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第152章

“说起来,今年佃户们的地租,原本就是你垫付的。”他说。“我之前看账,四万两白银呢。这回对完账册之后,你就划到你的账上去吧。”

正喝汤的赵€€抬眼看向他:“这是做什么?”

方临渊一脸理所应当:“还你的银子呀。”

赵€€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便听方临渊笑道:“我也不是跟你见外,但是这么大的侯府,还是公私分明些,总不能老让你吃亏的。”

“不算吃亏。”只听赵€€说道。“垫进去的银子,本也就是你打马球赚来的。”

打马球?

方临渊一顿,便想起赵€€所说的正是清明那日,他与王昶比试那回,赵€€押注重金那件事。

这不是混淆了嘛!若无赵€€的本金,这些银子会从哪里来?

方临渊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听赵€€淡淡笑了一声。

“不必分这么清楚。”他说。“反正现在公账私账都归我管,全是我的,何必倒来倒去呢。”

方临渊一愣,才意识到赵€€跟他开了个轻快的玩笑。

他与赵€€目光相触,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啊,原是将主意打在我整个侯府上了?”他说着,伸手夹起桌上的羊肉,笑道。

“那也行,既不分你我,日后王公公便是我的人,我请他做什么菜他就得做什么菜。”

便听赵€€也笑起来:“悉听尊便。”

一时间,柔软的气氛在席间荡了开来。方临渊浑然未觉,只低头吃着羊肉,再抬头时,一碗蟹粉豆腐已经放在了他手边。

暖融融的灯火下,他与赵€€相对而坐。窗外夜色静谧,他笑着,赵€€眉眼上也在笑着。

竟真如长流的细水,轻飘飘地流淌而过,直朝着看不见尽头的远方而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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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怀仁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他去卫戍司耍了一通威风,只当是在给赵€€示威。

毕竟他可是在帮着赵€€做谋权篡位的事,他们两个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更何况他才是一家之主,是顶天立地、可以坐皇位、可以传血脉的男人,赵€€做什么都得靠着他,怎么能不好好地供养他?

他那是外室吗?那可是专门替赵€€养的、替他篡权夺位的!

窦怀仁心下不服,便打定了主意,既赵€€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便也要赵€€尝尝家宅不宁的利害。

却不料,回到府中,他迎接的竟是和嘉公主的怒火。

赵€€告了密。

赵€€将他打算带着外室南下的事情,告诉了和嘉公主。

“窦怀仁,倒真是我轻看了你。”和嘉公主怒道。“原你不是没本事,而是所有的本事,全都用在对付本宫身上了!”

“谁对付你了?不是你说我窝囊,嫌我仕途不顺吗!如今陛下遴选官员南下,多好的机会,我难道不全是为了你公主殿下的颜面吗!”

窦怀仁梗着脖子与她争执。

但和嘉公主却从不是与他讲道理的人。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已然落在了窦怀仁的脸上。

“你拿我当傻子骗,是吗!”她嗓音尖锐,提起裙摆扑了上来。

这天,直到半夜,窦怀仁才捂着脖颈上抓出的血口子,灰溜溜地钻进了书房。

……赵€€,原是赵€€!

两人争执之间,窦怀仁才在和嘉公主的骂声中知道了真相。

原是赵€€知道他去卫戍司后,便派了人来找和嘉公主。她身边的那个松烟,死人脸似的老嬷嬷,板着脸请和嘉公主规劝他。

说朝中之事不是五公主一个女流之辈能够左右的,之前那对母子本就是窦怀仁假借名目放进她私宅里。此后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五公主才稍作收留,眼下断无法帮窦怀仁与那女人私奔。

好……她倒是把他的老底全都揭给了他夫人!

窦怀仁回到书房中时已经气疯了。他忌惮和嘉公主的高贵身份不敢与她争执,可赵€€又算什么?要说把柄,难道他手里没有吗!

窦怀仁发疯似的翻起了书房里的暗格。

他这里,可有的是赵€€谋逆犯上的证据!只要拿出来,赵€€还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信件翻出来,窦怀仁哆嗦着拆开。

这封不行,上头既没有重要信息,也没有赵€€的笔迹;这封也不行,信不是赵€€写的,上头非但没有赵€€的名字,还有他想要自己的孩子登基为帝的狂悖之言……

一封封信翻过去,窦怀仁的后背上渐渐泛起了冷汗。

几十封信件……赵€€在这里头,像是隐身了一般。

没有落款,字迹不明,没有任何与赵€€有关的线索,一封一封,全是他窦怀仁在谋逆……

赵€€……这个贱人!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许多信都是东厂送来的,阅后即焚是东厂的规矩,他不敢跟那群活阎王讲道理。至于其它的……什么信烧了,什么信没烧,他竟全然没在意过。

可是他送给赵€€的信,数都数不过来……

天色微明之际,窦怀仁靠着宽大的水曲柳书桌,颓然地滑坐在地。

这贱人早就筹算好了,难怪他一点都不怕他,随便就将他的事情揭露出去……

可是她忘了!她一个女流之辈,离开了他这位舅舅,还能做什么!

