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他先再做几天美梦吧。
方临渊扯了扯嘴角,便听见赵€€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长嫂放心,我心里有数。”只听他淡笑着说。
方临渊抬头看他,便见他分明是在与长嫂说话,一双眼却是直直看向他。
“我若只顾一己之私,怎么对得起兄长与先侯爷为大宣所做的牺牲?定是要保家国万世太平,才不枉他们一片赤血丹心。”
方临渊的心口咚咚跳了两声。
不知怎的,在赵€€的注视下,方临渊竟生出了一种错觉。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口中的盛世与太平,也全是允诺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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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着实算不得什么错觉。
毕竟于赵€€而言,他自己的生死性命都不在乎,什么太平、什么安稳,不过全是因着方临渊喜欢罢了。
只是方临渊不知怎的,一双眼只顾着怔怔地看着他。
小侯爷不知遮掩躲藏,满眼的情愫都要溢出来了,连旁边站着的小丫鬟都互相推搡着偷笑。
赵€€的嘴角也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他看得到他爱他,于他而言,什么王权盛世比得了呢。
一家人便在霁月堂用了一顿团年饭,待到夜色渐深,长念便跟着几个侍从丫鬟去庭院中放炮仗了。
方临渊则与赵€€一道,踏着庭前的积雪,行到了后院的湖边。
“曲江池边每年除夕夜里都会放焰火,侯府里头就这儿看得最清楚。”方临渊对赵€€说。
“只是可惜,咱们年岁大了。”说到这儿,方临渊笑着叹了一声。“我小时候都是爬到树上去看的。”
树上看得最清,却也危险,以至于他父亲年年都要因此揍他,大过年的连追带逃,惹得一家人都追着他父亲劝。
想到这儿,方临渊不由得笑了笑。
他太早就明白聚散有时了。
偌大的家国,重要的事太多,他的想法与感情,总会一次又一次地排到它们的后面。
只一瞬的出神,下一刻,方临渊便觉腰上一紧。
他一愣,便在桂花冷香中,风声骤起。
赵€€二话没说,单手带起他,便踩着园中的太湖石,借力跃上了怀玉阁三层高的楼顶,踏在了覆满白雪的瓦上。
待方临渊回神,他二人已然稳稳地停在了侯府的最高处。
半座京城一览无余,灯火辉煌。
方临渊转头,便见赵€€正看着他。
“我有一事要向你坦白。”他听见赵€€说道。“方才人多不好开口,但我自觉不该瞒你。”
“什么?”
“京中的传闻是我派人放出的。”赵€€说。
方临渊一愣:“那岂非让天下人皆知,你是个为情所困、意气用事之人?”
赵€€笑了。
“我本来就是。”他说。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
赵€€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起的雪。
“篡权夺位终不光彩,我要天下人尽皆知,你自始至终都清清白白。”
在这一瞬间,远处曲江池上的焰火,隔着半座上京城,遥遥地在天际炸开。
明亮的焰火一瞬照亮了赵€€的眼睛。
怎么不光彩呢?赵€€该是天下最明亮、最光彩的人。
否则,他也不至于笃信这短短几日,便足够照亮他余生几十年的光阴了。
方临渊没看焰火,双眼里只有赵€€。
他摇了摇头,似有许多话想讲,却在脱口的瞬间,只剩下了一句。
“我也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
“什么?”
“我爱你。”他说。
“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清白的事了。”
赵€€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怔。
下一刻,焰火盛开在了他的眼睛深处。
作者有话说:
除夕夜,大家团圆的团圆,谈恋爱的谈恋爱。
只有鸿佑帝和赵瑾在冷宫里扯头花:D
第113章
方临渊一路昏天黑地地被推进了怀玉阁。
远处的焰火还在接二连三地亮起, 可他已然被赵€€重重按进了怀里,铺天盖地的亲吻迎面落下,刹那间便将他的呼吸都攫去了。
赵€€似乎于此道有种与生俱来的擅长。
他吻得急切而凶猛, 气息在凌乱中愈发地炽热。他箍着方临渊腰背的手紧得让方临渊几乎喘不上气来, 发间叮当的步摇, 在他步步紧逼的攻势之下晃动得缠绕起来。
方临渊只觉视线都在他的吻中变得模糊了。
远处明亮的焰火在他视线里晕开,只剩下明明灭灭的光亮。
有力的拥抱与步步紧逼的亲吻, 占据了方临渊全部的触感。
而他的耳中,则盛满了赵€€沉而汹涌的、贲张着让他心跳猛烈鼓噪的呼吸。
他被逼着,一边承受着一边无意识地后退, 足下一空, 便从屋檐上忽地朝下坠去。
方临渊心下一紧, 手中猛地攥紧了赵€€的衣襟。
雍容的锦缎罗裙刹那间折射出明亮的华光, 而赵€€足下则稳稳地一点,带着方临渊停在了三楼雕栏玉砌的楼台之上。
天旋地转之际,他便这么被赵€€推着, 撞进了门中。
三楼是怀玉阁温养花木的地方。四下临着雕窗,地龙却烧得温暖如春,满室盛放的芍药海棠当中, 只搁了一方酸枝木缠枝美人榻。
方临渊被猛地按在了那方榻上。
原本笼罩天际的焰火被隔绝在了窗外,只剩下明亮鲜艳的光晕。取而代之的, 则是满目幻觉一般盛放的花草,以及花草簇拥之下, 双目情热翻涌、艳得桃李失色的赵€€。
方临渊喉咙里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喘。
刹那间便点亮了那双眼里的火光。
厚重的罗裙层层叠叠, 就这么重覆在他身上。
难舍难分的吻暂且停歇, 赵€€的手箍上他的脸颊, 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嘴唇。
非为挑逗的摩挲, 而是在喘息之间出于本能的、对于某些行为的暂且取代。
“方临渊。”
在灼热的呼吸中,赵€€重重地念方临渊的名字。
只简单的三个字,却教方临渊的心口猛地发颤,浑身都紧绷而酥麻,像是触感被唤醒到了极限时的暂时麻木。
他看着赵€€,一双眼睛水光熠熠。
赵€€重重地又吻上去。
单只亲吻于他而言似乎已经不够了。
他开始层层剥开方临渊,凭着一触即发的本能,双手能感觉到力量的贲张与不受控制地细微战栗。
方临渊的欲念与他的,在此时碰撞在了一起。
榻边盛放的花枝被摇落了,柔软的花瓣落在了衣裙的褶皱上。
榻上搭着的白狐皮毯也垂曳在地,一片凌乱中,方临渊按在那儿的手抬了起来,紧紧环住了赵€€的脖颈。
他是爱他的。
他没法将心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也没法再在这样的时刻,去触碰他终要离开他的这件事实。
方临渊勾住赵€€的颈项,开始笨拙而直白地回应他的亲吻。
像是暖房中开过一夜便簌簌四散的花朵。
理智与爱意的强烈纠扯,气息与皮肤的触碰,更令方临渊心脉鼓噪。
一时间,强烈的刺激之下,他忍不住地湿了眼睛。
别管他日了,就让他死在今晚吧。
他闭上了眼睛,全部的感官全都交托给了赵€€。
他放纵自己的本能操控住自己,头脑放空,漫天遍地也只剩下了赵€€。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赵€€渐渐停了下来。
方临渊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眼前的赵€€只剩下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影子,片刻的停顿之后,温热而压抑着战栗的指腹轻轻抹过了他的眼底。
“怎么了,这样怕?”
他听见赵€€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