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第55章

刚走两步,却见他又勒马回头,看向方临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方临渊不耐烦道。

“你能教教我吗?”却听李承安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什么?”方临渊没听明白。

便见李承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巴朝着那乘碌碌而去的雕花马车示意了一下。

“这样冰雕似的神仙人物都能搞定,那是有天大本事的。”李承安说着,还不忘朝方临渊竖了竖大拇指。

“就别藏着掖着了呗,教教我嘛。”

€€€€

方临渊面无表情地朝着他的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

那马登时朝着香车的方向跑去,李承安猝不及防,哎呦了两声,手里的花差点又掉了。

他堪堪稳住身形,转过头时,便看见了方临渊端坐在原处的、冷酷无情的脸。

不教就不教呗,凶什么啊。

李承安小声嘀咕了两句。

而那边,方临渊赶走了李承安,便自领着人巡视去了。

临近正午,曲江池愈发热闹,西侧高台之上的宴会也开了场。高台旁侧有一片御用的跑马场,因着地势高,便是整座曲江池视野最好的场地,这会儿已然摆上了红漆雕金的设施,摆出了一片供宴上贵族们玩乐的马球场。

方临渊也趁着午饭之后的空闲,前去高台之上向皇后见了个礼。

宴上气氛正热烈着。皇后端坐在高台之上,周遭丝竹声恢弘悠扬。她身旁坐着的是赵瑾赵珏两位皇子,而其他的公主们则各自坐在夫家的席位上,都离她不远。

“今日曲江池盛况空前,却又这样太平安稳,多亏了安平侯呐。”见着方临渊前来见礼,皇后笑着让他平身,温声说道。“执守辛苦,安平侯快些坐下喝杯茶吧。”

旁侧已有内侍端上了盛着酒水的金杯,方临渊双手接过,朝着皇后敬道:“娘娘谬赞。今日盛景全因大宣太平繁盛所致,全仰仗娘娘与陛下至圣至明。臣祝娘娘千岁安乐,也遥祝陛下千秋万代。”

皇后满脸笑意地端起了杯来,与方临渊满饮了杯中酒液。

清液入口,一阵甘甜。酒液淌过舌尖时,方临渊都微微一愣,继而便闻到了蔓延至鼻端的桃花香。

宫中宴饮常常是用花雕,今日竟换成了桃花酒?

接着,便见皇后笑道:“怎么,安平侯尝着这酒如何?”

“清冽甘甜,似是桃花酿?”方临渊答道。“春日饮桃花,娘娘当真别出心裁。”

却见皇后轻轻笑了笑,拿帕子掩了掩唇。

“哪里是本宫的点子?”她笑道。“本宫向来懒怠,也是芷柔这孩子心思巧罢了。也亏她这般孩子气,见着春来,竟收拢了宫里的桃花亲手酿了酒,安平侯不嫌粗拙才好。”

方临渊转过头去,便见旁侧的席位上正坐着六公主、也便是芷柔公主赵€€。

她前些日子新嫁,今天一身色彩浅红的衣裙,恰与满目春光相得益彰,此时正垂目羞涩地笑着。

只是……

她容色着实不抵旁人出众,方临渊只眼光一扫,目光便被旁侧席位那人吸引去了。

高台上的酒宴虽是露天,但席位都有纱制的帘幔围合,轻易是看不到旁边的。但纱幔纷飞之下,旁侧那个素淡的浅绿色身影,却容光夺目得宛若花神降世一般。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端坐在那儿的赵€€捧着个白玉茶盏,他看去时,正好抬眸,和他目光一碰。

方临渊朝他打招呼似的笑了笑,还不忘在心里称赞了一句。

长嫂选衣服的眼光向来不错,绿衣竟比红衫子还耀眼。

他转过头去一时没说话,但周围人都看见了他与徽宁公主目送秋波。原本正柔顺垂眼的赵€€也发现了,此时面上的笑意僵了僵,放在唇畔的手帕也放回了膝头。

但方临渊毕竟不是真的在跟赵€€抛媚眼。

只简单的一个对视,他便回过头来,朝着皇后夸赞道:“六殿下巧思,当真是好酒。”

皇后垂眼笑了笑。

他们正说着话,马球场上忽然传来了一道锣响。

众人纷纷看去。

便见站在看台上的内侍抬手一敲铜锣,两侧代表着双方进球数量的旗帜烈烈飘扬。

“秦国公世子先得七筹,胜!”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那边是秦国公世子王昶带着一众世家子弟,正举着球杆欢呼。而另一头,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虽看上去瘦了些,模样生得也端正,这会儿一头的汗,看起来挺面生。