他只管等着!

除非赵€€不想要她的大业,不然,他的儿子总有一日能登上皇位。不管是谁,就算是和嘉那个泼妇生的,也是他儿子。

片刻之后,窦怀仁笑了起来,神色几近癫狂。

赵€€这贱人,只管等着吧。

老天把她生成个女人,就是要她永远都要被他压住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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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陛下的千秋宴不同,迎接外使的礼节虽说繁杂,但仪仗所需完成的也不过是骑马列队、整装开路而已。

几日的操练,方临渊带着十六卫的兵马们将迎接来使的队列、礼制、路线以及行进的流程全部操练过之后,又演习过两回,基本能全做到万无一失了。

那日卫尉寺少卿与他说的话,他半句都没透露给他们。因此这帮小子至今仍将这差事当做天大的恩赐,操练时也恨不得拼尽十二分的功夫。

有时糊涂些也是好事。

数日之后,眼看着波斯国与缅甸国的使臣便要进京了。

这日操练过后,正是黄昏时分。兵马司送来了迎接来使那日所用的马匹。

都是高大健壮的大宛驹,毛色是清一色的雪白,上百匹白得发光的高头大马送进卫戍司时,引来了周遭不少百姓的围观。

“当真是好马啊!”李承安这样见惯了好东西的公子哥都忍不住感叹,围着分派给他的那匹白马转了好几圈,伸手去摸骏马的鬃毛。

“这是朝廷特养来用作仪仗的马匹,自是不同。”方临渊在旁侧说道。

“那咱们之前演练时都没骑过,过两日外使进京的时候,会不会出岔子啊。”旁边有人问道。

“这些马匹本就是自幼遴选出的,秉性稳定,善于服从,况且在兵马司中也日日操练,就算是你出岔子,它们都不会的。”方临渊瞥了那人一眼,笑着说道。

卫戍司的兵士们不由得纷纷发出叹息。

“我爹前两日还特送了我一匹好马呢,看来他送的马是派不上用场了。”李承安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道。“不然转送给您吧,将军?那白马漂亮极了,您正好拿去送给夫人。”

送马?赵€€似乎不喜欢马。

但说起送夫人,方临渊微微一顿,想起了赵€€这些日在家中管账的辛苦。

“你自己留着吧。”方临渊道。

那边,几个卫兵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波斯国他们年年都要进贡异兽,听说今年陛下整寿,进贡得尤其之多,咱们能不能降得住啊?”

“谁让你降异兽了?人家都在大笼子里关着呢。”

“嘿,那我还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模样。”

“你没看过?我可是年年都看,当真是世所罕见的奇景……”

周遭众人说着话,方临渊却走上前,拉过李承安道。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你过来,我要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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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的一大早,方临渊便领着十六卫戍司的人马候在了南城门前。

高大的白马列阵而立,马上的卫兵身被金甲。金甲之上红缨飘荡,卫兵手中立着高高飘扬的幡旗,远远看去一片漫卷天地的金红,像是射落人间的朝霞一般。

礼乐司的人马分列两侧,手中抱着的乐器不胜枚举,在日头下闪烁着熠熠的华光。

而安平侯府内,则是一片安宁的静谧。

今日外使进京,许多条街道都戒了严,无论官民都是不许踏足的。

因此府中的下人们今日大多也没有出门。

赵€€窗外,绢素领着一众下人在院里清扫昨日落的积雪。赵€€静坐在窗下,正静静地对着棋谱研究一盘死局。

棋局正是焦灼。白子势如破竹,黑子溃不成军。只是尚未到全然分晓的时刻,垂垂挣扎之际,许也有生机暗藏。

赵€€单手捏着黑子,已然垂眸沉吟了许久了。

就在这时,吴兴海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

“殿下。”他迎到赵€€面前,将手中的一封信件放在了赵€€手边。

“什么事。”赵€€微微拧了拧眉,看他一眼,将黑子放入棋盘之中。

“安平侯遣人送来的,说是急信,半个时辰之后,与您有要事相商。”吴兴海说道。

赵€€放了一半的棋子锵然落进了棋局之中。

一盘复杂的棋当即被震乱了。赵€€却不顾这些,一手飞快地拿起那封信件,已然从坐榻上站起了身来。

“可有说是什么事?”他一边拆信,一边飞快地吩咐道。“去备我出行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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