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做剑修做食修（5）
显然, 任驰之所以离开幻海楼来凌霄宗当杂峰的“山大王”，一定有一段复杂的故事。程光作为弟子多问，任驰也没有解释, 闷闷地又吃了几口菜，师徒俩先后停下筷子。
“吃饱了 ”任驰问。
程光点头，“饱了。”
“那行，师父带你出去逛逛。”漫 漫
离开琼玉斋前，任驰又钻进他们后厨, 逮着最昂贵最新鲜的食材挑了一大筐, 往自己乾坤袋里塞，塞得厨师们都看不下去了, 死命拦住：“公子，您再拿我们就没几个菜了, 求您高抬贵手吧！”
任驰这才作罢，拎起程光走出酒楼。
接下来就是一波买买买。凌霄镇除了凌霄宗开的几家大型店铺之外, 也吸纳了许多其他宗门家族或者小摊贩进来，坊市上卖什么的都有，熙熙攘攘的, 热闹劲儿不比现代那些商业广场差。
程光连收了几波见面礼，眼下是什么都不缺，只张大眼睛看着任驰往外砸灵石。稀奇古怪的药草, 要了；破破烂烂的秘籍，要了；颜色诡异的玉料, 要了……
最后任驰想买下一只瘦不拉几的无毛猴子给程光当宠物时，程光不得不拦住了他, “师父,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
“没有啊, 为师心情好得很，”任驰顺口一答，继续和店家讨价还价，“再减两块，这猴子丑得辣眼睛，八块灵石我就带走。”
“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程光卯足力气把他从灵兽摊前拉走，“师父，我饿了，咱们回去涮羊肉吧。”任驰从琼玉斋洗劫的那一堆食材中就有半只青灵羊。
“哦，好，可以。”美食的诱惑总算让任驰从疯狂购物的状态中回归神来。
回到凌霄宗，任驰把程光带回杂峰，又御剑离开，“徒弟你先做好准备，我出去送了礼物就回来。”
礼物……说的是他今天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看上去和垃圾没两样的东西么，程光只能感叹凌霄峰几位峰主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不然收到这些不像样的“礼物”，分分钟翻脸。
他煮好汤底，又准备好涮锅的各种食材和调味小料，任驰才终于回来，还带了几条尾巴，凌霄峰八位峰主，除了虞不悔和闭关中的雷鹏，剩下的五人来了三人，包括宗主顾清源，也拎着自己珍藏的好酒过来了。
看到程光备好的涮锅，顾清源一脸惊讶，“还以为是任师弟吹牛，小程光，这些都是你做的 ”
“现在抢人还来得及吗 ”阮红烟在程光头上薅了一下，“有这手艺，你炼丹肯定也有天赋。”
“师侄能干，师伯们可有口福了，”两仪峰峰主陈定文走在最后，递给程光一个檀木盒，“这是我炼制的一套防御阵，你留着防身。”
“对对，见面礼还没给呢，任师弟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咱们可不能失礼。”
另两位峰主也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塞给程光，任驰示意程光把东西都收起来，大手一挥，“开吃吧。”
青灵羊是一种中级灵兽，个头大如蛮牛，半只羊足够他们吃个饱。体型的庞大并没有影响它肉质的鲜美，青灵羊的肉如水晶般晶莹，没有半点腥膻味，还带着一股青草的清香，程光将羊肉片成蝉翼般的薄片，足足片了四大盘，入锅一涮便熟，一口咬下鲜香甘美，搭配上醇厚的酱料，更是回味无穷。
羊骨头程光也没有浪费，煎了满满一大盘香酥羊排，被几人当成零嘴几下就抢空了，吃完后还意犹未尽，“怎么就没了 小程光，你怎么不多准备点。”
阮红烟水袖轻舞，拦下顾清源想要涮肉的筷子：“五味令人口爽①，掌门师兄，克制点，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②，要是连口吃的都不能随心所欲，我何必来修这个道，”顾清源反手避开她的遮挡，肉片入锅，轻涮后收回，心满意足地放入口中，“上善若水，次善莫若这涮锅。”
任驰不来虚的，直接开口怼，“你们适可而止啊，这是我徒弟做的，给我留点！”
要不是亲眼所见，程光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在整个鸿蒙界都小有名望的大佬们会有这么豪（€€）放（脸）的一面。
一场飨宴，满桌狼藉，任驰靠在软榻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喃喃自语，“吃是真好吃，就是杯中之物差了点味道，”他转头看向程光，“徒弟，你会酿酒吗 ”
程光：“……我可以试试。”
“就你嘴刁，有得喝还嫌，徒弟面前注意点！”顾清源纠正他的二郎腿，看向程光就和蔼多了，“等师侄酿出好酒，咱们再来一聚，到时候雷师弟应该已经出关，虞师弟他们也该回来了。”
程光下意识追问：“虞师伯不在宗门么 ”
