、腌菜、速食食品，口味别提多丰富了，整个冬天换着花样吃都吃不完。
相反，其他遭了雪灾的地区就没有他们过得那么滋润了。
即便有提前囤积粮食，可更冷的天气需要更多的食物，他们的土地能出产的粮食就那么多，再囤又怎么可能囤出花来？
于是这个冬天，中元大陆其他地方的人都不好过，等到开春时清点人数，发现熬不过来的人比往年还要多得多。
反观一个冬天非但没清减，反而胖了一圈的济国人，周边国家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
这就是得罪神仙的下场？可为什么他们过得比我们还要好？得罪神仙的到底是他们，还是我们？
作者有话说：
仙人们：让济国人看看，不合群的下场！
其他人：就这？就这？？？
第227章 国师他画风不对（14）
冰雪消融, 春回大地。
对于人们而言，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是讨论济国那帮人究竟有没有得到所谓的天罚, 人们更关心的, 还是春耕。
耕地是从部落走向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对如今中元大陆上的许多王国而言,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活动。即便在耕种技术有了极大提高的济国, 春耕也是被十分看重的。
洛琼仙人过来找姜蚀的时候，赵牧水还在跟姜蚀讨论春耕事宜, 经过过去一年的磨合, 济国重新规划了耕地, 哪个城邑适合种什么作物，心里都大致有了数。
还有饽饽树，那是不挑生长条件可以大面积种植的, 作为战略物资，每座城都要种一些。
尽管有的人不喜欢饽饽果的口味，但也没人会反对, 毕竟粮食到了关键时候就是能用来救命的，谁管你好不好吃, 能填饱肚子就行。
没看去年的大雪天里, 有多少人是因为没囤够粮食而饿死的吗？
有就不错了, 还挑剔！以前没得吃的时候谁会挑剔，都是如今日子好过了, 就有富余挑三拣四了, 给你们惯的！
各地粮官们可不会惯着他们, 毕竟春耕可是关乎着他们年底考评的, 为了不被通报批评，他们今年选择的粮种，全都是熟得快、长得多、虫害少的类型，至于口味……就算一开始口感一般般，那不是还有王在吗，王发明了那么多的菜谱，连国师大人都夸赞过，难道还不能满足你们的舌头？！
当然，挑剔的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今年春耕时，老百姓们下地都变得比以往更加积极，去年的丰收已经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赵牧水就跟姜蚀汇报道：“如今济国的人口多了，现有的耕地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我想，可以鼓励老百姓们开垦荒地，开荒之人的赋税可以得到一定的减免。”
他这次来，就是把开荒的范围和姜蚀讨论出来，要避免一些比较危险，或是地力较弱、开荒也是白费力气的地方。
姜蚀对这个也很看重，态度很积极，毕竟这可是关系着来年他能吃到多少粮食的，自己的胃自己的疼，自然要好好讨论，争取圈更多的地。
如今的济国，是在在月、羊、铛三国的基础上建立的，但实际上这三国并不相连，中间还隔着许多小国和无主荒地。不过这些小国如今都依附过来了，济国版图正逐步扩大。
其实现今的中元大陆也是如此，国与国之间普遍都并非接壤，中间有许多的“缓冲带”，有时是山林山脉，有时是无主荒地，有时是类似“钉子户”般的村落、城镇的存在，因为吞并难度大，打起来得不偿失，所以那些国家暂时都不打算朝这些难啃的肉下手。
大国还是更倾向于吞并小国的。不管哪个时代的战争都有损耗，人力是宝贵的资源，要发动战争，自然要盯着更肥的肉，看准了再下手。
赵牧水也是从这点看出了圈地的可行之处，就这么一点点地扩张，不动声色，悄无声息，节省兵力，还能有更多的地可以种，更多的粮食可以丰收，何乐而不为？
对此，姜蚀举双手双脚加一条尾巴赞成。
于是洛琼仙人就在旁边看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过了个把时辰，才将范围圈定出来，而他插不上话也不着急，坐边上都喝几轮茶了。
等赵牧水走了，姜蚀才转头看向他：“你又是为了什么事？”
洛琼忙把茶杯放下，抖了抖衣袖上的瓜子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那边似乎又有行动了。”
姜蚀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洛琼嘿嘿笑了声：“这次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了。”
“那边”指代的就是以几位大势力王国背后的仙人团体，所有为了加固封印而去骂饕餮的人，都被姜蚀划分到那一边，不管领头的洞烛仙人、青岚仙君还是蛟神，统称为“那边”。
冰雪仙子失败一事，让天界众人对洛琼这个小透明重新估量起来。有些脑子灵活的，还无师自通了双面间谍的那一套，两头都不得罪，前脚刚跟其他仙人骂完洛琼仙人，转头又给洛琼卖好，让洛琼不得不承他的情。
而且来报信的人还不是一两个，洛琼提起来脸上就忍不住带上点得意之色，不过他很快又收敛了些，毕竟他也是沾了姜蚀的光。
没有姜蚀，他哪会想到自己的门槛还有被人踏破的一天。
“行，这事我知道了。”姜蚀点点头。
洛琼疑惑地望向他：“你就不担心济国被攻打？”
姜蚀摇摇头：“这个时节打不起来的。”
春耕呢，大家都忙着种地，有去年的大雪历历在目，谁现在会放着粮食不种，跑去打仗？那冬天岂非是要饿肚子？
洛琼恍然，而后点头道：“总之你做好准备就成，别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论打架，洛琼打不过姜蚀；论治理国家，洛琼也比不上赵牧水；做饭就更不行了，洛琼平日里也就当个吉祥物，顶多是多来几场祥瑞，让老百姓们相信“跟着赵牧水有肉吃”。
几日后，洛琼的话就应验了。
赵牧水这回来找姜蚀时，脸色就不如之前那么好看了，他一脸忧虑地在屋里来回转圈踱步，时不时望两眼正吃饭吃得畅快的姜蚀，叹口气，再转两圈，又叹口气。
姜蚀都忍不住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大猪蹄，抬眼瞧他：“你是陀螺吗？”
赵牧水不敢打扰国师大人吃饭，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姜蚀不以为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就答应了呗。”
“可是……那可是墨国啊！”赵牧水愁得想去揪头发，但一想到宫人扎头发扎太紧，每次面见使臣之后，发冠摘下来都要掉一把头发，他就停住了揪头发的动作。
姜蚀对他这副模样很是看不上眼：“你无法做决定，我替你做了，要是心里还不平静，就去厨房做十桌八桌菜冷静一下。”
赵牧水如蒙大赦，抬脚就往外走：“好嘞！”
然后又苦着脸折回来：“国师大人，你又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