赵€€脸上的最后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只见场上飘扬的旗帜上,王昶这边七面,那年轻公子那边却只三面。一时间,便连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垂头丧气的。

“黎驸马平民出身,能打成这样也不错了。”

“是呀,不过秦国公世子也太不晓事,竟也不给黎驸马让两杆。”

“他怎么会让?他向来不都是这样的脾气……”

场上这会儿正管弦锣鼓地热闹,又有鼓掌欢呼声,周遭人的议论便大声了些,便是方临渊都听了几耳朵。

黎驸马?尚公主且姓黎的,只有赵€€的那位新夫婿、去年新点的布衣驸马黎柘了。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黎柘正微微笑着朝王昶点头祝贺。但王昶却像没看见他似的,三步并两步上了高台,在皇后面前行了礼。

“臣赢了马球,这便前来领赏了!”他扬声说道,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他在宫中都是出了名的放肆,不过陛下向来重孝,礼重先太后,故而很纵容他。

只见皇后也抿嘴笑了笑,温声道:“昶儿的球技向来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今日的彩头,也合该入你囊中啦。”

说着,她抬了抬手,旁侧的内侍便双手端着这场马球赛的彩头,捧给了王昶。

却见王昶双手接过,还不忘转过身去,看向黎柘张扬跋扈地笑了笑。

“黎驸马如今不比你在岭南的穷乡僻壤了,击鞠投壶这样的玩意,也该好好学学。”

这话便有些刺耳了。

方临渊早听说过这位驸马出身寒门,家中两亩薄田,却是将他供入了天子堂。

什么马球击鞠的,从来都是贵族人家才玩得起的,平常人家便是连马都养不起。黎柘能进三杆,也算得上不错了。

王昶这人还真是不依不饶。

退到一旁的方临渊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却见王昶双手捧着彩头,回过头来,正好迎面撞见方临渊。

王昶目光一愣,继而在上下大量了方临渊一番后,缓缓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却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你?”王昶问道。“我回去打听过,安平侯,是吗?”

方临渊都懒得理他。

他淡淡朝王昶行了个平礼,便打算转头向皇后告辞。这人仗着家室横冲直撞地,又随意羞辱他人,方临渊都多余看他一眼。

却不料下一刻,王昶挡在了他面前。

“都说安平侯马术过人,怎么样,可敢与我赛一场?”

€€€€

方临渊哪会打马球,唯独知道规则,也是年少时在宫宴上看来的。

他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王昶,淡淡说道:“虎牢关也是穷乡僻壤,我亦没学过马球。”

这话便是在怼王昶刚才的那句讥讽了。

宴上微微一静,便连旁边的黎柘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方临渊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出头。

在座的众人也亦没想到竟有人敢跟王昶这样说话。

这位京城的霸王,谁敢惹他分毫?

方临渊的神色却很平静。

只见王昶双目微微一瞪,继而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转头朝着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微臣请与安平侯一战,只我二人,先得三筹者为胜。”

这家伙还真是嚣张,直接就去跟皇后请旨了。

只见皇后面露难色,说道:“可安平侯说了,他并不会击鞠。”

“安平侯能马上枪挑突厥贼首,怎么就不会打球了?”却见王昶转过头来,讥诮地看着方临渊。

“这……”皇后也为难地看向了他。

方临渊看了王昶一眼。

这人怎么这么自信,像是笃定了他会赢一般。只是脑子不太好用,一句激将法,倒是把他自己骂进去了。

便在这时,席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

是赵€€的声音。

方临渊转过头去,便见赵€€仍端坐在原处。茶盏捧在手里,双眼却淡淡地抬了起来,看向王昶。

“将军以枪挑下的,恐怕不止突厥贼首吧?”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静得落针可闻地看向赵€€。

“你什么意思?”王昶还在质问他。

却见赵€€讥诮地勾了勾嘴唇,面上虽是笑着,神色却冷得王昶都面露忌惮,气焰也短了一节。

“前些日闹市纵马,被将军挑落而下,不正是世子你自己吗?”只见赵€€轻轻放下茶盏,轻轻的一声响,却让王昶当即变了脸色。

“世子不会记恨至今,这才当众发难吧。”

他话说得刻薄,却又一针见血得紧,王昶的脸色当即白了。

“你……”他指着赵€€,但他句句都是实话,他根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临渊则当即回过了神。

赵€€这是在替他说话!

他转头看去,便见一众各异的眼神里,赵€€安坐在那儿,神色淡然的真像俯视着他们的神鬼塑像,面前袅袅的茶烟跟鬼神庙前的香火似的。

而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了赵瑾的声音。

“五皇妹这话怎么讲?”他说道。“不过一场马球嘛,玩耍而已,皇妹何必咄咄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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