“他今天离宗了，南蛮妖兽作乱，他带弟子去处理，”顾清源站起身，“这些事不需要你们操心，自有我们这些前辈担着，小程光，你厨艺虽好，修炼也不能落下，可知道 ”
程光拱手一躬：“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乖。”
三位峰主来得匆忙，走得也潇洒。任驰似已微醺，指导程光用清洁术将狼藉的桌面和杯盘碗盏清理干净后，摆手让他回去休息。
“师父你还不回去吗 ”
他们是在竹楼外露天涮羊肉，现在已经是月朗星稀，暮色暗沉。
任驰仰头望着星空，“师父再坐会。”
程光不好再问，走出几步后，又听任驰突然发问：“世间安得双全法，母亲，我该如何是好。”
不是问他，倒像是在问天问地，或是扪心自问。
程光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师父你说什么 ”
“没什么，你进去吧。”
第二天清早，顾清源的大弟子€€€€也是整个凌霄宗的大师姐苏晓晴，特地来杂峰找程光。
“任师叔行事不拘小节，师父怕他有些地方顾不上，特地交代我来给程师弟说一说咱们凌霄宗的规定。”
苏晓晴金丹中期的修为，是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长得明丽大气又不失亲和力，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她耐心地给程光讲解了凌霄宗弟子要注意的地方，资源去哪领，任务去哪接，哪些行为是提倡的，哪些行为是禁止的，最后又给他提了个建议。
“任师叔弟子少，程师弟独自一人难免寂寞，有时间可以去讲堂听课，和其他师兄弟多接触。”
“讲堂 ”
苏晓晴笑意盈盈：“讲堂是宗门前辈们给弟子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所谓有教无类，内外门弟子都能去听，我今日正好要上去献丑，给新入门的弟子们讲一讲练气之道，程师弟可要与我一同去 ”
于是程光就和苏晓晴一起来到了讲堂。
讲堂严格来说不是“堂”，而是一座大殿，围绕着正中心的讲席设置有上千个听席，看起来蔚为壮观。
苏晓晴的课安排在第一场，因为是针对新入门弟子，内外门弟子该来的都来了，程光在后方找了个坐席坐下，讲堂内使用了传声传影阵法，不用担心在后面听不清。
虽然说是有教无类，但听课的弟子却自发分成了内外门两派，内门弟子神色明显多了几分傲然，而外门弟子则大多拘谨而谦卑。
但也有例外。程光在众多弟子中看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身影，分明穿着外门弟子袍，却一马当先坐在了最前面，在一群内门弟子中间丝毫不显局促。这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萧启。
浏览过小说剧情后，程光对萧启的看法其实很复杂，如果说他自己是一条只想躺平的咸鱼，那么萧启就是那种整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叫嚣着要怼天怼地的奋斗狂人，他们的生存理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萧启只是自己怼天怼地，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偏偏他作为一个重生者，利用自己能预知未来的优势，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也搅乱了整个鸿蒙界的秩序和局势，这就让人头疼了，程光的任务就是要尽量阻止他。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刚入宗门的小弟子，有些事也不用着急，程光在萧启发现他的注视之前就收回了目光。
苏晓晴学识和见识都相当渊博，一堂课讲得深入浅出，又分享了许多自己在外历练的见闻，听得众弟子连声惊叹。结束讲解后她让弟子们踊跃提问，萧启率先站了起来。
“敢问大师姐，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③，我们所修的，究竟是天之道，还是人之道 ”
苏晓晴笑答：“道者有余以奉天下，当然修的是天之道。”
“是吗，弟子却不以为然。”
萧启环顾讲堂，语气锋锐：“若论天赋，内门弟子当是有余，而外门弟子可谓不足，可偏偏也是我们外门弟子，每日杂务缠身无暇修炼，领取的宗门份例也最为低微，这难道不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
