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第96章

果然人狐殊途,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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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簌簌,听起来凉快又清脆,以至于方临渊安静下来,都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沉入的睡梦。

第二日清早,窗外晨光初透,他是被窗外隐约传来的人声吵醒的。

是个年长的老年男子的声音,想必是这位老婆婆的丈夫,从建阳郡领了粮食回来。

方临渊起身向外看去。

透过窗外被一夜雨水洗得澄澈的阳光,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穿着短褂的身影。

他身后的板车上粮食堆成了小尖,这会儿正拖着那辆车往里头走。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腿上有明显的伤口,脚上一双旧草鞋被血渍染成了深黑色。

方临渊一愣。

这可不就是昨天给他递账簿的那位老汉吗!

方临渊当即转头,看向了赵€€。

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会儿正靠在墙边坐着,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方临渊带回来的账册。

“怎么了?”见到方临渊神色有异,他微一拧眉,站起身来,朝着方临渊视线的方向看去。

“我没留神,这儿竟是下坪村。”方临渊匆匆说道。“那婆婆的丈夫见过我。”

而窗外,老妪已然匆匆迎了出去,看见那老汉腿上赫然有那样骇人的伤口,吓得忙上前问道:“怎么去趟城里还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官兵打你了?”

却见那老汉连连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说着,他还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药来,说道:“你看,这是方将军特派人给我们分的伤药。昨天敷过一回,已经没事了。”

那老妪不信,忙上前查看。

待确认了他的伤没有大碍,老妪才放下心来:“前两日听说衙门外起了乱子,你也不带个信回来……”

“如今不是都好了?方将军来啦,还记挂着我这点小伤呢!”老汉则安慰她道。

“方将军?昨日借宿在这儿的两位公子,也说建阳郡那位老爷姓方,是个将军……”

“公子?”

那老汉闻言,四下张望,恰撞见牲口棚里溜溜达达的流火,当即吓了一跳。

“哪来这样大一匹马!”

一墙之隔,炕上的方临渊急得匆匆穿起靴子来。

“这可如何是好?我被瞧见了不要紧,但是你可如何解释?若是消息传了出去……”

眼见着他急得要打转,赵€€站起身来,朝外望了一眼。

“就是昨夜那两位公子的呀!”那老妪说道。“昨天雨大,那两位公子来家里借宿,我便将阿壮的屋子借给他们住了一夜……”

两人说着,眼看着已经朝他们这边走了。

“他们过来了!”方临渊压低声音道。

“好了,安心。”却见赵€€抬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动作利落,伸手拿起了枕头边上的几本账册。

接着,他单手拉起方临渊,走到了这间屋子后头的窗前,一把将窗子推开了。

晨光熠熠,酣梦初醒。外头房檐上的鸟雀跳来跳去,清脆的鸟叫声下,明亮的晨光照在赵€€一本正经的半张脸上。

“翻墙,会吧?”赵€€问他。

眼看着前头一人多高的土墙,方临渊诧异地看向赵€€。

睡一觉起来,翻墙从人家家里逃跑?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即立断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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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妪和老伯停在了他们的门前,却见房门紧闭,窗子也只开了一条缝隙。

“怕是还没醒呢。”老妪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老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将门外的粮食推进来。人家在家里住了一夜,也合该煮些粥来,好教他们吃饱了再赶路。”

老妪连连点头,又跟他说:“村里的强哥儿几人昨日才拉了两袋米来咱们家,说是他们领回来的租子,先给咱们分一些……”

就在这时,棚中的那匹马忽然打了个响鼻,径直转身,穿过了大敞着的院门,一溜小跑着走了。

两人皆吓了一跳。

“公子,公子,你们的马跑了!”那老妪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去敲侧屋的木门。

却未料,刚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门里,空空荡荡,唯独叠放整齐的土炕上放了硕大的两锭银两,被窗外的阳光拉长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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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方临渊再想起那日的场景,都还有些想笑。

一人高的土墙,于他二人而言什么都算不上,抬手一撑,丹田发力,轻而易举地就跃出去了。

二人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外,迎面便是青朗的水洗一般的晴空之下,接天的、翻滚的麦浪。