台下弟子们左右相顾，都为他的直言感到惊奇，程光也不禁挑眉，不愧是小说主角，这是刚出场就要搞事的节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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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不做剑修做食修（6）
作为一宗大师姐, 苏晓晴遭遇过的生死危机都有好几次，当然不会因为萧启的话感到冒犯，还是那副笑盈盈的神态, “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
“弟子外门萧启。”
“萧师弟，你提的问题很好，我相信有相同想法的不止你一人，”苏晓晴面向众人，“你们认为, 宗门为何有内外弟子之别 ”
“为了因材施教, ”有人答道，“天赋不一样, 修炼的进度也不一样，跟不上的只会拖后腿。”
“为了更合理地分配资源, ”又有人答道，“宗门的资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要集中起来培养天赋高的弟子，才能形成良性循环，保持宗门实力长盛不衰。”
这两人都是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
“都很对，但也不全对, ”苏晓晴再次看向萧启，“看萧师弟的表情, 显然不满意这些答案，你认为呢 ”
萧启毅然道：“因为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
“说得好, ”苏晓晴轻拍手掌, 面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 “那么萧师弟以为，何为强者，何为弱者 ”
萧启抿紧双唇，没有回答。
苏晓晴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圣人有言，守柔曰强，自胜者强，但你我皆凡人，参悟不到这些大道理，我们拜入宗门，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叱诧风云，在天下留有姓名，但天下何其之大，我们算什么 ”
她左手指尖引出一丛火苗，右手则聚起一团灯笼大小的火球，“对你们来说，我是金丹前辈，在我面前你们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星火，”两手汇拢，火苗轻曳，瞬间就被火球吞没，“一碰就灭。”
“但是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晓晴默念法诀，空出的左手招出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凤凰仰天长啸，一口将右手上的火球吞噬，“在前辈大能面前，我同样不值一提。”
“外门弟子也可以升入内门，细数宗门历史，也有数位前辈大能始于外门，最后羽化飞升，当为吾辈楷模，宗门区分内门外门，不是要给你们设限，而是为了让你们清楚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方能循序渐进，稳步向前，而不是错估自己的能力，妄图一蹴而就，反落得以卵击石。”
苏晓晴掐灭法诀，火凤凰于半空消散，她再次看向萧启，“萧师弟心志高远，我很期待在内门见到你。”
一堂课结束，苏晓晴接到他人传讯，匆匆离开讲堂，留下来的弟子们神色各异，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几成。
倒是有几位外门弟子围住萧启，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是嘲讽。
“萧师弟今日可是出了大风头。”
“萧师弟心比天高，我们外门怕是留不住你这尊大佛了。”
“什么时候去内门 哦，我好像不该这么问，就算你想去，内门还不收呢。”
萧启的发言看起来像是在为外门弟子争取权益，但没人会这么想，宗门传承了上千年的规定哪能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都觉得他只是哗众取宠而已。而内门弟子更觉得他是嫉妒，也瞧不上。
可萧启自己却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论嚣张他可以比谁都嚣张，“总之会比你们早。”
“好大的口气！”
“不然我们打个赌 ”
“赌就赌，谁怕谁！”
“赌命，敢吗 ”
“你！！”
……
程光远远看着，对他这种迎难而上的性格倒有几分敬佩。若无必要，他其实并不想和这样的主角成为敌人。
“太嚣张了，我真想揍他。”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感慨，程光看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是程师弟吧，我叫王轩，还有印象吗 ”