“今年定然是个丰收的好年。”方临渊看着那片麦田,不由得轻声感叹道。

赵€€在他旁侧嗯了一声。

方临渊转过头去,看见的便是一身黑衣的赵€€。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夜里来去无影的夜行衣,这会儿在日光下却显眼得很。而他隐匿身份在外,还不忘单手抱着账册,另一只手取出蒙面的黑巾来,神色冷肃而平淡地准备将脸重新蒙起来。

可这夜色下杀气腾腾的姿态,在日光明媚的白日里,看起来竟有几分煞有介事的有趣。

明亮的日光落了他一脸,岂是遮得住、匿得起的呢?

方临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而旁侧的赵€€看着他,片刻,也忍不住缓缓勾起了嘴唇。

这样明媚的太阳,不必再遮掩什么了。

他静静看了方临渊许久,缓缓摘下了覆面的黑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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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临渊手下的那个副将果真胆小怕事。

他放下话之后,一整日,那副将都矜矜业业地把守着府库和府衙,里头的官员出入不得,外头的百姓也各个按照账册上的数额,领取的粮食一粒都没少。

方临渊与赵€€在下坪村分别后,回到建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府衙外一片人来人往的热闹,来往的平民脸上皆带着喜气,哪有前些日来死气沉沉的模样?

此后几天,便顺利多了。

建阳郡与蓟北府的事一传出,其他六个郡的官员不敢真硬等着方临渊前来。几个郡陆陆续续地接开了粮仓,待方临渊赶到时,递交上来的都是干干净净地、将租税与救济完完整整派发给百姓们的单据。

之后几天,方临渊也只消将这些成果一一核实就够了。

数日之后,朝廷下令缉捕于高€€与各郡涉事官员的旨意发了下来,方临渊与副将等人也皆得了嘉奖,要他们回京之后即刻入宫领赏。

这对方临渊来说稀松平常,但于那副将而言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他一时有些兴奋,返程的路上在方临渊身侧喋喋不休。

他说自己即便在京任职,一年到头也只在除夕大宴上遥遥见过陛下一面,还没这样去陛下面前,领陛下之赏过呢。

“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那副将在他旁侧笑嘻嘻地说。

方临渊闻言,侧目看向他,说道:“要想再有这样的机会,需得先将你的肚子练下去些。”

副将低头,看向了自己骑跨马上之时,叠在鞍鞯之上的三层将军肚。

他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是是是,这仪态实在不好看,教陛下见到了,确实不大好看。”

方临渊却抬手,手里握着的马鞭轻轻在他肚子上敲了敲,说道:“是这样的肚子,只怕提不动多重的枪。”

“将军?”那副将不解。

“京城驻军可是上京最后一重屏障。若真有外敌杀到京城的那一日,莫非你要用这样的身躯去与敌军拼杀吗?”

那副将当即恍然,坐直了身体。

“是!将军所言甚是,属下记住了!”他说道。

方临渊淡淡笑了笑,转过了头去。

“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事也想问你。”他说道。

“将军请问!”副将肃然道。

“小事,不必这样严肃。”方临渊说。“若有一人……曾救过你,该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的谢意呢?”

说起这个,副将那就来精神了。

他是谁?京中若论人情世故,他还是很排得上号的。

“这还不简单!”副将说道。“若是贫者,便送金银,若是商贾,就送便利。若是什么官员啦,下属什么的……”

说到这儿,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止住了后头的话头:“不过,将军也不是那种会给人行方便,送权柄的人。”

却见方临渊摇了摇头:“他这些都不缺……他似乎没有什么缺的。”

听到这儿,副将也犯了难,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片刻,他一拍马背,恍然道:“是啊!将军!若是他什么也不缺,那您就送于您而言要紧的、珍贵的。”

“是吗?”方临渊有些迟疑。

“只要您心思诚,对方定然是感觉得到的!”

却见那副将笃定地点头:“属下愿拿性命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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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方临渊领兵回了京城。入宫归还虎符之际,鸿佑帝极其欣慰地夸奖了他一通。

“事情交在爱卿手上,当真让朕放心极了!”鸿佑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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